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嬌皺著眉走上前，淡淡的叫了聲「沈明妍」。

沈明妍卻似乎完全沒聽見，繼續披散著頭髮又唱又跳。

沈明嬌沒再說什麼，轉身冷冷道：「肅王府不養無用之人，既然你瘋了，那便殺了吧！」

話音落下，身後又跳又叫的聲音陡然停了。

沈明嬌恍若未聞，繼續大步往前走，就在她腳步即將跨出院門時，耳邊傳來一聲膝蓋重重落地的悶響。

沈明嬌轉頭，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眼：

「呀！這就好了！」

沈明妍重重的磕了個頭，聲音飄忽尖利：

「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你…你把我送去天牢流放做苦役都可以……我不要一個人這樣被關著……我受不了了……」

她說得語無倫次，可任誰都能看出，她這次沒有說謊裝瘋。

說完她捂著頭，痛苦的趴伏在地。

沈明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在沈明妍的哀嚎聲裡一言不發的離開。

等拐過迴廊，海棠猶豫著問：「姑娘您不會是心軟了吧！」

沈明嬌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你家姑娘我看著有那麼聖母！

沈明妍這人欺軟怕硬，性子也算不上堅韌，這樣的人卻也最好鼓動。

單不論這些，她當初害我是不爭的事實，若不是因著她身上的一些奇遇，我早讓人殺了她。」

海棠不解：「那姑娘您在擔心什麼？」

沈明嬌皺眉：「沈明妍雖然沒真瘋，可她的精神的確出了些問題。」

仔細一想也可以理解，沈明妍本就不是個心思多堅韌的，被這樣不見天日的關著，每日活在驚慌恐懼裡，精神會出問題很正常。

沈明嬌犯愁的是，長此以往下去，沈明妍肯定會瘋，

那他們留著沈明妍的命，到頭來有什麼意義？可沈明妍是穿書者，若就這麼乾脆把人殺了，就怕將來有什麼用得上對方的變故。

她揉了揉額頭，暫時也想不到什麼兩全的好辦法。

……

因為皇后要舉辦生辰宴，所以這兩天漂亮閣的生意特別好，連帶著沈明嬌也接了不少訂單。

自打話本事見後，沈明嬌雖依舊惡名在外，眾人對她畏懼的同時，卻也有一些女子偷偷羨慕她的處事果決。

甚至一些夫人。盼著自家女兒也能學到沈明嬌一二，起碼以後嫁人後，不會被婆家人欺負，還能管住夫君。沒看話本裡，鳳黎被沈阿嬌拿捏的死死的。

總之基於種種原因。找她量身設計衣服的人竟多了起來，甚至有那出手闊綽的。悄悄給漂亮閣的女隨侍塞銀子。

不過沈明嬌做這事只是基於愛好，並不如何指著這個賺錢。

眼見著漂亮閣收到的訂單越來越多，她乾脆放出話去，每月隻畫十套衣服。

這日，陶嬤嬤讓人送信來說，盧靜姝給了錢請她幫忙設計衣服，這本沒什麼稀奇的。可盧靜姝卻同時拿了太子的畫像尺寸。

陶嬤嬤大概是知道肅王府和太子關係有些微妙，所以特意來問問她。

正好聽浮光說，漂亮閣新作出了一批首飾，她反正閑來無事，便打算過去看看。

……

沈明嬌來到漂亮閣時，盧靜姝已在那等了許久，見沈明嬌過來，她忙熱情的迎上前行禮打招呼。

沈明嬌和她笑著寒暄了幾句。兩人上了二樓，盧靜姝拿起一件衣服放在胸前比了比，笑著問沈明嬌：「王妃，這件衣服好看嗎？」

沈明嬌轉過頭來看了眼，她拿的是一件淺紫色交領長裙，袖口綉著蘭花，上身顯得素雅嫻靜。

她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很漂亮，只是不大適合你。你皮膚偏白，穿這件紅色的更好看。」

說罷指了指邊上一件大紅色鳳尾裙，兩件衣服放在一起，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鳳尾裙艷紅如火，顯出肆意飛揚。淡紫色交領長裙用蘭花點綴，顯示素雅溫柔。

許是最近聽了太多流言蜚語，盧靜姝聽到這話，隻當她也和家裏人一樣，覺得她不該整日纏著太子，不知觸動了他某根神經。她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

「王妃也覺得我不能和太子在一起？覺得我配不上他？」

沈明嬌並沒有生氣，隻心裏暗嘆口氣，平淡道：

「你如何選擇，要嫁給誰，跟我其實沒多大關係。只是有些為你感到可惜而已！」

盧靜姝握緊了拳：「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嫁給太子一定會過得不幸福？太子他人明明那麼好……」

沈明嬌擺手打斷她：「該說的想必你家裏人都跟你說過了，我隻問你，如果你嫁給他後，很可能過得不如你想像中的幸福甚至會受到傷害，你會後悔嗎？」

盧靜姝堅定的搖了搖頭，緊繃的身子緩緩鬆懈下來：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也知道一入宮門深似海，我若嫁與他，以後怕再不能肆意飛揚。可是人這一生變數太多，就算以後我真的會過得不幸福，但起碼現在我是不後悔的。」

看著少女臉上堅定又幸福的笑容，沈明嬌便搖搖頭沒再勸，陷入情愛的少女，是聽不進人勸的。她隻道：

「只要你不後悔就行，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你父母生養你一場不易，我隻盼著，若有一日，你必須在心上人和父母之間則選其一，你能保持理智。」

盧靜姝被她這嚴肅的語氣弄得一愣，不過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以為只是在嚇唬她，她也正色道：

「放心吧，我就算再喜歡太子，可在我心裏，爹娘家人永遠是排第一位的。」

沈明嬌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便沒在說什麼。

盧靜姝鬆了口氣，他拿出兩張畫軸，小心翼翼地道：

「我這次來，是想請太妃幫忙設計兩套衣服，王妃您看……」

沈明嬌隨意接過畫軸。淡笑道：「自然可以。」

盧靜姝鬆了口氣：「我還以為王妃不會答應呢？」

一旁的海棠不由汗顏，她自認為是幾個丫鬟中最不聰明的，可聽到這話，隻覺這位盧姑娘說話也太直接了。

沈明嬌不在意的笑了笑：「這是兩碼事，剛剛那番話，是看在你我勉強相交的份上。而你既已給了銀子，便是生意上的事，生意上門，豈有不接之理！」：

盧靜姝不管這些，見她答應，便歡歡喜喜的說了下自己的要求。

兩人聊了一陣，沈明嬌去看浮光所說新做出來的首飾。

比起幾個月前，如今的漂亮閣可謂是門庭若市，這一半歸功於沈明嬌所設計出的那些漂亮衣服。而自打浮光接手後，更是把漂亮閣的生意推到了高潮。

也不知為何，浮光這姑娘平日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卻對漂亮閣的事物十分上心，可她卻也不像熱衷於做生意的樣子，對此，沈明嬌隻歸結於她喜歡與鑽石首飾打交道。

眼見著就快到飯點，盧靜姝提議道：

「聽說京城新開了家很特別的飯館，叫什麼在水一方，進去吃飯，每人隻用付二兩銀子，便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前提是不能把東西帶走。」

海棠聽的滿臉驚奇又躍躍欲試：「還有這樣的飯館，那萬一要是來個十分能吃的，那東家豈不是虧死了。」

盧靜姝哪琢磨過這些，如今聽海棠這麼說，覺得也是哦，她爹就很能吃。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聽旁人閑聊時提起的。」

沈明嬌到是來了興趣，「那家店是什麼時候開的？」

盧靜姝撓了撓頭：「好像是幾天前，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

就連在低頭專註翻書的浮光也抬起了頭：「這誰想出的主意，倒是不錯，」

她最近迷上了看書，往常除了設計些首飾外，幾乎整日泡在府裡的藏書樓。

一行幾人出了漂亮閣，盧靜姝對浮光頗為好奇，纏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卻在這時，沈明嬌感覺有一道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她，像是藏在暗處陰冷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