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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主一起穿進虐文後》第141章 說實話
宣吾輕嘆口氣,低聲道:「他到底是陛下。」

這天下,都是他的。

汪直垂眸,亦是不可輕聞地嘆了一口氣。

「去見李昭和吧。」他道。

總要弄清楚李昭和此行所為何事,總要弄明白的。

暖陽高照,風和日麗。

時隔多月,再見面,竟又是這樣一個好天氣。

李昭和身著墨色長袍,眉眼間比從前多了許多滄桑。

看來這些日子,他過得也不怎麼輕鬆。

背信棄義,出賣同僚的日子,怎會輕鬆?

在瞧見汪直之後,他下意識垂下頭,向汪直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督公。」

汪直冷冷瞧著他,沉聲問:「所為何事?」

「今日來此,所為督公。」他低聲答。

「是陛下派你來的?」汪直又問。

李昭和點了點頭。

「若非陛下之命,昭和萬不敢來此擾督公雅興。」

他說得懇切,汪直卻隻覺得他虛偽。

分明已是壞事做盡,害他至此,卻還要在他面前裝出一副爛好人的模樣。

他莫不是真覺得他汪直是個傻子?能受他矇騙至此?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陛下讓你來抓我?還是...來殺我?」

李昭和並未給汪直一個明確的答覆,只是笑著應答:「我這一次,是一個人來的。」

未帶親信,身旁亦無護衛。

無論是來蘇州,還是入軍營,他李昭和都是一個人來的。

汪直問:「就不怕我在這殺了你?」

李昭和抬眸,與他對視。

「你是汪直,你不會殺我。」

「可我,想殺了你。」

汪直始終冷冷望著他,即使李昭和抬眸望向他時,面上還帶有一抹微笑。

李昭和說得沒錯,因為他是汪直,所以他一定不會殺他。

他便是料定了這一點,故而才敢一個人來到軍營。

反正汪直不會殺他,他這一程,必然無事。

「督公,我們之間,許是有些誤會。」

他看得見汪直眼底的厭惡,聽得出汪直字裏話間藏著的憤恨。

他知,自己與汪直,已再難回到往日。

可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我與你之間,本就沒什麼好說的。李昭和,若你心中尚有良知,還望能坦誠相待,莫要再拐彎抹角說這些無用之言,平白浪費你我時間。」

他不願和李昭和廢話,他若有事,就該直說。

是好事,是壞事,他汪直照單全收,沒什麼好怕的。

李昭和道:「陛下聽說了你來到蘇州的消息,故而才派我來此。

他要我查探你來此目的,打探你在此處的勢力,找到宋家遺孤身在何處。」

他神色認真,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汪直一點也不信他。

「陛下命你做的,怕是只有前半句吧?何必編出後面的話來唬我?

李昭和,你想做什麼,直說便是,何必如此?」

「看來,我與你之間,已經沒法說那些胡話了。」

他原是已經騙不了汪直了。

李昭和終於講出實話:「我來此,是為提醒你,陛下已經疑心蘇州,怕是會派人來尋宋家女兒的下落。

還有,你現在很危險,陛下想殺你。」

汪直冷笑:「倒是稀奇,你來此,竟不為殺我,反倒是提醒我?」

「你我之間,到底還有舊情。我知督公生我的氣,不願意原諒我,但此事對您影響甚大。

我從前畢竟跟過您一段時間,既是知曉了這種事,總得來跟您說上一說的。

就當是給您賠罪。」

「那你覺得,你這次過來,我還該感謝你?」

汪直想不通,都已到了這份地步,他李昭和已將他害成這樣,還妄想什麼?

妄想他能原諒他?妄想用這個用腳趾都能想出來的消息換得他的原諒?

汪直覺得,不是李昭和瘋了,就是他瘋了。

「我只是心中愧疚,想彌補......」李昭和聲音很低。

「彌補?」汪直苦笑,「你覺得,如今還有彌補的餘地?

你怎麼不去問問那些因你而死的婦孺老少,被你害死的親朋摯友,你怎麼不去問問他們,你如今還有沒有彌補的餘地?

李昭和,你曾做過什麼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嗎?」

他將幼恩保護得那般好,這些年以來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著這個秘密。

最終卻因李昭和一個人,一切都被毀了。

他小心翼翼維持了那麼多年的平靜與美好,都被他毀了。

被他親手帶出來的這個人給毀了。

「督公還是氣我。」李昭和長長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督公不會這般輕易原諒我。

也罷,反正消息已是帶到,我走便是了。」

他說著便要往外走,就在這時候,蘇庭忽然拔出長劍,攔住了他。

「軍營這種地方,豈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

督公不會殺李昭和,不代表他不會。

若非是李昭和那個混帳,這一切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此地步。

督公和幼恩,又豈會再有這般煩憂?

若非是督公還在身旁瞧著,蘇庭恨不得立馬一刀把李昭和這個混帳東西給砍了。

李昭和卻絲毫不懼怕架在脖頸前的那柄長劍,他笑道:「蘇家的事,我也有調查過。蘇庭,你這般待我,是想讓我對你們蘇家下手?」

蘇庭的劍又往前挪了半分。

「你以為,我今日會讓你活著走出軍營?你以為,我會給你對蘇家下手的機會?」

他不是汪直,不會念及舊情,更不會顧慮諸多。

他想殺誰,便一定會動手。

可李昭和卻依舊對此毫不懼怕。

「你想殺我,可督公不會讓你殺我。蘇庭,你最好掂量掂量,殺了我,到底值不值得。」

蘇庭聞言開始猶豫,李昭和說得沒錯,此時若是對他下手,若是把他給殺了,對他,對汪直,對蘇家確實沒什麼好處。

李昭和若是死了,督公也難逃一死。

陛下不會放過他。

可是李昭和若是不死,他們以後的路會更加難走。

這一點,李昭和清楚,汪直更加清楚。

像李昭和這樣的人,若是沒做好後手準備,必然不敢就這樣孤身前來。

汪直不想蘇庭這般犯險。

如李昭和所料,汪直果然出手阻攔。

他沉聲道:「他的命,確實該取,但萬不該是這個時候。」

蘇庭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咬牙,終是默默將長劍收回。

——

幼恩這幾日心情很好。

蘇州的深秋沒她想像中那麼冷,這日子過得也沒她想像中難。

蘇家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蘇漾說,現在賺到的銀子已經夠他們一家在蘇州置辦一個小宅子了。

他還說,成婚要用的銀子他也已經準備好了。

從娶親,到嫁妝。

從蘇硯要用的,到幼恩要有的。

他都為他們準備好了。

幼恩每次想到這事就覺得高興,別的女子嫁人都是離開家去往別處,可她不同。

她在的,始終都是自己的家。

蘇硯的家人,都是她的家人。

江允南這幾日回過幾次蘇州,明面上說是家中生意要他回去幫忙,實際上卻只是他想回到那個有她的地方。

僅此而已。

他只是,想回到那個有林羨魚在的蘇州。

他只是,想見見她。

可林羨魚不想。

林羨魚自知曉他回到蘇州的消息後,便日日閉門不出。

她刻意在躲著江允南。

即使江允南親自送拜帖到林家,她依舊是不願出口與他相見。

她就是不想見他,僅此而已。

江允南回到斜塘鎮後對幼恩說過這事,幼恩對他說這是林羨魚不願見他,他還不信,非要為林羨魚找理由。

說什麼肯定是因為她這幾日身體不適,或是心情不好,再或者就是狀態不好,不想被他瞧見。

這才一直躲著他。

江允南覺得,她肯定不是不願意見自己。

她一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幼恩聽了他一番謬論之後,都不禁為他嘆服。

江允南不愧是大明舔狗界第一人。

她覺得江允南都可以出書了,名字就叫做《舔狗的自我修養》。

江允南捧著本署了自己名字的詩集,對著幼恩和蘇硯含情脈脈地念: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他剛開口時,幼恩隻想讓他閉嘴。

可他情緒一上來,看向她和蘇硯的眼神都變了,她這時候隻覺得害怕,很想揍他一拳。

她覺得,江允南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正常。

幼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側眸望向蘇硯,試圖求助於他。

不料蘇硯此時竟聽得不亦說乎。

他,他,他竟然還拍手叫好。

瘋了,都瘋了。

蘇硯也瘋了。

「好詩,好詩。」

蘇硯到現在,還以為那本詩集上的東西,都是他江允南自己寫的。

幼恩想解釋,又不知該從哪開口。

她想早日將實情告知於蘇硯,她不想再瞞著他什麼。

成婚前,她想真正做到與蘇硯的坦誠相待。

可她也怕蘇硯會接受不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有些話,她想說,卻不敢說。

比如她來自現代,比如這個世界只是一本書,比如他和這世界的其他人,都只是虛無縹緲的紙片人。

她有想過,若換做是她,她或許也無法接受。

可是她卻確確實實,對這樣一個紙片人,動了真情。

「蘇硯。」她忽然喚他的名字。

蘇硯側眸與她對視,溫聲問:「可是餓了?」

她搖頭。

「那是累了?想回去歇息了?」他又問。

她再次搖頭。

他頓了一下,再抬眸時眉眼含笑。

「那是...在想我們的婚事?」

她原本下意識想要搖頭,可與他對視的那一刻,他眸中笑意似比山泉間的風還要溫柔。

那一刻,她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他笑道:「大哥說了,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我們如今,只需等督公他們定下婚期。」

快了,就要到了。

婚期總會定下的,他們所期盼的日子,終將會到的。

秋風簌簌吹過,銀杏葉恍然落了一地。

幼恩忽然開口:「我有件事情,一直都瞞著你。」

蘇硯愣了一下,他原本想問是何事,但見幼恩神色忽然凝重,良久都不敢開口詢問。

幼恩補充:「一件於我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他抬起手輕輕撫過她發燒,聲音很低卻依舊溫柔。

「沒關係的,你想說便說,我在聽。

不想讓我知道也沒關係的,我相信你。」

我始終,都是相信你的。

從相識到如今。

幼恩握住他的手,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會說這話,你總是這樣,從不詢問,從不先開口。」

他總是處處先考慮她的感受。

許多問題,他怕她不願說,便永遠都不開口問。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如此。

幼恩享受他們彼此之間的這種默契,享受蘇硯一次又一次地控制自己不開口而帶給她的舒適。

她享受,也愧疚。

那些話,她自然希望他永遠都不開口問。

她也想將她的過往,永遠都埋在心裏,永不開口,無人得知。

可蘇硯,已陪她走到這一步。

他們就要成婚了。

她真的不想再這樣瞞下去了。

蘇硯已是猜到她想說什麼,那件事情他確實好奇已久,可他一直都明白,這是幼恩心底的秘密。

在幼恩與江允南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可他和身邊人都聽不懂的話時,他便開始覺得奇怪。

到後來,她向他說起,她不是宋卿卿。

她說她從另一個世界來,卻始終未曾向他繼續往下說。

他以為他不願談起。

他以為她不願意說,所以他不會去問。

儘管他想知道,儘管他想要去了解,可他依舊不會問。

他會控制住自己。

但這次,是她主動開口。

他終於問:「所以,這一次,你要說嗎?」

「我要說的這件事情,或許會讓你有些難以接受。但是蘇硯,請你相信,我對你,始終都是真心實意。」

儘管,他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儘管,他只是一個書中的角色。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就是對一個紙片人動了心。

「我明白。」蘇硯有在回答她。

「我同你講過,我從另一個世界來。

那是一個和這裏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在那裏,有燈紅酒綠,有許多這裏沒有的東西。

蘇硯,我曾對你說過,我想帶你一起去一次那裏。

我曾說過的,都是真的。」

他自然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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