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風嘲弄般地看著朱厭說道：「原來你也不是什麼都知道，你口中的池蒼嵐，二代神君，早在四百年前就死了...」

朱厭大驚道：「死了！？不可能！」朱厭全然不信凌正風說的話，「他雖然不過煉神還虛的境界，但壽數怎麼說也得有六百多年，怎麼會死得那麼早，是被人給殺了？」

「這個世界的規則與外界看來大有不同，從鍊氣化神開始，每破一個境界隻增加壽數一甲子而已。」

「這麼說來，不只是池蒼嵐，和他同一時代的人都已經死絕了？」

「不錯。」

朱厭呆若木雞，喃喃自語道：「都死絕了？他們都死了？」

忽然它仰天大笑，而笑聲中隱隱有落寞遺憾之感，眼中似有淚光閃爍，但嘴上卻是不饒人道：「死得好！想當年就他與我最不對付，對我百般提防也就算了，還總想著離間我和雲天擇的關係，死了也是活該！但是啊...但是寧靈澤這麼好的人怎麼也死了...還有其他幾個，怎麼都沒了...」

凌正風瞧朱厭神情有些恍惚，追問道：「你現在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在兩界都待過的...靈物，你能告訴我，就兩界而言，最大的差別是什麼？」

朱厭暫時收起落寞的表情說道：「除了天地靈氣稀薄之外，我本以為沒什麼差別，但現在看來，修真者的壽元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奇怪，那你怎麼沒事？你已經在次山峰中封印了五百多年，為何如今仍舊是活蹦亂跳的？」

「哼...」朱厭輕哼一聲，「大爺我乃天地孕育而出，本來便是靈氣的化生，豈是你們這種凡胎能夠比擬的？」

凌正風眼睛一亮，暗道：「如此說來，若我以風饕錄吸食朱厭靈力，自身所得豈不是強過一般宗師十幾倍？」

他不動聲色，繼續問道：「聽你的意思，你與初代神君相識，而且似乎交情不淺，以你的本事怎麼就淪落到被太素神君鎮壓在次山峰之下？」

「哼哼...」朱厭冷笑一聲，「憑他也配自稱神君，不知羞恥，我自雲天擇顯聖之後本來在這次山峰住的好好的，偏他池蒼嵐一點點地將禦仙宗的地界越擴越大，老子住的不開心了，就想四處走走，再尋個洞府，可那小子左一個借口右一個理由就是不肯把我放出禦仙宗。」

凌正風笑道：「閣下這桀驁不馴的個性，太素神君自然是不敢將你放任不管的。」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心底打著什麼算盤，再者說，只要我願意，你以為他真能困住我？後來有一日我實在不耐煩，便想偷偷溜出去，誰知道剛離開次山峰就被發現了。」

「池蒼嵐竟帶著其他四個神將對我動起手來，當然，他們哪會是我的對手，都被我一個個地打趴下了，但我顧及著往日情義並沒有痛下殺手，誰知就是這一念之仁換來了五百年的囚籠。」

朱厭怒氣上湧道：「他讓寧靈澤來請我過去，假意商議放我離開的條件，我前腳剛離開，他便差人在此地佈下了逆四象大陣，又用下藥這種卑鄙的法子削弱了我大部分的戰力，待我心滿意足地回到次山峰，逆四象陣發動，我理所當然地變成了甕中之鱉。」

「這些漫無天日的歲月裡我無時無刻地想著能把他千刀萬剮，只是沒想到，五百年後的禦仙宗，物是人非，事事休矣...」

凌正風極有耐心地聽朱厭緬懷著過往種種，並沒有出聲打斷，他不是不想現在就殺了朱厭，而是幾日來的奔波還未好好休息過，加上剛才不計消耗的趕回次山峰，此時的他沒有必勝朱厭的把握。

朱厭說完故事，頗為忌憚地看了眼凌正風，心道：「這老傢夥剛來時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重的殺氣，看來死的那兩個應該是他的徒弟，但他竟然沉得住這殺機還能與我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城府著實不淺，定然是想要從我嘴裏問出些什麼來，五極炁元訣我並不了解，應該與那無關，嗯，他句句不離兩界，難道說他想破掉雲天擇的禁製，開天而出？」

凌正風見朱厭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知它心中所想，接著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究竟是怎麼逃出次山洞內的封印的？」

朱厭打了個哈哈，說道：「池蒼嵐把我囚禁在那裏除了怕我禍亂天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借我一身渾然天成的靈力為他，或者說為你們孕育出這山上的靈石。想來你們平日裏為了穩固境界而吸取的靈力都是從那些靈石裡獲得的吧...「

凌正風微微抬首，「不錯，原來聚靈石都是靠你孕育而出的，但這與你能逃出生天又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封印的強弱，取決於我自身靈力的多寡，如果我體內靈力變少了，封印的力量自然就變弱了，池蒼嵐既想除了我這禍害又想從我身上壓榨出僅剩的價值，還真是煞費苦心了，但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我可以將多餘的靈力大量存儲在內丹之中，只要時機一到，我就能夠破封而出！」

「不過嘛，雖說封印從幾百年前就開始鬆動了，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似乎都會有人加以穩固，特別是近十年，封印被修補天衣無縫，想來是你這兩位弟子的功勞了。不過可惜最近封印終是抵不過時間的侵蝕，陣眼竟然都損壞了，我這才有機會逃了出來。」

提到了林顯聖和杜幽蘭凌正風臉色一沉，朱厭看他滿臉的陰沉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趕緊說道：「莫要生氣莫要生氣，我話還沒說完，你這兩個弟子雖然境界一般，特別是那個女娃娃，但手段還真不弱，要不是我實力遠超於他們，今天就真的陰溝裏翻船了，老兄你慧眼識珠，能找到這樣的徒弟，足以告慰生平了...」

凌正風聽到朱厭這麼說大為光火，心想現在對我說這種話莫不是存心要氣死我？他也的確被氣得臉頰都開始抽搐起來，雙手光芒不斷閃爍，眼看就忍不住要出手了。

這時，朱厭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兩個人死了確實很可惜，但是老兄，我這可有個天大的好處要給你，要不你先聽我說說，如果不得你意咱們再動手也不遲...」

凌正風想到自己都忍了這麼久，也不差它這一兩句話，便道：「天大的好處？難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當然知道，你，是想離開這個世界，對吧...」

凌正風目光一凝，心裏一緊，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我猜對了？巧了，我也想離開這裏，雖然這麼做有些對不起雲天擇，但要怪就怪他池蒼嵐不義在先。」

「你有辦法？」

「辦法嘛，現在還沒有，不過憑你我通天的本事，早晚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裏。」

這算什麼？畫餅麽？凌正風被氣笑了，畫餅也是要有資本的，如朱厭這般大言不慚他還是首次碰到。

凌正風想問的問題全都問完了，便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殺意，「本來，我可以答應，畢竟你我都是這個世界的囚徒，但現在...你對我來說唯一的價值就是你那一身的靈力。」

朱厭沒料到凌正風忽然翻臉，感覺到凌正風體內靈力正瘋狂地運轉起來，瞳孔微縮，急道：「你雖然修為高絕，但僅你一人之力絕對沒辦法逃離這裏，為何不接受我的提議，只要我們聯手，就算是在那個世界也是難覓敵手！」

凌正風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復又睜開，眼中金芒閃爍，渾身氣勢大漲，洶湧澎湃，直衝天際。他看著朱厭的眼神和趙豎之前如出一轍，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的人一般。

帶著些許沙啞，凌正風的聲音如來自九幽澗底。

「因為你殺了我的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