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東西是出來了，但圍觀的眾人看著濃稠的液體也是不免的心裏發怵。

「李躍，有了此物就可以治療這天花所帶來的痘瘡嗎？」孫思邈忙不迭問道。

想到這裏，李躍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上輩子對於天花唯一的了解還是從教科書上看到的，作為唯一已知被人類消滅的病毒，李躍對這種東西的了解有時候還不如樓下菜市場的菜價知道的多。

那個時代天花已經絕跡，唯一一點病毒的毒株還存在毛子的實驗室裡。

除非是學醫否。則沒有誰會刻意記得這種已絕跡的病，慢慢將前世那些零碎的記憶拚湊起來，經過再三確認，李躍給出了自己的結論，種牛痘只能針對還未染上天花的健康人群，卻救不了已出現天花癥狀的可憐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孫思邈看著這牛痘溶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良久嘆了口氣道：「也罷，是老夫太貪心了，你能尋出這預防之法已然是功德無量。」

多年行醫濟世，雖然對生死早已淡漠，但一見到百姓因為疫病大面積死去，老道士心裏還是有些不忍。

忽然間，孫思邈突然激動起來，「李躍我知你素來行事隨意，但此事事關天下蒼生，你莫誑我，比物當真能讓未染上天花的人一生不染嗎？」

李躍還在想在哪裏找大傻子試藥的事情，面對孫思邈的詢問，索性敷衍般的點了點頭。

「此事事關重大，先有神農嘗百草，醫家方知藥理，這所有東西必須先行檢驗之後才能進行推廣，今日老道且為天下蒼生一試，若是有效，老夫親自在道觀於你立個神位！」

李躍聞言一愣，自己還沒死呢，就封神了？

反應了一會突然發現自己漏了一些關鍵信息，老道士要試藥，這是萬萬使不得的。

先不說一把年紀了，要是傳了出去，免不得自己走路上得被人戳脊梁骨。

趕忙拉住孫思邈，「孫先生，這試藥一事風險不小，就是我也沒有這個把握，還是將此事交給小子，我這就給陛下上書，讓他弄幾個囚犯過來。」

「胡鬧！」聽到李躍的想法孫思邈當場就不滿意了，「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怎滴就你生了一副鐵石心腸，哪些人本就要死，死前還要折磨他們這又是何意，年輕人怎就如此不愛護自己的羽毛，若是此事傳了出去，你打算讓天下人如何看待你這個侯爺！」

「好好好。」李躍被當眾訓斥難免有些面子上掛不住，但沉默了半天卻不見有像孫思邈那樣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孫先生別碰了，我先來！」李躍動作飛快衝進了牛棚，隨後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從身上取出了大小不一的暗器還有一小瓶酒精。

這一下端氏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哪裏有這樣的，上班一天帶這麼多武器。

反倒是李躍這邊很是淡定，主要原因也是上次被倭人給綁了去，給嚇壞了，這才養成了帶刀的習慣。

挽起袖子揚起一把小刀，那決絕的眼神差點讓人以為李躍這是要慷慨赴死，然後英勇就義。

孫思邈沒說話，依舊用著一副審視的目光盯著李躍。

很顯然，就算大家很熟，但孫思邈對於李躍的種痘之法顯然不怎麼信任。

當然，李躍突如其來的試藥也打斷了他原本的計劃，孫思邈本來打算自己實驗然後靜靜觀察自身情況的。

但偉大的李躍搶了這個活兒，這就導致孫思邈現在不得不為萬一實驗失敗後李躍的安全操心。

塗抹完酒精，李躍輕輕給胳膊上開了個小口子，一刀劃過，李躍發現自己力氣大了，還是最近營養太好，鮮血竟然有大漲的趨勢，李躍裝作好漢似的漏出傷口對牛棚外面的人齜了呲牙，隨後便將一點濃汁蘸在了傷口上。

「李躍，你這就完了？」原本以為李躍還有下一步動作的孫思邈一時間整個人大為不解。

「不錯，沒事了，接下來孫先生按時觀察我就是了。」李躍聞言應和道。

「觀察你？嗯，想的也還算周到，先說說這法子是誰教給你的？」

「我師父教的，據說他是從大食人那裏學會的，雖然他沒試驗過，但他也見過。」李躍道：「基本上兩三日左右，會有一定程度的發熱，無力，傷口上起一點痘瘡的情況，跟這疫病最終的發病的癥狀一樣，但發病程度卻不急真正疫病的千分之一，一般情況下僅僅兩三四這癥狀便會消除，屆時提前感染的人，這一輩子也不會再害怕這和天花有關的疫病了。」

事實上李躍親自下場實驗沒有一點風險，或許是體質的問題，也就過了兩天，胳膊上的創口已經開始出了疹子。

這一旦出了疹子，便代表著他李躍已經感染了牛痘。

孫思邈此時已經信了一大半了，李躍胳膊上起的痘瘡和他當年見到的天花病人身上的痘瘡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唯一不同的是，李躍最近就像正常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與那些曾經感染了天花的人相比起來，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隨後就像李躍說的那樣，身上的痘瘡開始結痂，已經有了慢慢脫落的跡象，這天花算是拿如今的李躍無可奈何了。

此時因為實驗的的只有李躍一個，這事情不敢完全確認有效，但老道士心裏已經有了計較，若是其他人嘗試後也沒有問題，那他一定全力上書朝廷讓李二和百官支持他這麼乾，謹慎起見，孫思邈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一起接種了牛痘。

李躍見此也是佩服老道士大手筆了，這純純是把自己徒子徒孫都壓在這上面了。

但李躍自己也沒閑著，他直接開始給唐展的一批士兵等人統統接種。

隨後又親自去了平康坊，整個衛國公府裏邊該接種的，統統都種上，就連家裏的崑崙奴都受到了照顧。

書院的貴胄子弟暫時不用管，反正不會缺了他們一點牛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