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藏武閣……」

蘇秋練在一處熟悉的地方停下腳步。

破舊不堪的藏武閣大體保持著原本的框架，從破裂的窗戶可以看見裏面事物，一排排原本擺放著功法秘籍的書架，空蕩蕩掛滿了蜘蛛網，還有的斷裂倒塌，而通往二樓的樓道，則直接消失。

他低下頭，發現兩人的足跡確實來到這裏，小心沿著四周觀察，卻沒有看到對方離去的跡象。

「難道還在裏面？」

蘇秋練不由抬起頭，看向那從未踏足過的藏武閣二層、三層，與一般的閣樓不同，河陽幫的藏武閣每一層都極高，四周十分空曠，連棵樹都沒有，是以單單只是抬頭仰望，根本看不到二三層內部景象。

想了想，蘇秋練屏息傾聽，除了淡淡風嘯外，沒有其他動靜。

「難道他們從藏武閣另一邊離開了！？」

蘇秋練不再猶豫，慢步上前，輕輕推開了藏武閣第一層歪歪斜斜的大門。

嘎吱！！！

很響，響到傳遍周遭。

蘇秋練心頭一緊，眼珠子不安地轉動。

——良久沒有動靜。

蘇秋練忍不住鬆了口氣，輕笑著搖頭暗罵自己突然膽小了起來。一抬頭，就見一個肥胖大臉倒掛在屋頂的樑柱上，異常凸起的眼珠佈滿青色血絲，魚肚腩似得下巴不斷鼓動，像是藏著兩隻大耗子。

不待蘇秋練看仔細，眼前一晃，那肥大醜陋的臉已近在咫尺。

「咕嚕～咕～咕嚕～～」

貼臉般的距離，那怪物下巴鼓動的東西越發快了，發出噁心聲音。

蘇秋練霎時間頭皮發麻，動不了，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而藏武閣第一層的環境在他身體失去控制的那一刻，慢慢地變了。先前明明還在推著的大門，漸漸虛化然後消失，破爛書架被一根根長滿倒刺的木樁所代替，這種長滿倒刺的木樁共有兩排，縱深極長，在盡頭處，一本黑黝黝的書籍懸浮在空中。

在刺樁的另一頭，那原本消失的樓道出現了。

「咕咕嚕～咕嚕咕～咕咕～～」

蘇秋練努力忽視面前好像同樣動彈不得的怪物，集聚目力盯著刺樁深處的那本書，試圖看清封皮上的字。

然而看了許久還是沒能看清一個字。

「咕嚕～咕咕～咕咕～～嚕～」

「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蘇秋練皺眉說道，隨即驚詫反應過來，他好像……能動了。

「哇～～」

「砰砰～」

幾乎不分前後的兩聲響，蘇秋練本能地躲閃，沒躲開，緊接著兩團軟乎乎粘稠稠的東西就砸在了他的臉上，眼睛和嘴巴被封住。

隱隱地，他感覺有幾雙小爪子在巴拉他的眼睛和嘴巴。

唰地刀光掠過，蘇秋練重新睜開眼，視界中的一切都放慢了般，餘光看到兩隻怪異的蟾蜍被劈成兩半，也看到了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撲向自己。

「呼～」

一陣狂風。

蘇秋練黑刀扛在肩上的剎那猛然拉刀斜劈，身子前傾，黑刀化作一道烏雷疾斬而落，「啪～」彷彿在拍打魚背，而魚是活的，仍在激烈掙扎，只是力道出奇的大。

蘇秋練滾倒在地，衣服被什麼拽了一下。

扭頭一瞥，是幾隻蟾蜍趴在了衣角上，掛件般死抓著不放。

順手一刀，蟾蜍變成兩段，蘇秋練微眯著眼，見著這噁心玩意仍然活著，並且快速蠕動粘合起來。

另一頭，撲空且被狠狠斬了一刀的怪物掉過頭來，口中涎液淌下，滴落在地面緩緩凝聚成一隻隻新的怪異蟾蜍。

「咦，好噁心。」

蘇秋練失去了和對方戰鬥的想法，轉身衝上二樓。

「呱～」

蘇秋練頭也不回，刀光一閃，又是兩隻蟾蜍被劈爛，再一踏步，終於來到藏武閣二層。

沒想到的是樓梯的盡頭竟然還有一扇破舊木門。

蘇秋練連忙推開。

木門紋絲不動。

「嗯？」

再推。

依然沒有任何敞開的跡象。

蘇秋練不信了，揮刀就砍。

哢哢哢哢，黑刀居然在一扇破爛木門上砍出一串火花。

蘇秋練吃了一驚，連忙轉頭，一個大一堆小的詭異蟾蜍已經堵在了樓梯口，那隻大的滿嘴涎液，繼續凝聚新的小蟾蜍。

一股濃烈的酸臭味瀰漫開來。

蘇秋練皺著鼻子，晦氣地認命了。

「沒辦法了，陪你們玩玩。」

「小爺我大發慈悲送你們一程。送你們……去！見！佛！祖！」

烏光冷冽，剛猛狂暴，一橫一豎，一抹一拉，便是一片殘肢爛肉，蘇秋練眼神冷酷，瞧見飛濺而過的爛肉蠕動，忍不住齜牙笑了。

「哼哼哼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秋練絕對想不到自己笑的像個變態。

第一次這樣盡興戰鬥，第一次不用擔心突如其來的陷阱、毒蟲蟻獸，不用糾結強盜的埋伏，宰雞一樣的亂殺一通。

「碰！碰碰！！……」

數次直面大蟾蜍，與之交鋒，除了甩來甩去的涎液有些噁心外，再無任何不適之處。

「不錯，再來。」

「啪唧。」

一腳踩爛了一隻小蟾蜍，蘇秋練氣勢逐漸壓過大蟾蜍營造的驚悚氛圍。

刀光縱橫交錯，宛若驚雷，匠工快刀，在登峰造極的五虎斷門刀力助下終於展現其應有的鋒芒。

……

「范兄，你聽到了嗎？」

藏武閣第三層的高樓上，先前與四臂之鬼有過交手的范姓中年人，此時正與一豬頭人身的怪物苦戰著，在一側不遠，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四臂之鬼。

開口說話的衛將軍，正站在一旁。

范姓中年人與豬頭人身怪物僵持著，喘息回道：

「聽見什麼？」

「笑聲。」

「什麼笑聲？我沒聽見。」

「樓下，怕是有人來了啊。」衛將軍若有所思，略作考量，便抬頭沖范姓中年人說：「范兄，這次恐怕不能讓你再玩下去了。」

「我不是在玩。」范姓中年人反駁，面色發苦，嘆息道：「一個便如此艱難，下次再來，恐怕我也很難突破這兩個鬼怪守衛……」

衛將軍沒有接這個話頭，「總之，我們先拿到第三層的功法再說。」

話落，一個閃身來到豬頭人身鬼怪面前，背後的戰旗一卷，槍尖從鬼怪碩大豬頭上貫穿而過，翻手一震，先前與范姓中年人僵持不下的怪物轉瞬便敗亡了。

范姓中年人在一旁看著，不住嘆息。

「衛將軍你去拿功法吧，我就不看了，鬼怪不是我殺的，就算看了我也記不住。」

衛騫點頭，一手持著旗槍，一邊走向刺樁盡頭懸浮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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