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兩害相權取其輕

梧桐街的大富豪迪廳，平日裏這裏鶯歌燕舞，熱鬧的生意總是能看到有年輕人進進出出。

但今天這裏和平日裏有些不太一樣，因為門口一早就貼上了停業整頓的牌子，所以生意看起來有些冷清。

而在大富豪內部，沒有了駐唱樂團，沒有了推銷啤酒的火辣小妹，蒼白色的白熾燈取代了常年不停歇的鐳射燈，讓整個大富豪迪廳的氣氛多了幾分讓人看不懂的壓抑和嚴肅。

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難得換上正裝的菠蘿仔已經在大堂轉了十幾圈。

他會時不時看向門外，梳得一絲不苟的油頭下面雙眸則閃爍著煩躁和焦慮。

而在前台的位置，看著就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的菠蘿仔，小弟阿瑋眼裏不由多了幾分擔憂。

他想了想，從旁邊拿起一瓶水，三兩步走了過去：「老大，大佬的車子估計還要等一會，要不你先坐下喝杯水？」

但沒成想阿瑋話音剛落，「啪」一巴掌，空蕩蕩的大廳這一巴掌傳得很遠。

看著捂臉愣在原地的小弟，菠蘿仔心中莫名湧出一陣怒火：

「喝尼瑪，滾！」

看著暴怒的菠蘿仔，阿瑋咬了咬下嘴唇，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沉默的撿起地面上的水瓶。

周圍本來還有幾個想要安慰菠蘿仔的小弟，但看著此刻對方暴怒不講理的樣子，他們一個個不由熄了心中的想法。

雖說出來混的都是「義」字當頭，但大多數情況還是「利」字當頭，所謂的混社團本質上就是一場交易，老大給錢，他們負責賣命。

說穿了其實就這麼簡單，剛加入社團的小弟不懂，但混時間長了大家就都明白社團的本質是什麼。

當然，類似阿瑋這種的小弟不是沒有，但終歸還是太少，對於大多數小弟而言菠蘿仔是好是壞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差不多日上三竿，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大富豪迪廳門口停了下來，這讓菠蘿仔不由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連忙跑了出去：

「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

只是看著是試圖抓住自己手的菠蘿仔，甘地不由的眉頭一皺，他毫不留情面的甩開菠蘿仔伸過來的雙手：

「廢物，麻煩是你惹出來的，現在還要讓老子幫你擦屁股。」

菠蘿仔連忙點點頭，雖然被罵了，但卻絲毫不敢生氣：

「大哥，對不起，我是真的知道錯了，現在也就只有你能救我。」

昨天從監獄回來的時候菠蘿仔想了一路，然後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想要給自己一嘴巴。

不說別的，雙方的地位差距在這擺著。

首先陳長青是倪家人，其次對方和韓琛這一級別的大佬談笑風生。

韓琛是什麼人？

那可是和自己大哥同級別的大佬，再加上倪家人的身份，以雙方江湖地位的差距就算殺了自己也沒人有意見，更別說整件事情還是他主動挑起的。

而想到自己在警察局跟陳長青說的那些話，還有對方最後看的自己的眼神？

菠蘿仔不由心生懊悔，他現在特別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招惹陳長青。

但後悔歸後悔，你要讓菠蘿仔坐以待斃他又有些心有不甘。

他不想死，也捨不得這個花花世界，而經過長達一夜的思考後，菠蘿仔最終發現能救下自己的只有他老大甘地，也只有他才能在這種時候將自己拉上岸！

只是菠蘿仔不知道的是，在他打電話想甘地求助的時候，甘地心裏其實特別煩他。

在甘地眼裏菠蘿仔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山仔的離奇失蹤，迫使他不得不去救菠蘿仔，而為了維持自己地位的穩定，他需要給底層小弟營造出一種我甘地講義氣的人設。

其實甘地的想法是好的，但問題是韓琛和倪永孝的出場讓整件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而今天陳長青對菠蘿仔的二次發難更是讓他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救吧？

這是陳長青和菠蘿仔的私人恩怨，如果自己出手就代表倪永孝可以出手，但倪永孝出手不代表其他三家（國華黑鬼文成）能出手。

因為菠蘿仔是他甘地的手下，而不是另外三家的手下，就算要幫菠蘿仔出頭也輪不到他們三家。

香江勢力大小很清晰，倪永孝+韓琛=國華+甘地+黑鬼+文成，僅憑他甘地一個人是鬥不過倪家的。

但如果不救？

香江貨源都在倪家手裏握著，甘地能撐到現在是因為手下足夠多，他的基本盤是所有人裏面最牢固的。

但如果他今天不救菠蘿仔？

現在跟他混的人會怎麼想，以後社團還有幾個人願意跟他混。

一個連小弟都保不住的老大，跟他混是沒有前途的。

所以甘地其實是很煩的，從心底裡他其實是不願意來的，但兩害相權取其輕，相比較和倪家鬥一場，甘地還是更看重自己的基本盤。

所以他心裏雖然對菠蘿仔很厭惡，但表面上卻是一副怒其不爭氣的模樣：「要不是因為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以為我會來幫你？」

這讓菠蘿仔很感動，連忙感激涕零的表示：

「是，我明白，老大你的這份恩情我菠蘿仔一定會銘記在心。」

看菠蘿仔這傢夥還算有良心，甘地心中的煩躁稍微散去了幾分，他擺了擺手，眼神中帶著幾分警告的味道：

「行了，別說那麼多沒用的，雖然我人來了，但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不可能插手。」

菠蘿仔一聽慌了，喊甘地來可不是來看戲的。

下意識打算開口求助，不過甘地卻沒有給他機會。

隨著眉頭一皺，他狠狠的瞪著菠蘿仔，神色中帶著嚴肅：「你先別張嘴，聽見你的聲音我就煩，他是倪家人，論輩分比你和我的關係更近，我最多也只能壓著他讓他別太過分你明白嗎？」

菠蘿仔咬了咬嘴唇，其實他還是心有不甘，但甘地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點頭：

「明白。」

甘地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周圍，最終迪廳東側的6號卡座坐下。

只是他剛坐下沒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警鳴聲。

這讓他不由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菠蘿仔，但看著對方那慌亂的神色，甘地眼裏不由閃過一抹煩躁：

「還站在這幹嘛，出去看看外面什麼情況！」

菠蘿仔連忙點點頭，起身向門外走去，不過還沒等他到門口。

一身西裝革履，打扮的就好像成功人士的陳長青，拎著一件黑色手提包推門走了進來。

同時跟陳長青一起走進來的還有之前在警察局見過的楊錦榮，隨著目光掃視一圈，看著坐在卡座裡的甘地，陳長青不由的笑了。

反觀菠蘿仔，在看到楊錦榮的那一刻他不由瞳孔一縮，下意識質問道：

「你帶他來幹什麼。」

陳長青沒理會，他拍了拍楊錦榮，示意他找個卡座坐下。

隨著眉頭輕佻，陳長青嘴角翹起，他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狀結晶體扔給了菠蘿仔：

「別管他來做什麼，你先嘗嘗味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