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絲毫不介意洛輕舞的態度，只是把李慕仙那根手指給讓她們看：「這樣算是受傷嗎？又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傷害呢？」

洛輕舞眉頭緊擰，眼裏露出思索之色，有些理解了墨玖想要表達的含義。

那便是鮮血這個東西，不同於臟器或者血肉那麼重要，如果隻索取這麼一些的話，確實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危害。

但……

她還沒有開口，曲曉曉就道：「需要的東西獲得的方式越簡單，那麼就代表這個東西需要的量一定很龐大。如果隻從鮮血裡獲得精氣，那你要吸收多久才能化人？」

言下之意，就是些許鮮血對人而言確實不怎麼重要，但墨玖想要化人，需要的精氣，也就是鮮血註定要很多。如果他為了加快化人的速度，吸收掉一個人的所有鮮血呢？

微小的傷害，就成了難以彌補的致命傷。

就跟那個招搖撞騙的道士一樣，連血肉與骨髓都被吞噬的乾乾淨淨，又怎麼能叫沒有傷害？

曲曉曉認定了墨玖在避重就輕，他望向李慕仙，像是想看看她是什麼態度。而在目光瞥到她交給墨玖那隻手的時候，瞳孔裡閃過了一絲微弱的猩紅血色，被他暗暗一咬牙，壓製了下去。

墨玖一臉平靜，正想解答曲曉曉的質問，突然發現洛輕舞和李慕仙正定定看著他，他驚訝道：「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你就是這樣吸收別人的鮮血的？」二人異口同聲，關注點居然全都在這麼奇怪的地方。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墨玖拿李慕仙的手指這樣演示，會不會以前他在吸收別人精氣的時候，真的就是如此呢？

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墨玖咬破別人的手指，將其含.在嘴巴裡用力的吮.吸著，她們就沒由來的感到一陣濃鬱的焦躁與煩悶，內心還有著憤怒，甚至是殺意在蠢蠢欲動。

哪怕他還是狐狸的形態，她們依舊難以接受！

特別是李慕仙還想到墨玖方才打算拿洛輕舞的手來演示，他連她在這裏，都好似沒有廉恥觀一般，那在她不在的時候，他又會是什麼模樣？

李慕仙面沉如水，猶如蒙上了一層陰雲。

墨玖臉上帶著茫然、疑惑之色，有些不清楚她們的意思是什麼，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那張臉龐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爬上了紅暈，羞憤道：「我才沒有那樣吸收過別人的鮮血，噁心不噁心？我只是為了給你們演示才這樣做的而已。還有，那時候我還是一隻狐狸！」

李慕仙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真的？」

「嗯嗯。」墨玖趕忙點頭，「是因為你的手，我才這樣做。」

李慕仙的神情徹底恢復了正常。

倒是洛輕舞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就好像墨玖把她和李慕仙徹底分開來對待了一般。這個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這個感受從何而來，明明她跟墨玖並沒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裏，洛輕舞微微怔愣，到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

她跟墨玖沒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曲曉曉則是瞳孔輕顫了一下，李慕仙和洛輕舞都這麼在意墨玖嗎，為什麼？

他一定要揭開墨玖惡毒、殘忍的真面目！

墨玖重新望向曲曉曉，終於開口了：「但你有沒有想過，鮮血這個東西，不需要我出手，也會有很多地方灑落，血液遍佈。」

曲曉曉神色微變，墨玖說的確實是事實，在他說完以後，他的腦海裡就自然想到了哪些地方會血流成河：戰場、監獄、匪窩……

如果墨玖真去到了戰場，甚至他很可能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就能吸收到足夠的精氣，從而有著化行為人的力量。

但曲曉曉不相信，並非是不相信墨玖能去到戰場，然後完好無損的回來。而是不相信身為妖怪，他沒有殺過一個人！

「那你敢發誓，你沒有殺過哪怕一個人嗎？」曲曉曉高聲道。

墨玖在他的凝視下，緩緩搖了搖頭，曲曉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他淡淡道：「我當然殺過人，為什麼不能殺人？難道你們沒有殺過妖嗎？」

李慕仙眼裏瞳孔一縮，墨玖這話幾乎是瞬間就將人與妖對立了，他似乎還站在了她們的對立面上。

曲曉曉怒道：「我們殺的都是作惡多端，惡貫滿盈的妖怪，那是為民除害！」

「那你以為我殺的是什麼？手無寸鐵的平民嗎？」墨玖冷冷俯視著曲曉曉，「你以為我獲得精氣的鮮血是如何得到的？是呆在一條山路邊，那裏時不時就會有馬車經過，而這個時候，從草叢裏就會躥出許多土匪，將她們團團包圍起來，女人全部就地殺掉，男人則是帶回去凌.辱、玩.弄，沒有一次例外。這樣燒殺搶掠的強盜難道不該殺嗎？」

曲曉曉瞪大著眼眸，被說的啞口無言。

原來墨玖並非在爭論人與妖的話題，而是在討論善與惡。

「那你怎麼保證……」曲曉曉還想再說，被洛輕舞阻止了下來，她看得出他已經無話可說，再說的話只能是強詞奪理。

墨玖在說那番話的時候，語氣裡的憤怒沒有一絲虛偽，全都是真切實意的，有很大的概率他說的都是事實。

而且就算是假的又如何？沒有證據，總不能出手殺了墨玖，她……李慕仙是不可能會眼睜睜看著的。

李慕仙望著緊咬著銀牙的曲曉曉，認真道：「曉曉，我相信小白，他是我一手養大的，他不會跟其他的妖怪一樣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指望你現在就能信任他，但至少請你相信我，好嗎？」

曲曉曉獃獃看著李慕仙，好似又回到了她們兩個人在不久前獨處的時候……

他像是驟然想到了什麼，受到了刺激，一把推開洛輕舞：「讓開！」然後直接沖了出去。

洛輕舞擔心他又跑到危險的地方，正欲追趕上去，發現他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屋裏，便鬆了一口氣。

曲曉曉回到房間，直接趴到了床上，床板堅硬無比，不怎麼舒服。他緊咬著牙，微微泛紅的眼眶再度變得一片通紅，眼淚幾乎要止不住的流淌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李慕仙喜歡的是墨玖……

他介意墨玖妖怪的身份，到底是真的對妖怪恨之入骨，還是嫉妒墨玖得到了李慕仙的感情，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在他情緒如此激動之時，他眼裏的瞳孔好似詭異的變成了一雙豎瞳，明明眼眸裡氤氳著水霧，卻猶如毒蛇盯上獵物的眼神一般，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