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林曦眼眸微凝，在遲疑了一瞬間之後，還是閃身過去，穩穩接住了墨玖。

然後待他站穩，立馬就鬆開了他的肩膀，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疏離與冷淡掌握的恰到好處。

「你得到的這一切本就是因為慕曦才能擁有的，現在他回來了，這些東西自然要收回去。」林曦微冷道。

她難以理解墨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難道沒有了那些弟子的關心與愛護，他就會死嗎？

這些本不屬於他的東西擁有了半年，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想繼續擁有下去，未免有些太貪心了。

墨玖嘶啞道：「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林曦一怔，低聲道了句：「如果因為這件事疏遠你，那麼就不是你的朋友。」

她沒有想到少年會如此難過與虛弱，竟然是覺得自己失去了一群朋友。她並不認為她們對墨玖的關心是把他當做朋友，更多還是看在溫慕曦的份上。

但看著少年那毫無血色的臉蛋，隱隱之中跟之前眼眶泛紅的溫慕曦重合，不禁心軟了一瞬，安慰了他一句。

「那你是我的朋友嗎？」墨玖撐在牆邊，虛弱的問道。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否會疏遠他？

林曦沉默了，她也從來沒有把墨玖當成朋友，會跟他相處，自然是想要給他一些補償，以此來償還溫慕曦未來可能會承擔的因果。

就算溫慕曦回來了，她也不會疏遠墨玖才對，會繼續以一個合適的態度對待他，讓他每天都開心、快樂，愉快的度過餘下的時光。

但溫慕曦的痛苦、難過的俏臉還歷歷在目，用從來沒有過的語氣低聲詢問著她，是不是在這段時間，她也跟替代品，也就是墨玖相處過。

溫慕曦是不知道自己命裡必有一劫的，不僅是她們不想讓他擔心，還有便是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可能會導致劫難提前，所以墨玖存在的意義根本不能向他解釋。

如此一來，就成了他呆在龍族的這段時間，師尊找回來了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替代品，還謊稱他是他的弟弟，整個白虹谷的人都對墨玖非常友善的相處著。

這跟取代又有什麼區別？

任誰知道在自己離開後，自己最親密的人做了這種事情，恐怕都難以接受。

最關鍵的是，跟在溫慕曦身邊的那個女人，龍族公主秦葵，林曦發現慕曦對她的態度很不一般。

林曦第一次從同性身上感受到了威脅，卻不是來自於實力的差距，而是感情上。

但她有苦難言，連以師姐的身份安慰溫慕曦，讓秦葵離開他身邊都沒有底氣，輕而易舉的就被秦葵冷嘲熱諷了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她繼續跟墨玖用以往的關係相處會如何？要是被慕曦發現了，他會不會更難過？要是被秦葵知道了，她會不會藉此機會趁虛而入？

有了這些顧慮，林曦自然只有沉默。

對此，墨玖的瞳孔輕顫了幾下：「你也是把我當成替代品，對不對？」

林曦心頭微凝，她想說自己並不是，她本就得到了溫慕曦的回應，兩人兩情相悅，又何須再去找一個替代品？

但真正的真相顯然不能告訴墨玖，而要是說了不是，難不成不就是自己真的把他當成了朋友？可她不能再跟他繼續好好相處下去了。

不如……

思及此，林曦淡淡『嗯』了一聲。

墨玖一臉『我就知道』的神情，反應遠沒有之前那麼大，只是那已經煞白的臉龐好似又白了一分，極輕的笑了一聲，像是自嘲一般：「我知道了。」

林曦微微顰眉，內心稍微有些不舒服。

失去她這個朋友，反應沒有失去那群弟子大，難道她比不上她們嗎？

正在這時，一道冷笑聲從天空中傳來：「呵，背著小曦，在這裏偷偷見冒牌貨呢？」

林曦猛地抬頭望去，整個人的氣勢驟然一冷，散發出凌冽的寒意：「這裏可不是你龍族的地盤。」

「怎麼？」秦葵輕笑了一聲，「不是我的地盤，我還不能飛了不成？而且，我可是你們副谷主請進來的，算是上賓才對，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白虹谷的上賓的？」

「你想做什麼？」林曦寒聲道。

秦葵眼眸低垂，俯視著林曦：「不做什麼，只是頭一次來白虹谷，想要看一看這裏而已，卻沒有想到如此碰巧的撞上了小曦的師姐在這裏跟冒牌貨偷偷相處。」

『碰巧』與『師姐』兩字，秦葵下的音很重。

望著林曦逐漸陰沉、難看的臉色，秦葵又戲謔的輕笑一聲：「不知道小曦要是知道他的師姐不去照顧他，反而來這裏跟他的冒牌貨相處，會不會難過呢？」

林曦冷哼一聲，秦葵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威壓從西面八方匯聚過來，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碾碎一般，她的嬌軀極為靈活的扭動了一下，離開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秦葵臉上的笑意消散無形，神色終於冷了下來：「就你這樣的人，也配得到小曦的青睞？」

而後，她的目光透射向墨玖身上，看見他那張跟溫慕曦完全相似的臉龐時，沒有驚詫，沒有愣怔，只有清晰至極的嘲笑：「這樣柔弱的菟絲花也配跟小曦相提並論？我很懷疑你們白虹谷所有人的眼光。」

墨玖一臉愣怔，明明他站在這裏，但林曦和秦葵兩女之間的交談卻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維護為好、爭風吃醋也罷，也全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他只是這個綠髮女子口中的『冒牌貨』。

這比替代品三個字還要更加充滿殺傷力，因為替代品，說明他還有跟溫慕曦相似的地方，但冒牌貨則成了徹徹底底的次品與贗貨。

但更讓墨玖難過的，還是林曦在此刻一言不發，任由秦葵對他散發著強烈的敵意，像是也默認她說的話一般。

墨玖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羞恥，根本無地自容，那張臉龐毫無血色，卻在此刻滾燙起來，連耳根都是炙熱的。

他轉身想要踏進房間，離開這個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秦葵卻是雙眼閃過一絲冷意：「我倒要看看，這個冒牌貨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