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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亡國第十四天
一直到林昭大鬧西寨回來,主屋的門都還沒打開。

報信的人在院中說二當家的義子被林昭打得不輕,肋骨都斷了三根,二當家親自帶著他義子來東寨討說法了,人正在祠堂等著。

秦箏在屋內將這些話聽得分明,照顧她洗漱的僕婦直接朝外「呸」了一聲,罵道:「西寨那群狗娘養的,大小姐落到水匪手中就是被那姓吳的害的,他們又在慶功宴後使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倒是還有臉來討說法?」

秦箏只聽喜鵲提過一句林昭落入水匪手中跟西寨有關,倒不知也是二當家義子下的手,她試探著問那僕婦:「阿昭落入水匪手中也跟吳嘯有關?」

僕婦提起吳嘯就沒好臉色:「可不就是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大小姐同他們一道出去劫鏢,怎地就大小姐一人被水匪活捉了?八成是那群狗東西跟水匪聯手做的套!」

秦箏聽得這番話若有所思,她和太子今夜遇刺,或許幕後主使當真是吳嘯,但林昭落到水匪手中,只怕吳嘯是聽二當家的命令行事的。

畢竟若只是吳嘯動了林昭,林堯絕不會隱忍到現在。

二當家動林昭的目的倒也不難猜,水匪或許會以林昭做挾,逼迫林堯做什麼不利於祁雲寨的交易。

林堯若是帶著東寨的人跟水匪拚個魚死網破,那麼二當家就能坐收漁翁之利。林堯若是忍了下來,二當家煽風點火,也能動搖東寨的人心,方便他上位。

就算林堯不顧大局,要為林昭討回公道,二當家把吳嘯這個替死鬼一推出去,自己就摘得乾乾淨淨。

所以,林昭這步棋,對二當家而言怎麼都是百利無一害。

林堯就是明白這一點,才隱忍了下來。

只是二當家怎麼也想不到,會殺出她和太子這個變數,不僅救了林昭,還讓林堯輕易劫了水匪的貨物,東寨此次賺得盆滿缽滿。

主屋那邊傳來的「吱嘎」開門聲打斷了秦箏的思緒,她聽見林堯冷笑著說:「何叔要討說法?把那三具屍體帶過去吧,我倒要看看,是誰給誰一個說法。」

東寨的人很快去安排。

秦箏卻有些疑惑,三具屍體?

不是還有個沒斷氣嗎?

她想起太子那狠佞的一腳,突然打了個哆嗦,該不會是太子下腳太重,那人躺了一會兒直接沒氣了吧?

秦箏覺得自己真相了。

若是林堯沒有親自審出幕後主使,太子給他說幕後黑手是吳嘯他會信嗎?

他們在屋子裏談這麼久,又談了些啥?

秦箏覺得自己心裏跟隻貓爪子在撓似的。

她走出房門時正跟走至院門處的林堯碰上,林堯沖她抱拳道:「程兄有傷在身,不便去祠堂那邊,二位且好生歇息,林某去解決此事,明日必定給程夫人和程兄一個交代。」

秦箏福身一禮:「有勞寨主了。」

林堯似乎往主屋那邊瞥了一眼,神情不太自在地道:「夫人切莫多禮,林某是個粗人,受不起這些,再說,本就是寨子裏招待不周……」

咬文嚼字對他來說有點困難,林堯又抱了抱拳:「林某先去祠堂,盧嬸子留下照顧二位飲食起居,院外今夜我會派人守著,程夫人和程兄隻管寬心。」

秦箏向他道謝後目送他離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林堯跟太子談完後,林堯待她們除了客氣,似乎還多了幾分敬重。

盧嬸子就是方才伺候她洗漱沐浴的僕婦,林堯都喚她一聲嬸子,秦箏作為一個現代人,更不可能把她當下人看。

小院裏一共三間房,只有主屋的床是鋪好了的,盧嬸子住這兒今晚還得鋪床。

但側屋的床上只有一張竹篾席,四月初的夜裏還是冷得厲害,沒有被褥是萬萬不能禦寒的。

秦箏去主屋拿她打地鋪的那兩條棉被時,見太子還坐在桌前。

一豆燭火的光暈下,整個屋子都是暗黃的,太子冷白的膚色似乎也在燭光下成了暖玉的色澤,他單手支撐著頭,指尖按著眉骨,狹長的眸子半瞌著,眼瞼下方是睫羽投下的一片好看陰影,唇色很淡,莫名地給人一股脆弱感。

雖然已經瞧過很多遍,但秦箏還是不得不承認,他這副皮囊是真的好看。

下一秒,太子倏地掀開眼皮,那雙幽深莫測的眸子直直地望向秦箏。

那種被凶獸盯上、冷汗爬滿脊背的感覺又來了!

秦箏覺得前一刻的自己一定是眼瞎了才會覺得他身上有股脆弱感。

她慌忙收回視線,訕訕道:「寨主安排了一位嬸子過來照顧我們飲食起居,側屋沒有被褥,我給她拿兩床被褥過去。」

太子輕點了下頭,並未多言。

人本來就是他找林堯要的,合作已達成,他自然也不會再委屈秦箏親自搗弄柴米油鹽。

她那雙手,就該和從前一樣研脂弄粉。

秦箏看出他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和躁意,小心詢問:「相公可是身體不適?」

太子又閉上了眼,按著眉尾道:「頭疼。」

他高估這具身體了,一副加強了藥性的葯下去,不僅發起了高燒,還引起了頭痛之症。

若是他以前的身體,早適應藥性了。

太子越想自己這具身體,心中的躁意就越甚。

體魄不夠強健,肌肉不夠結實,內力不夠療傷,瘦得跟隻白斬雞似的,連他原來十分之一二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就這樣的資質還當上了太子,這群後輩廢物至此,無怪乎楚國會亡!

秦箏半點不知太子心中的煩躁,見他臉色難看,還當是他頭疼得太過厲害,這段時間她是見識過太子有多能忍痛的,能讓他親口說出「頭疼」二字,顯然已不是一般的痛了。

秦箏抱起打地鋪的被褥就往外走:「我把被子拿去給盧嬸子了回來幫你揉揉。」

不出片刻,秦箏就回來了,太子還維持著她出門前的姿勢。

她掩上門,走至方桌前道:「相公,我給你揉揉吧?」

她以前熬夜趕工圖,用腦過度了,頭也會錐刺似的疼痛,後來從一個中醫朋友那兒學了一套按摩的手法,每次頭疼了就按按,的確能緩解不少。

太子看她一眼,她明澈的眸子裏映著燭光,好似藏了一片暖陽。

他一言不發,卻收回了按在額角的手,算是默許。

秦箏瑩白的指尖搭上他額角,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按了按,問:「是這裏嗎?」

太子閉著眼淡淡「嗯」了一聲,他垂落下來的長發拂過秦箏手背,涼涼的,卻又帶起一陣酥酥的癢意。

秦箏在心中不合時宜地感慨太子發質真好,又黑又亮,還很順滑。

她這輩子雖然也發量驚人,遠離了禿頭的風險,但她的發質偏軟,還很細,沒有太子的長發那種雲緞般的觸感。

一人閉目養神,一人專心揉按,房間裡就這麼陷入了沉寂,只有桌上的燭火爆芯時發出細微的「劈啪」聲,二人投在牆上的影子倒像是黏在一起了。

這麼按了一陣,太子突然叫停:「好了。」

秦箏收回手,問:「好些了嗎?」

「確實有效。」太子說完卻直直地望向她眼底:「你何時會的這些?」

秦箏估摸著太子妃以前也不會幫太子揉按推拿,便搪塞道:「從前母親也時常犯頭痛之症,我按大夫說的法子給她按過。」

太子收回目光沒再多問,隻道:「夜深了,歇著吧。」

桌上那截蠟燭也快燃到底了,索性就沒再滅燭火。

多的兩床被子秦箏拿給盧嬸子了,地鋪是沒法打了,她扶著太子走至床邊後,本想讓太子睡裏邊,但太子坐在床頭沒動。

秦箏隻得道:「相公,你睡裏邊吧,你身上有傷,夜裏有事叫我起身也方便些。」

太子眼皮都沒抬一下地道:「睡進去。」

給出的理由也叫秦箏無法反駁:「寨子裏不安全,我怕再有賊人來。」

他睡在外邊至少還能及時拔刀,她可能就只有伸著脖子被宰了。

秦箏沒跟自己小命過不去,踢掉鞋子,爬到床裏邊幾乎是貼著牆根躺下——她睡覺真不老實,萬一不小心碰到他傷口就罪過了。

太子看了一眼她貼著牆根綳得跟塊鋼板似的睡姿,嗓音沒什麼起伏地道:「被子沒那麼大。」

等他躺下了,秦箏才反應過來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寨子裏為了節省棉絮,被子做得並不大,幾乎是平鋪下去剛好能覆蓋整張床。

她貼牆根睡著,太子躺下後,她就只能搭個被角。

桌上那截蠟燭在此時徹底燃盡,燭火「撲哧」了一聲,整個房間就陷入了黑暗。

秦箏僵持了一會兒,隻覺挨著牆壁的半邊身體冷得厲害,雙眼適應了屋內的黑暗又能模糊辨出輪廓來。

太子因為胸口的箭傷平躺著的,秦箏做賊心虛般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閉著雙眼的,才小幅度往床中間挪了挪。

雖然挪的這點距離只夠她隻虛虛搭上了被子,但遠離冷冰冰的牆壁後秦箏就不再動了。

身側這個男人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可嚴格來講,這還是她穿越過來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

在商船上那次她們剛死裏逃生,她隻想睡個好覺補充精力,壓根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主動邀太子一起睡床,不過那次太子沒應。

現在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了,大晚上的再跟他躺同一張床上,秦箏作為一個母胎solo,腦子裏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全都冒出來了。

倒也不是排斥,就是……不太習慣。

黑暗中秦箏一臉糾結,她以為自己會失眠很久,但想著想著腦子裏就斷片了。

太子聽到身側的呼吸聲均勻後,才掀開了眸子。

他側頭看了一眼秦箏,習武之人目力驚人,秦箏在黑暗中只能辨出他一個模糊的輪廓,他卻連秦箏輕瞌在眼瞼處的眼睫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才出宮幾日,她下巴就已尖了幾分。

太子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把被子小心地都蓋在了秦箏身上,自己則搭了件外袍側過身朝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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