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棱撲棱——』

看到江一帆到來後，站在二者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垃圾桶上的鴉鴉，旋即拍打著翅膀飛出隊列，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然後軟下了那根前一秒還鋒利得高高豎起的翎羽，用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示意其安心，一切有它在，不需要害怕。

「抱歉。」

心中湧現暖意的江一帆，伸手扶住鴉鴉的小腦袋，然後輕輕親吻了一下它的額頭。

回想起二者的相遇，不得不說，著實有些奇妙。

最開始江一帆只是因為被白靈鵲襲擊，而突發奇想地試著投喂鴉鴉，打算以鳥治鳥。

而鴉鴉一開始對他也是抱著極大的戒心，不願意與其近距離接觸，之所以會與白靈鵲們打架，也只是為了回饋他所投喂的薯條。

可隨著二者相處時間的不斷推移，他對這個小傢夥越來越喜愛，鴉鴉也對他愈發地信任，如今就算是進行零距離的肢體接觸，也不會有任何的抵觸情緒。

但二者的感情越是深厚，他就越不希望鴉鴉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傷。

因為它是朋友。

『啪嗒...』

正當江一帆想要摘下背包，將蛇爺召喚出來助陣的時候，鴉鴉卻是將翅膀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江一帆錯愕地轉過頭，卻是對上了鴉鴉堅定的眼神。

隨即心領神會地明白，它不希望借用青銅蛇的力量，而是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將這件事收尾。

「啞——」

看著他將手收了回去，鴉鴉才放心地振翅飛起，仰頭髮出了劃破寂靜的啼鳴。

火藥，在此刻被點燃。

無數的鳥鳴與振翅聲，在同一時刻炸開。

小巷上方的蔚藍天空瞬間消失，唯有黑與白兩種相互交織的色調。

隨後，數不清的羽毛從空中紛紛灑落，像是下了一場特殊的大雨。

站在原地的江一帆，在龐大鳥群的襯托下，顯得渺小極了。

小到哪怕是被吞沒了，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但在這種極度危險的情形下，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害怕神情，反倒是流露著前所未有的鎮定從容。

因為鴉鴉承諾了會護他周全，在阻止召喚蛇爺的那一刻。

他相信朋友。

「啞——」

不知過了多久，在無數道相似的聲音中，江一帆辨認出了那一道熟悉的鳴叫。

緊接著，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到了他的跟前。

是那隻曾經被他不小心拔光了尾羽的白靈鵲。

因為翅膀受傷而趴倒在地的它，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向江一帆。

神色中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還是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

恐懼的源頭不是江一帆，而是....

「啞！」

鴉鴉從半空迅猛降下，兇悍地伸出鳥爪，將它的腦袋踩到了地上。

江一帆注意到，鴉鴉的羽毛上沾染著許多血跡，一部分來自新添的傷口，一部分來自其他白靈鵲。

儘管來源不同，但這些血液的產生，卻有著相同的目的——只為了在數不清的龐大鳥群中，尋覓到這隻與他有所過節的白靈鵲。

一人一鴉一鵲，是這場戰爭的開端，也將是這場戰爭的結尾。

江一帆和鴉鴉，勝了。

黑羽鴉們，也勝了。

敗北的白靈鵲們，四散地落荒而逃。

以後它們不會再聚集起來找江一帆麻煩了。

整座城市的白靈鵲們聚集起來，都未曾打敗黑羽鴉們，又怎敢再有報復的心思？

「走吧，請你吃薯條。」

江一帆用紙巾幫鴉鴉擦拭掉羽毛上的血跡後，牽著自行車笑道。

「啞~」

鴉鴉開心地跳上了他的自行車後座。

其他黑羽鴉則是留在了小巷，等待著戰爭勝利後的大餐。

「你們店裡能炸多少薯條就炸多少，今天我全包了。」

當江一帆帶著鴉鴉進入麥德基後，豪氣衝天地說道。

「啊？」

前台小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個...請稍等，我去後廚問一下。」

說完便一路小跑地進到了後廚，半晌後，端著一盤薯條跑了回來：「可以的，不過因為量太多，得多等會兒，這些你們先拿去吃吧。」

「沒事，能做就行。」

江一帆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正當他端過盤子，打算帶著鴉鴉找個地方坐著等候的時候，前台小哥卻是抿了抿嘴，再次開了口：「那個...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合適。」

江一帆斬釘截鐵地進行了搶答。

「...」

前台小哥黑著臉，無奈地扶額，「我只是想問問，這隻黑羽鴉是你的妖靈嗎？」

對於每天下午都會準時來買薯條的江一帆，他早就留有印象。

而且有好幾次注意到，江一帆帶著黑羽鴉走到了店門口。

只不過之前幾次，那隻黑羽鴉似乎因為怕生的問題，而不敢跟著進來，這次倒是克服了。

因此以二者的親密程度，無論怎麼看，都像是締結了契約的樣子。

這也正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為什麼會有人想不開契約黑羽鴉為初始妖靈呢？

儘管黑羽鴉一族普遍驍勇善戰，但種族評級卻只有D-級，而且又沒有進化形態，戰鬥方面的可提升強度十分有限。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契約妖靈都是為了戰鬥，更多的還是為了將來想要從事的工作。

可在他的印象裡，也根本沒有適合黑羽鴉做的工作。

畢竟讓它們來當快遞員，客戶都會覺得晦氣而給差評。

「不，它是我朋友。」

江一帆笑著搖了搖頭。

「朋友？」

前台小哥眨了眨眼。

「朋友？」

在小哥之後，耳旁也緊隨其後地傳來一道極具磁性的男聲。

「對，朋友！」

江一帆不假思索地再次答道。

但說出口後才猛然反應過來，後面的那聲疑問並不是來自其他人，而是來自於...

鴉鴉！

「誒？你居然會說話了？」

江一帆驚訝地上下打量了它一下，「音色還挺好聽，有點像是電視台的主持人...」

「朋友？」

鴉鴉歪了歪頭，沒能理解他這麼長一段話的意思，而是再次模仿著問道。

「對，朋友！」

江一帆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心臟，又指了指鴉鴉的心臟，「能夠聽到彼此心聲的就是朋友。」

鴉鴉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然後順著江一帆手指的方向，將腦袋低下，貼近自己的胸膛，感受著心臟的悸動。

它知道這裡是很重要的地方...

因為每當有同類永遠的倒下時，這個地方也就不再跳動了...

所以裡面那個會一跳一跳的東西很重要...

跟吃飯一樣重要...

不吃飯這個東西就不會跳...

兩腳獸給自己東西吃，這個東西就能繼續跳...

所以兩腳獸是...

「朋友？」

感覺自己弄懂了這個詞語含義的鴉鴉，抬起頭又重複了一次。

「對，朋友。」

江一帆笑著點頭，並從盤子裡拿起一根薯條，蘸上番茄醬遞向它。

『撲棱撲棱——』

鴉鴉叼過薯條仰頭吞下，然後興奮地拍動翅膀飛起。

一邊圍繞著江一帆轉圈，一邊重複著自己學會的第一個兩腳獸語言：

「朋友！朋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