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恪並不是個毛頭小子，而是一個心性以及各方面都已經發展成熟的男人。

嬌陽對他有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他再清楚不過。

或許是有的，並不止是單純地想要救他，而是出於一個小女孩對成熟男人的好奇探究與迷茫，或者是心底暗生的仰慕之情，但絕對不會是愛情。

可是這一切，不該發生的一切，還是發生了。

陸恪抬手，靜默無聲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突然感覺頭痛欲裂。

看著馬車旁邊昏迷的阿訣，深覺自己不是個東西。

身為一個男人，居然要一個小姑娘捨棄自己的清白來救自己的命。

他抬手，使命錘了好幾下自己的腦子，發出「嘭」「嘭」「嘭」的聲響。

陸恪覺得，還是得等她醒來以後，自己做出決定。若是她願意，他便隻此攜手她共度一生，若是不願，他便在護送他們平安到達茶客山莊後，便自行離開後自刎。然而就是因為他砸的那幾下腦袋，嬌陽蹙了蹙眉心，很快便悠悠轉醒。

陸恪面色一僵，原本用來摟著她的手也定住，不知要往哪兒放才好。

分明是與她才做過那般親密之事的人，此刻卻不是甜蜜，而是心底無限蔓延的慌張。

...

山崖上，密密麻麻的蝙蝠褪散開去，玄芙玉也就因此看到了底下的情景。

「這不是皇甫炎嗎...」眼珠子在眼眶裏頭轉了一圈，「百夜流鳳的人追殺了他那麼多年卻還令他苟活至今，說出去真是令人可笑。」

不怪玄芙玉瞧不上百夜流鳳，實在是這個男人與主人素來不合，針鋒相對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別說他了，就是整個地字型大小與天字型大小之間，都是不對盤的。

玄芙玉突然起了別的心思。假如最終是自己將皇甫炎捉拿回去，搶了他百夜流鳳的功勞，豈不是能令他大失顏面...

就在他打定主意，執著笛子正要去做，突然目光一定，看到了某一幕，瞳孔顫抖：「主人...」

...

「爺爺...」

蝙蝠群散去後，碧芷哭著將玄徒子受傷的身體扶正，從背後替他輸著內力。

玄徒子身上皮開肉綻，此刻數道劃痕，嘴唇已趨近黑紫，昏迷不醒。

方才定是因為爺爺沖在前面，替他們擋住了蝙蝠群的大半攻勢，才導致爺爺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平日裏倔強好強的姑娘，此刻無助地落著眼淚：「為什麼什麼事都要衝在最前面，為什麼總是先想著要救人，爺爺...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不想想我...要是沒了你，我該怎麼辦...我只有你啊，爺爺...」

唐雪菲同樣摸了把眼淚，白雙雙不在這兒。她方才與他們走散了，也許是凶多吉少。

皇甫炎此刻心神不寧，他不斷往遠處的方向看去：「怎麼不見嬌陽？對了還有陸恪，阿訣什麼的...」

「你煩不煩，究竟還有沒有心？」碧芷咬著下唇，眼淚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爺爺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子你不知道嗎？要不是因為你們一群人闖入這裏，驚怒那一群蝙蝠，我和爺爺現在還過得好好的。爺爺現在被你們害成這幅樣子，你倒好，還在關心別人！」

「我...」

唐雪菲羞愧地低下了頭。

「你就是在擔心盛嬌陽吧，你喜歡她...」碧芷從未哭得那般傷心，為爺爺不值，還有一絲她自己也弄不懂的感情，「還故意帶上那麼多人，其實你隻擔心她一個。所以你現在為了擔心她，可以不顧犧牲生命也要保護你們的爺爺。」

「我沒有！」皇甫炎收緊了十指，神情氣憤，「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我是擔心嬌陽，因為她是女孩，還是我表妹，我知道她身體從小就弱。即使現在習了武，但如何與陸叔叔那種絕頂高手比？

我擔心你爺爺，感激他捨身攔住蝙蝠救了我們一群人，可他現在昏迷著，你在為他輸內力，我站在這兒看著也幫不上什麼忙不是嗎？而且我相信你爺爺內力高深一定會沒事。

我也擔心阿訣，但是他有陸叔叔護著，因為他是他的師父，可嬌陽不一樣，喜歡亂動還愛逞強。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真的難以想像她會發生什麼，只要她一離開我的視線，我真的感覺我自己快要發瘋...」

皇甫炎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突然他的聲音停下來，頓了片刻，抬眼看向兩人。

「...那個，我...」

碧芷與唐雪菲都在看他，眼底儘是失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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