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世上精通蠱術的大夫不多，早在第一次見到紅玉後，她便去信給了崔靈靈，

崔靈靈在回信裡十分煩躁的表示她如今已被秦宴拘禁了，只能痛苦的在家養胎，洋洋灑灑吐槽了一大堆，最後才提了句，她會幫忙從紅蓮教找個精通蠱術的人給他們送過去。

不過信一來一回估計得要好多天。眼下紅玉卻已經死了。

她問和紅玉同車的范大人：「大人下車之前，紅玉精神如何，可看出不舒服？」

范大人想了想後搖頭：「她一路上都很安靜，並沒看出有哪裡不適。」

從前最喜愛的妾室沒了，他的語氣卻很平靜。

沈明嬌皺眉：「也就是說，紅玉是在范大人下車這短短時間之內出事的！」

她轉身看向那兩名侍衛：「你們好好想想，范大人下車後，可有什麼人經過，或是有什麼異常！」

侍衛一板一眼的回：「共有八人經過，有四名路過的百姓，兩個客棧的幫工，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除了那兩個幫工，都有在馬前停留駐足過……」

他們雖做了喬裝，可拉車或侍衛所騎的馬皆是上等良駒，尋常百姓難免會多看幾眼。

「還有一個拿著波浪鼓的小女孩……」

「你說什麼？」

沈明嬌驀然打斷了侍衛的話：「什麼小女孩，說清楚？」

等聽完侍衛的複述，沈明嬌長吐了口氣。封黎笙直接讓那侍衛帶著幾個人去找那個小女孩。

海棠不明所以：「那小女孩有什麼問題嗎？」

沈明嬌道：「曾聽靈靈閑聊時提起過，說有一種蠱蟲，把它下在人體內，尋常無事，只要搖動特定的鼓，便會使體內蠱蟲躁動，從而腹痛不止，紅玉的情況應該和這差不多。」

海棠倒吸了口涼氣：「外面的世界真可怕！不行，我要去買根銀針，以後但凡姑娘入口的吃食，都要先驗一遍。」

沈明嬌無奈：「蠱蟲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毒，怕是驗不出來。」

這麼說著，她心底也有些發寒，畢竟人對於未知的事物天然便會帶有恐懼。

同時她也不免疑惑，紅玉這麼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人物，對方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過了好一陣，侍衛回來，並沒有找到人。沒人見過那小女孩，彷彿對方就像是憑空出現。

沈明嬌對這個結果竟絲毫不意外，他們人生地不熟，這裡又處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即便封黎笙手下的人再善於追蹤，對方有心想隱藏，又是個小孩子，想找到人很困難。

經過此事，眾人精神都不由繃緊，封黎笙約束鐵柱他們時刻警惕。

一行人把紅玉就近安葬了後，便繼續啟程。

沈明嬌嫌馬車裡悶，便挑了匹馬和封黎笙一起並行，馬車一路出了襄陽府，行至官道。沈明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封黎笙聊著天。

「我們需不需要再喬裝一下？」

眼下紅玉的死，也說明對方已精準獲知了他們的行蹤。

封黎笙放緩了馬速與沈明嬌齊平：「不用，從蘇淮吳公公等人的死可獲知，太子身邊有極善巫蠱之人，這個人的本事應該還在秦夫人之上。且從一開始，秦宴和方大成因為追查殺害祁佑的兇手，而中了南疆密葯錐魂，

兩相一結合，可推斷出，這個人來自秦夫人所說的南疆以北一個常年閉世不出的寨子，那個寨子裡的人保留了許多已經失傳的蠱術。

按我原本的推測。這個人是太子暗中招攬的江湖義士。也就是說這個人完全聽太子差遣。

可通過紅玉之事，卻推翻了這一猜測。可以越過太子直接往范大人身邊安插人，這個人應該不只是太子的屬下。」

沈明嬌接了句：「且這個人還可能會催眠。」

年初在別莊，封朔以身為餌引出的那個假的黑袍人，後來對其審訊中，沈明嬌發現對方有被刻意催眠過的痕跡。

她為了怕封朔再冒然做什麼危險之事，並沒有說出此事，隻用了加急信件把此事告訴給了封黎笙。

也從那時起，她才開始懷疑害死先太子的並非裕王。

封黎笙接著道：「所以眼下對方既然已經知道了范長史沒有死，且還投向了我們，那再喬裝也沒什麼意義了。」

沈明嬌總覺得封黎笙大喇喇帶著范大人還有別的意圖，不過他既沒說，她便也沒再問。

「不過這一路怕是不會太平，太子雖不會明著派出殺手，暗中的手段絕不會少，所以往後不管你去哪，都要帶著人，讓浮光或是鐵柱跟著你。」

沈明嬌不服氣的哼了聲：「怎麼在你口中，我就這麼弱的嗎？」

「離京的路上，我讓浮光教了我一招防身術。我演示給你看啊！」

邊說邊空出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把鑲滿漂亮寶石珠子的匕首，

「若我被人從後面劫持住了，便悄悄拔出匕首直刺對方腰腹，反手刺這個角度是最佳的……」

邊說邊有模有樣的比劃起來。「浮光說若我能把這幾招練好了，危急時刻足可自保，我會好好練習的，再加上我的催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的。」

她的身體已過了習武年紀，為了速成，只能學些簡單的身法。

以前在王府也就罷，如今在外面，又時刻危機重重。別的先不提，至少要做到不拖累旁人。

她正兀自說得投入，封黎笙冷不防出生打斷她，肅著臉道：「起馬要專心！」

「……」

「練武最忌走捷徑，你手臂虛浮無力，要想練好這招刺扎，必須先鍛鍊出臂力，若你真想練，從今日起，每日手舉沙袋兩個時辰……」

沈明嬌：「等等，我這……」

「還有……」掃了眼她手裡那把閃花人眼的匕首，皺眉道：「華而不實。」

一番話成功的讓沈明嬌閉嘴了，偏生封黎笙見自己說完沒聽到她應聲，才後知後覺問了句：「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麼？」

沈明嬌轉過臉不看他，十分憂傷的嘆了口氣：「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何為又愛又恨！

他好的時候，恨不得把整顆心捧給他，某些時候，氣的恨不得把人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說完也不看他，徑自調轉馬頭去了後面馬車處。

徒留封黎笙一個人不明所以的皺眉，仔細回想了遍剛剛自己說的話，同樣的話，比起在軍營裡訓導那些士兵，他自覺已經很溫和了啊！王妃怎麼就不高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