林山在光點群中的崩解，寧無休也看得一清二楚。

越是這樣，他心情就越發沉重。

抬頭與李博陽對視，「好像還是給你猜對了。」

然後揮手，將「空間泡」給扯了過來。

「以空間作為防禦，我也不知道能夠抵抗多久。」

頓了頓又道，「我大概還能堅持三分鐘。」

李博陽點頭，表示明白。

眯著眼睛看向那散溢的光點群。

事情和他猜測的相差無幾。

一旦儀軌的正常運轉遭受破壞。

儀軌自帶的機械智能，果然會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彌補與修正。

儀軌內部的規則一旦形成，就無法改變，但卻可以用另一條新的規則，來勉強修正。

譬如，儀軌的正常運轉，是需要人命作為祭品，並且還要符合【無色無味無聲無形】的儀軌要求。

再說得直白點，在正常情況下的儀軌祭品，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是完整的，優良的。

但問題是，寧無休與李博陽隔空殺了那麼多人，李博陽還又扯著一大堆人進入了不該進入的地方——理論上來說，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點，只有被精挑細選出來的祭品才會被傳送過來。

哪成想，李博陽的瞬移那麼bug，簡直將儀軌正常運轉的秩序給砸了個稀巴爛。

儀軌的機械智能，為了堵住寧無休與李博陽所造成的巨大bug，能怎麼辦？

當然是布下一個新的儀軌規則——凡是被意外帶到此處的人，統統都會被【無色無味無聲無形】的儀軌光點所沾染，然後瞬間化為灰灰，最終一切的力量都被巨柱吞噬吸收。

儘管這麼做，很有可能會造成【無色無味無色無形】的儀軌發生劇烈的波折。

復活而來的那位帝王，八成會變成畸形的怪物。

但起碼儀軌最核心的【復活】，不會遭受到破壞。

寧無休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往這個方向靠的。

李博陽對儀軌多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太熟悉，如果不是寧無休的提醒，他肯定也不會突發奇想。

如果說完美的【無色無味無聲無形】行軌，能讓那位帝王復活後有著正常的容顏、軀體、全滿的力量……寧無休的方法則是在扭曲那位帝王復活後的各種狀態，削弱其力量。

但儀軌雖然不會靈活變動，卻會誕生新的規則來減弱漏洞的影響。

所以巨柱的周邊，才有了光點群的出現。

不需要完美復活，只要能達成復活，吞掉再多的人，也無所謂。

這大概就是此時的儀軌所行軌的規則。

從這個角度來說嗎，寧無休的想法是成功的，卻又是失敗的。

成功是因為，他的想法直接導致儀軌無法完美行軌，那位帝王復活後被削弱，已經是板上釘釘。

失敗是因為，儀軌也因此誕生了新的規則，促使那位帝王復活驟然加速。

環繞在巨柱周邊的忽明忽暗的光點，更像是密密麻麻的吞噬之口，不管不顧的可以吞噬的一切，來不斷的加速帝王復活的速度。

寧無休一邊控制著「空間泡」一邊轉頭看向李博陽，心中微微輕嘆。

他的想法，等於是給了李博陽順著往下想的靈感。

李博陽的想法非常非常的簡單粗暴，儀軌的祭品減少或增加，都會造成儀軌行軌的劇烈錯誤，進而導致那位帝王復活後的虛弱……若是這樣的話，他要是將所有人都脫離出儀軌的範圍會怎麼樣？

沒有了足夠的祭品，那位帝王還能順利復活嗎？

李博陽思前想後，還是覺得導致其無法復活的幾率不大。

畢竟那些掛掉的暗面獸，死掉的所有人，看似是消失了，其實是被儀軌吸收了。

哪怕沒有這些，儀軌運行千年，蘊藏的能量用來復活某人，完全是足夠的。

可那位帝王謀劃了這麼多，以千年為局的大手段，怎麼可能就只是為了復活？！

李博陽是不信的。

那位帝王謀劃了那麼多。

不出意外的話，他是為了成就虛靈！

說來也是詭異。

梵艾達世界雖然有神，但對神的存在卻又異常的忌諱。

真正能被承認為神的，只有創世七神。

其它的，要麼被稱之為人神，要麼稱之為聖靈。

想想也挺合理的，是人就會死，是神就永存，人神是神與人的綜合，人死的那部分會遺存在明世，而神性不死的那部分則會遁入暗面，最終化為聖靈。

換句話說，除了創世七神之外，梵艾達世界其實一直處於有靈無神的狀態。

聖靈由人神所化，無人性慾，有神性規。

虛靈天然化生，嗜睡而少醒，於暗面不死永存。

邪靈一部分為天生，一部分為聖靈墮落轉化。

邪靈的神性被人性慾望汙染，化為魔性，故隨欲而行。

如果問一個人，想成為聖靈、虛靈還是邪靈？

恐怕大部分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虛靈！

沒辦法，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一個人如果徹底丟掉了一切人性慾望，那麼基本上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成為虛靈頂多嗜睡而已，一切慾望想法都還在。

該怎麼選擇不言而喻。

況且大部分傳說當中，虛靈都是最強的存在。

那位帝王別的不說，單就功績而言，以信仰成就明世人神之位，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但問題是，那位帝王從頭到尾都看不上所謂的人神。

人神說是神，實際上僅僅只是具有神性的靈魂。

如果沒有明世法則壓製，或許這樣的靈魂終有一天能踏上真正的神路。

但誰讓這個世界的世界律如此苛刻呢，人神沒有踏上神路的希望，只能被迫進入暗面，丟失近乎全部的人性自我。

那樣結局，那位帝王萬萬不能接受。

既然人神不行，那就直接轉生虛靈！

虛靈除了有嗜睡這個缺點之外，近乎完美。

再者說，有了無限的壽命，睡得時間長一點又怎麼樣？

人和虛靈的時間觀念本就不是一致的。

李博陽能大致猜測出，那位太平皇到底為何處心積慮。

在他的視角來看，從人轉生為虛靈，大約就相當修鍊成仙了。

雖然這仙，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陷，但都不是問題。

只是李博陽依然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

為什麼梵艾達世界有靈無神？

為什麼暗面最強的存在隻被稱為聖靈、虛靈、邪靈？

而非聖神、虛神、邪神？

這裏面恐怕有他想像不到的大秘密。

以至於李博陽都有些懷疑，自己被丟到這個世界來，到底是不是來度假的？

系統倒計時結束，自己真的就能離開這個世界？

李博陽盯著遠處的巨柱，神色微動。

那個白色的巨大柱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一個非常鮮明的金字塔形態。

遠遠看上去，呈現為白色的金字塔，非常非常的瘦長、且高。

猶如白玉的階梯，順著金字塔的斜面，直接延伸到頂端。

只有幾平方米的平台上，一尊白玉王座，安安靜靜的佇立在上面。

雖然距離很遠，但那白玉王座似有某種魔力，能讓人清楚的看清王座上每一個細節花紋，空間在這白玉王座的周圍明顯的陷入了某種遲滯狀態，種種常理被顛覆、扭曲。

溫和又明亮的白光，從白玉王座的周圍散發開來。

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歸屬感。

讓所有看見的人，都想向王座朝拜。

李博陽與寧無休，在白玉王座發光的同一時間低頭。

不再去看那白玉王座。

他們很清楚，明明在視線當中，那王座只是一個白點，但偏偏又能讓人看清王座的所有細節，這分明是一種矛盾至極、超乎想像的空間手段，讓看見的人感知上極其難受，難過得想要吐血。

然而這種感知上的錯位還是其次。

更要命的是，白光亮起時的那種精神衝擊。

直接就是在洗腦，在抹除人性。

「不行了！『空間泡』還能抵抗一分鐘！」寧無休此時臉色鐵青，雙眼盯著地面，萬般無奈的喊道。

對儀軌造成種種阻礙，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寧無休本以為儀軌會層層加碼，逐漸掃除所有阻礙。

但他現在知道了，壓根不是這麼一回事！

該死的太平皇！居然這麼謹慎嗎？稍有不對就掀桌子？

【化魂反生儀軌】的核心符文陣，必然是那位太平皇親自出手銘刻。

所以儀軌會對阻礙會有什麼樣反應，在一開始就被太平皇設定好了。

或者說，儀軌的反應，就是那位帝王該有的反應。

李博陽沒回寧無休話，而是開始緩緩抬頭。

在抬頭的這個間隙，【炁劍】從他隨身空間中一躍而出，落於他手。

接著，他直接將【死兆之星】卡下的所有能力瞬間發動。

【不幸術】直接丟向那白玉王座。

接著【見命術】開啟！【死兆眼】開啟！【絕處逢生】開啟！

——

【不幸術】：由原本的【不幸之人】演變而來，能讓人變得很倒霉，維持時間與效果，和緣點消耗掛鈎。

【見命術】：與原來的身份提醒很相似，但弱化了很多，每次施展需要消耗隨機性的緣點數。

【死兆眼】：消耗精神力，發動此術可窺見敵人的弱點。

【絕處逢生】：每當遇到絕境，所有力量將會獲得百分之三百的爆發，維持五分鐘後結束，會虛弱三天。

此時此刻，李博陽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