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禮手裡拿著鋼筆，望向擺在面前的習題冊，視線一片模糊，久久地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幾天，他一直精神恍惚。

突然，前面的座位上坐下一個人，面對著他，笑嘻嘻地問他：「昨晚的感覺怎麼樣？」

薄雲禮的身體一僵，目光不敢置信。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抬頭，聽到她聲音的瞬間，有一種脊梁骨發寒的感覺。

她的笑容燦爛：「我沒想過對著那個樣子的盛嬌陽你都會起反應，為什麼...」

二號嬌陽徐徐靠近他，笑容曖昧：「是因為...想到了我嗎？因為她和我有著同一張臉，還有同一副身體，所以沒辦法對那樣的她不心動。」

他抿緊了嘴唇，低頭繼續去看習題，聲音冷漠：「你想多了。」他受她的影響太大了，他不允許自己變成那樣。

然而他的筆尖隱隱顫抖，思緒混亂不堪。他胡亂地列著公式，硬著頭皮，自暴自棄地在上面寫著好不相乾的字元。

「行，我想多了。」

嬌陽渾不在意地笑笑，眼底含著戲謔。

「不過，你還沒告訴我呢...」她又湊過來，乾脆把雙手擱在他的桌子上，唇角微勾，「昨晚的感覺怎麼樣？」

薄雲禮乾脆忍無可忍地扔掉手裡的鋼筆，眼神冰冷地望著她：「二號，你別太過分。」

「哎呀哎呀，你這是什麼態度？那天你抱著我，安慰我的時候，可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呀...」

嬌陽嘴角揚起，神情明媚如春光：「難道，就因為得到了那個女人，所以你就覺得也相當於得到我了嗎？所以無所顧及我的態度？你可真讓我難過呀...雲禮。」

她說到後面，特別是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薄雲禮呼吸下意識一頓，抬頭卻隻望見她勾著紅唇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哪有一點傷心的模樣？

薄雲禮被氣笑了，刻意譏諷地開口：「我的是未婚妻是盛嬌陽的主人格，昨晚和我發生關係的也是主人格，和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二號。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打聽別人的私事。」

他就是故意的，他在刻意刺傷她，讓她離自己遠一點。要是繼續下去，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會對她失控。

她們可以說是兩個人，他這輩子註定無法兩全其美，他不能同時傷了她們兩個。

他註定要對不起其中一個...還有自己的心。

「怎麼會和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和她雖然擁有不同的思想，可是在公用一個身體。」

嬌陽臉上的笑意絲毫不變：「既然...你是一個那麼有責任心的男人，你能對她負責，為什麼不能對我負責？雲禮...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的對你有意思的那些話，不只是說說而已。

你那天對我那麼關心，還有你看我的眼睛，我能感覺到你也是在意我的。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執著於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她那麼愚蠢，你不可能愛她。」

薄雲禮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思緒，裡頭一片令人看不懂的黑：「她是我的未婚妻，二號，你不該那麼說她。」

嬌陽望著他，望著望著，她嘴角的笑意緩緩收了回來，然後復又意味不明地揚起。

她從前面的座位上站起來，臉上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到頭來...你和傅期然一樣，都是為了別人拋下我。你有什麼資格說他，你們都是一樣的人。」

薄雲禮身體僵住，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就在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感覺，她好像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他的內心悵然若失，那種酸澀的感覺壓下來，堆積在他的胸口上，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薄雲禮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在她目光看過來的時候，他才猛然清醒。

「對不起。」他沉默了許久。

「哈？這是什麼，」嬌陽挑了挑眉毛，「你承認自己內心喜歡的是我，但沒辦法回應對我的感情，所以深表愧疚？」

薄雲禮抿緊了嘴唇，並不說話。

這時候不少學生已經圍過來，眼冒紅星地看著兩人，齊刷刷地起鬨：「你們兩個過分了啊，光明正大在學校裡面秀恩愛，要遭雷劈的！」

「雷劈就雷劈！」嬌陽氣鼓鼓地，順勢拿手臂勾住薄雲禮的脖子，在他下意識想要掙開的時候，又湊到他耳邊，「想好了，要是不想因為你的原因，讓『盛氏集團大小姐和薄家二少爺感情疑似不睦』的消息傳出去，就最好不要動彈。」

薄雲禮皺了皺眉頭，不再動作。

於是嬌陽笑眯眯地對眾人繼續說著：「要是和雲禮就這樣死在一塊兒，我倒是也願意。到時候虐哭的還是你們這群單身狗！」

「咦——嬌陽真過分。」

學生們齊刷刷望向嬌陽，心底好感倍增。嬌陽自從談戀愛以後，真的感覺性格變了不少，更加討人喜歡了。

當然...也不是說以前不好，只是以前給人的感覺太孤傲，也就是太遙遠，就是那種不能輕易令人靠近的感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便說幾句話，都能感覺彼此的關係拉近不少。

嬌陽依然笑著，望向薄雲禮，突然把他的頭顱用力拉下來，直接捧著他的頭髮，吻上了他的嘴唇。

薄雲禮大為震驚，瞳孔微縮，對此直接僵在原地，絲毫來不及反應。等他反應過來了，她還沒有離開，他不可能推開她，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嘴唇上觸碰，時而輾轉流連，時而淺嘗輒止。

他有些缺氧，呼吸變得不再平穩，有些看不清她，感官卻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指甚至調皮地在他的手心上不斷勾勒。

不知道為什麼，薄雲禮又回想起昨晚，他那樣死緊地抱著她的身體，抱著她到床上，對著她一模一樣的臉，和另一個女人...

明明和他發生那一切的不是她，可是現在，恍恍惚惚間，他隱約覺得好像昨晚和自己發生那一切的就是她一樣。

是他們唇齒相連，是他們無比契合，沒有什麼主人格和副人格，從始至終...都只是她。

一直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