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薄雲禮並不喜歡那樣的眼神。

她的氣勢太過於咄咄逼人，很容易將周圍的人刺傷。

而他近年裏在薄家的處境如履薄冰，可以說，這種仰仗身份帶給人壓力、居高臨下的眼神，這是他最厭惡的感覺。

但是，他已經習慣忍耐。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錯了，以後我會讓任何女生都離我遠一點。」

不愧是薄雲禮，即使是道歉的話，還是能夠保持著他的風度。

嬌陽垂下視線。

顯然還是不滿。

他又把目光轉向柯婉寧，眸子裏一片漆黑幽深，沒有人能猜透他此時的情緒。

「雲禮...」柯婉寧不安地叫了他一聲。

她與他十幾年的感情...

「不好意思，柯小姐，今天我必須把某些事情和你說清楚。不管你是什麼想法，我都要告訴你，我對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過感情。於我而言，只是父親出於某種人道主義，所以讓你和你的媽媽，寄住在我家裏而已。

就像我家裏的任何一道擺飾，雖然它存在，我也習慣了它的存在，但並不代表我會在意它的存在。如果本來我應該喜歡，這十幾年的時間，也足以把我的喜歡漸漸磨滅，歸於平淡。如果本來我應該厭惡，這十幾年的時間，也足以讓我習慣它的存在，毫無痛癢地去容忍它。我這樣說，你可以聽明白了嗎，柯小姐？」

「不，不...不可能...」柯婉寧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斷搖頭。

人是人，陪伴久了一定會有感情，怎麼能跟物品相提並論？

「嬌陽是我的未婚妻。」

薄雲禮執起嬌陽的手，拿捏在胸口。

她眉毛挑了挑，下意識想要把手抽回，卻被他巧妙地一把按住，藉助死角控制在胸口，低聲傳入她的耳朵：「盛嬌陽與我之間的故事，整個學校，早就已經被她自己傳得人盡皆知。你要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正主，你大可以現在掙扎。」

小姑娘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嘲諷地笑了笑，卻不再掙扎。

「虛偽。」

她的嘴裏吐出兩個字。

薄雲禮沒有反駁，無意理會。而且，或許...他確實虛偽。

裝出來的面孔戴久了，就連自己都記不清，那個真正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至少現在，他隻想先做好他必須要做的，再一個人安靜地想這些瑣事。

薄雲禮與她相攜著手，繼續說下去：「我們很相愛，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我們都希望可以陪伴著彼此走下去。未來還有很多困難等著我們去挑戰，我不想現在與她之間就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抱歉了，柯小姐，今天如果有什麼讓你難堪的事情，請多包涵。」

柯婉寧悲憤交加，但她又不可能對兩人說什麼狠話，於是哭著跑走了。

見了這一幕，那些女生們才算滿意起來，紛紛散開去。

只是等人都走了，她就甩開他，瞥他一眼，很快就離開了。

現在，他又看見了她。

薄雲禮的目光望著熙熙攘攘的窗外，幽黑的眼眸如同黑曜石，在外面七彩霓虹燈的映射下，閃爍著神秘迷離的光澤。

「張叔，停車。」

嬌陽一個轉頭，就看見了對面一條馬路上，穿著灰色呢格子大衣的薄雲禮。

她愣了一會兒，然後在馬路的另一邊緩緩揚起了笑臉。

她在沖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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