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一拿著手機的手都是顫抖著的。

他沉了沉氣，這才給張恬撥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那一瞬間，顧初一的心微微鬆懈了些，剛要出聲時，卻聽見手機那端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是這女孩的朋友吧？」

顧初一心一緊，「是，是出什麼事了嗎？」

「車禍，看著挺嚴重的，被一輛大貨車撞了……」

後面的話顧初一什麼都沒有聽到，他的腦袋嗡嗡的，耳朵也是嗡嗡的，等他有些反應過來後，他又覺得可笑。

「不要開玩笑了，請讓她早點回家。」

「沒有啊，就在幸福路101號……」路人的話還沒說話，就聽到手機裡傳來嘟嘟的聲音。

顧初一趕過來的時候，隻瞧見馬路上那一灘刺眼的紅，事故現場已被處理的差不多了。

「小恬……」

他的心臟止不住的疼。

茫然無措的看了幾秒，顧初一才騎著電動車去往最近的醫院，不會出事的，一定不會出事的！

一進醫院，顧初一跑到前台問道：「剛才是不是有出車禍的人被送過來？」

「是，她們現在應該在二樓急救室。」

「好。」

顧初一又馬不停蹄地跑去了二樓找到了急救室。

走廊上，他看著那扇緊閉門，慢慢停住了腳步。

急救室旁邊的休息椅上坐著兩名警察，看見有人過來了，便連忙上前。

「你好，請問你是誰的家屬？」

顧初一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警察，他忽然搖了搖頭，笑著說：「搞錯了，我女朋友不在裏面。」

說完他轉身就走。

警察在後面說道：「傷患共有兩位，一位叫何穗，還有一位叫張恬。」

那個名字，恍若一身驚雷在顧初一耳邊炸起，他沒能控住自己，單膝跪倒在地。

身後的警察連忙走過來合力將他扯了起來，「所以你是誰的家屬？」

顧初一張了張嘴，微弱的聲音響起，「我是張恬男朋友。」

一名警察將手裏的透明袋子遞給了顧初一，「這裏面裝的是張小姐散落在地上的資料。」

顧初一獃獃地接過袋子，又獃獃地坐在椅子上，噙滿淚水的眼睛一直盯著手術室。

看著看著，他好像看到了笑顏如花的女孩，馬尾辮在她腦後晃蕩著，一雙眼睛乾淨清澈，帶著笑。

「顧初一，我和老師申請了，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

顧初一抬起頭看著面前耀眼的女孩，「為什麼和我做同桌？」

張恬將手裏抱著的書放在了顧初一鄰桌上，「因為你數學好英語差，而我和你正相反。」

因為高中每年要分一次班的情況，彼時顧初一和張恬並不相熟，況且現在已經高三了，顧初一一心隻放在學習上，但閑暇之餘他還是會偷偷抬頭看幾眼坐在前排的張恬。

青春之期，春心萌動之時，像張恬那種長得好看，性格溫順，成績優秀的人，那可是每個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顧初一從來沒有想到，他和張恬說話的次數總共不超過五次，但張恬卻會主動申請坐在他的旁邊。

「顧初一，可以教教我這條拋物線怎麼求嗎？」

「顧初一，這題為什麼是√2啊？」

「顧初一，我隻悄悄告訴你一個人哦，數學老師頭上那濃密的黑髮其實是假的，他本人其實是個光頭」

「顧初一……」

做和張恬坐同桌的時間久了，顧初一才知道表面上看起來溫婉可人的女孩，其實是個愛八卦的話癆。

遇見張恬前的顧初一以為青春是安靜的，平和的。

遇見張恬後的顧初一才知道原來青春是絢爛的，像是朵朵爭奇鬥豔的夏花。

高考一結束，顧初一就向張恬告白了，張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雖然兩人因為家庭原因，大學四年一南一北，但這也磨滅不了兩人連在一起的心。

大四畢業那年，顧初一瞞著張恬坐了很久的火車去到她的學校，給她一個驚喜，但沒想到，半路上，顧初一出現了意外，他差點掉到火車軌道上，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進入了遊戲。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顧初一才知道生命的脆弱，他開始變得惶恐不安，張恬不能失去他，他也不能失去張恬。

手術室的門從裏面打開了，首先推出了兩台手術車，她們身上都蓋著白布，醫生低垂著頭，嘆了嘆氣，「都沒救活。」

後一台蓋著白布的手術車要經過顧初一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擋住了，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讓我看看她吧。」

白布緩緩掀開，顧初一屏著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內心渴望著這裏躺著的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一張蒼白的臉映入了眼簾。

一滴淚水滴落在了那張冰冷蒼白的臉，繼而，越來越多的淚水止不住地滴落下來……

顧初一想，所以，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嗎？

願望的實現是要付出同等代價的，進入遊戲的是顧初一這個人，是他的生命，所以，如果要想永久的退出遊戲，那麼必須要付出另外一個人的生命。

那個人，是張恬。

神明說：願望實現之時，就是離開遊戲的時候。

聽著窗邊傳來的一陣警笛響，時薇就知道，她許下的願望要實現了，她坐在窗子邊，手撐著下巴，抬眸看著蔚藍的天。

「祈諾，那個神說，我需要付出同等代價，你要不猜猜會是什麼？」

祈諾聲音很是平靜，「按照你最壞的情況去想。」

「比如呢？」

「比如你永遠也當不了警察。」

時薇眼睛瞬間就瞪圓了，「不行，這個絕對不行。」

祈諾挑了挑眉毛，「那就是了，你最好提前有個心裏準備，到時候不至於太傷心了。」

時薇斬釘截鐵，「除非我死，不然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要去邊疆！」

祈諾笑了，「神明的事情，我們都無法控制。」

時薇剛要說話，她卻猛然消失在了祈諾的眼前。

祈諾表情逐漸趨於平靜，純粹的眼眸望著天空。

她在想，許下什麼願望會給她帶來最大的利益呢，還有就是她能付出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