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樂伊是此時中國最了解互聯網的人，或許還有人會跳腳，但是說樂伊是最了解互聯網商業化的人，絕對毫無異議。

樂伊都說中國黃頁成不了，那簡直就是宣判了死刑。

但馬小雲沒有絕望，反而問道：「樂總是怎麼看中國黃頁？」

她既然說中國黃頁錯了，

樂伊環視一圈，看著在場的三屆中國首富和一位雖然不是全國首富但是更讓樂伊看得順眼的前十富豪……是曾經日後的三屆中國首富，現在有樂伊，他們想要出頭，恐怕難得很。

一抬手：「請坐。」

「你也說了，海博是中國第一家互聯網商業公司，比人領先半步的是先驅，領先一步的就是先烈了。中國黃頁去年四月成立，你猜要是可以做的話，我為什麼不搶這個第一呢？畢竟這個名頭還挺好用的呀。」

她不僅沒有開公司，反而傻大戶似的砸錢開了個站點。

就是完全不看好的意思了。

馬小雲的態度看起來非常真誠：「互聯網是商業藍海，樂總不看好嗎？」

「互聯網在漂亮國是藍海，但是國內的網民數量不夠，不過是個泉眼罷了。做生意，市場規模是基礎，就算是殺成紅海也得是片海，一個泉眼，怎麼養的了魚？」

「如果日後發展起來了……」

「你也說是，日後。」

大部分養在泉眼裏的魚，可活不到泉變成海的那一天。

馬小雲沉思：「那互聯網在漂亮國已經是藍海，為什麼不能做呢？」

樂伊攤手：「如果國內有那麼多的網站，你會去看一個介紹非洲地區公司的網頁嗎？網頁還做的千篇一律，還不好看，一張圖片三千個字，眼睛都看花了。

要是網民基數夠大，的確有可能碰上幾個無聊的傢夥，但問題是，他們連這個網頁都不知道，怎麼上？」

這話說的一針見血。

「現階段的中國黃頁，也只能是給一些不差錢的土豪花錢買高興買個面子罷了。自然，買面子的確是個生意，但是無法把這個面子擴展成實實在在的利益，也不過是個逗樂的玩意兒，怎麼壯大得起來？你現在能不被人當成是騙子，我都覺得是你的銷售功夫做的到家呢。」

馬小雲瞠目結舌，隻覺得心口被捅了一刀。

之前的客戶一直以為他是個騙子來著！

也就是國內終於可以登上互聯網，可以在網上搜到中國黃頁做的網頁，他才洗脫了騙子的名聲。

可他之前牛皮吹得太大，發現這事是真的，頓時又有別的問題找上門來，所以他才心一橫，殺到京城，看看能不能藉著當初的交情求條生路。

樂伊安撫得笑了笑：「不過你是賺的，畢竟你收費那麼貴。」

馬小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樂伊是誇他還是罵他。

「既然能賺，那樂總為什麼說中國黃頁是先烈？」雷俊跟他們笑笑，又一臉認真得追問，「不是你跟我們說，公司有利益才能生存？」

這不是剛剛樂伊跟他們吐槽雅虎的時候才說過的話。

「中國黃頁與原本承諾的『幫人在海外拉客戶』的戰略目標達不成，當然算不上成功。老馬自然不虧，不過別人不賺罷了。

無法和客戶共贏的企業，自然長久不了。」

最後那一句話，樂伊說的意有所指。

馬小雲深刻思考：「那中國黃頁怎麼才能長久？才能和客戶共贏。」

樂伊乾淨利落得潑了他一盆冷水：「你做不了。」

看著他們渴望的眼神，樂伊也不賣關子：「藍海在漂亮國，你就得先去那片海。」

馬小雲一愣，旋即躍躍欲試：「如果能做，我也可以去看看。」

要是可以成功，他其實不介意在哪裏工作。

而且漂亮國，他還真的嚮往很多年了。

要不是之前那趟出國是被騙了，大大損傷了他對海外的熱情，他還真的想留在外面闖蕩了。

「單獨的中國黃頁扔出去就是在互聯網的海洋裡扔進一顆小石子，無聲無息，要是想要引起注意，首先要把中國黃頁在海外的網頁集合起來，豐富內容，抱團去年，才能又足夠的動靜。」

樂伊看著馬小雲，拋出了扎心一問：「你有這個技術水平嗎？」

馬小雲表情一僵。

他還真的不行！

在場的人裡，要論技術水平，他是最低的那個，低到連個網站都架構不起來。

原本這些活兒他都是派給國外公司的！

雷俊、丁三石和麻花藤等人原本聽得好玩呢，忽然聽到樂伊的問題，頓時一腦門都是問號。

架構個網站嗎，還算得上是問題？

他們可都是此時中國互聯網最好的一批程序員！

「這個……可以解決。」馬小雲一咬牙，大不了就請人嗎！

誰規定老闆一定要全知全能？樂伊也不一定能做到……不，樂伊可能真的做得到！

但又不是每個人都是樂伊？！

「第三個問題，宣傳。就算你能做到前面兩步，可是要把這個網站推廣給更多的人，撒大網撈上那兩條特立獨行的魚，前提就是推廣的力道足夠大。」樂伊一笑，白森森的牙齒透著深深的惡意，「你有錢嗎？」

沒有……

就算馬小雲在國內是生活體面前途無量的中產階級，可在這個級別的投資面前，他們與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沒有任何差別。

可馬小雲並沒有懊喪，盯著樂伊兩眼放光：「樂總您有沒有興趣……」

眼前不就有個有錢人嗎？

樂伊連話都沒讓他說完：「沒興趣。」

沒興趣你還講那麼多？如此真知灼見，還以為你思慮良久背調都做好了呢！

不然你怎麼知道馬小雲不會技術的？

馬小雲竟然有些委屈，明明看到希望卻被破滅了：「樂總，你說的明明很有前景。」

「利潤低，麻煩多，不劃算。」

中國黃頁要是想成功，最可能的路子就是做漂亮國的海淘網站。

可是鑒於現在兩國實力的差距和物流的水平，這事兒大概只有國家會扔點錢進去打水漂——美其名曰，戰略投資。

就算是樂伊，也不會往這個坑裏跳。

這中間還卡著兩國關係這個大坑呢！一個不留神就等著被國際局勢這個大磨盤磨成肉泥吧！

不然還當現在是2021年，大使帶貨「321」，介紹詞還沒開頭貨架就空了嗎？

「皇上高瞻遠矚，深思熟慮。」馬小雲剛要繼續說下去，就聽到樂伊笑聲。

「不是啊，我就隨便聊聊，信不信隨你。」

帶著些淘氣，靈動得彷彿真只是個天真少女信口胡說。

話盡於此，不想在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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