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梘攏了攏身上的大衣，路燈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思索著程恂今晚說的那些話，思緒不免有些漂浮。

「雲梘，雲梘？」

程景禾叫了雲梘兩聲，她才回過神看向他。

「這麼快？」

「我從學校趕過來的，出什麼事了？」

雲梘抬眸看著他，話裏帶笑，「我沒說有急事啊，不過是和程恂見了一面。」

程景禾看了眼周圍，「他呢？」

「先走了。」雲梘雙手插兜，長發被風吹得有些亂。

「約在護城河旁的茶樓，還不送你回去，這個人，確定是你的未婚夫？」

「很快就不是了。」雲梘一臉淡然。

她的頭髮有些長，被風吹得有些凌亂。

「他說了什麼？」

雲梘示意他邊走邊說，「他最近可能受到別人點撥，對我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今晚甚至帶了一套價值百萬的首飾向我求和，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程景禾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兩個季節，雖然雲梘比他小一歲，但是氣場上，他卻稍顯稚嫩。

「你呢？你的打算又是什麼？」

雲梘停住腳步看向他，「自然是讓你在程家宴會當天閃亮登場，甩出親子鑒定報告，讓程家成為被動，毫無反抗之力。」

程景禾笑了笑，「你真正的打算，肯定不是這個，雲梘，我們既然已經成了合作夥伴，你是不是應該對我坦誠相待。」

「如果我對你沒有坦誠相待，今晚我就不會把你叫過來。」

「你對我是什麼印象？」程景禾突然轉移話題，拋出這麼一個問題。

雲梘打量著他，十九歲的少年，已經有成熟男人的影子，桀驁不羈，又克制自持，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存在。

「野心勃勃。」

程景禾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很準確。」

「但是你給我的印象卻很浮，很飄，是一種讓我無法準確描述出來的感覺，眾所周知，周家帶回來一個孤女，無父無母，只能依附周家這棵參天大樹才能在北江活下去，可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危險的味道，雲梘，我有時候在想，那天在天橋，我遇到你，是不是早已經在你的計劃之中。」

雲梘嗤笑。

「我有那麼神通廣大，現在就不會浪費時間在這裏和你吹風。」

「或許，這是你的一步棋呢？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和你合作以後，你會不會把我丟開？或者說，我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你嗎？」

雲梘摩挲著手裏的珠子，這是她最近的習慣。

「程景禾，我和你只是合作的關係，沒有到相互依靠的地步。」

程景禾摸了摸耳朵，「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說我們要相互依靠，只是我看不透你這個人，如果你在這個計劃進行中突然插我一刀，那我豈不是要完蛋？」

「既然前怕狼後怕虎，為什麼還要找我合作？何況，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對你如何？」

程景禾咳了一聲，「你看上去可不像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雲梘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

「這是程恂的頭髮，你拿去做個親子鑒定，在宴會前一天，你把他約出去，將親子鑒定結果交給他。」

「然後呢？」

雲梘笑了笑，「後面的，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我一直不懂，你想解除婚約一定很容易，為什麼大費周章。」

雲梘眸光微沉，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好，我不多問了，我明天就去做親子鑒定。」

「如果你有能力，可以查一下程恂的母親，或許會有一些收貨。」雲梘提醒道。

「好。」

將頭髮交給程景禾，雲梘扭頭朝相反的方向步行離開，看著她的背影，程景禾笑了笑，拿起幾根短髮放在眼前仔細看了起來。

——

「小姐，哎呀好像生病了。」

初夏和宋荷一臉焦急，看到她回來，兩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小姐，你快去看看哎呀吧，它這兩天不吃不喝，整隻鳥都瘦了一大圈，可憐死了。」

雲梘跟隨兩人去了陽台，哎呀一直被放置在上面，看著它四仰八叉躺在窩裏，若不是尾巴在微微顫動，雲梘都以為它死了。

「想家了嗎？」雲梘把哎呀小心翼翼拿起來放在掌心，哎呀聽到她的話，紅彤彤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雲梘撫摸著它的羽毛，原本烏黑靚麗的羽毛彷彿失去光澤，血鴉成了野雞。

「小可憐，等他來了，我讓他帶你回去，好不好？」

哎呀用頭蹭著雲梘的掌心，似乎在說它不回去。

「只是讓你回去一會兒，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小姐，你說的他是誰啊？」宋荷一臉不解，「而且，您說的話，哎呀能聽懂嗎？它會不會是飲食方面出了問題啊，要不我們帶它去醫院看看吧，小動物都很脆弱的，最好做個全身檢查。」

哎呀眼珠子滴溜轉著，聽到宋荷這番話，它撲騰了一下翅膀，直接飛走了。

「咦，它怎麼飛起來了？現在看上去也不像生病的樣子啊？難道它是裝的？」

「對了，今天有人送了一個箱子過來，說是給您的，我去拿。」宋荷風風火火跑出去了，雲梘雙手撐著下巴看著花壇裡的照明燈發獃。

「就是這個箱子，好重啊。」

宋荷將箱子放在桌子上，「要拆開嗎？」

「拆吧。」雲梘示意宋荷可以拆開，她立刻找了裁紙刀，小心翼翼地拆著。

「咦，裏面居然是個木箱子，怪不得這麼重。」

宋荷將裏面的小箱子取出來，看著上面掛著鎖，可找了半天，鑰匙卻沒有放在裏面，她忍不住吐槽道，「送東西的人怎麼丟三落四的，鑰匙也沒有放進來。」

雲梘莞爾一笑，「不用這麼麻煩。」

她用力一拽，整隻鎖都被她拽了下來，宋荷直接看傻了。

「小姐，你力氣真大。」

「嗯，小時候，我經常去挖紅薯。」

宋荷一臉震驚，「小姐居然乾過這個？一定很辛苦吧，挖紅薯很累的。」

「不辛苦，很好玩的。」雲梘打開箱子，看著裏面滿噹噹的紅色紙幣，她笑出了聲。

「這是假錢吧？」

「是冥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