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寒抬起一根修長的手指，隔空劃開這株植物，頓時流淌出一滴粘稠的，同樣純白色的液體。

她趕忙把那道劃開的口子貼在墨玖唇上，然後輕輕捏住他的雙頰，讓他的唇瓣張開一條縫隙，讓這些汁液盡數流入他的嘴巴裡。

無需吞咽，這些液體就順著咽喉滑了進去，隻留有一股醇香飄散在空氣中。

沈月寒的心微微提了起來。

這株植物說是仙草，引得許多強者前來爭搶，但對少年到底有沒有作用，卻根本無法確定。有用或無用，就能看此刻了。

但要是墨玖還是蘇醒不過來怎麼辦？這個東西已經是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如果還不能醒過來，只怕……

連獨戰一群強者都不怕的沈月寒，此刻卻生出了難以形容的恐懼。

害怕少年永遠都醒不過來……

沈月寒盯著墨玖看了許久，連他微弱的呼吸與心跳聲都盡數捕捉了，但他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一如往常。

沈月寒瞬間白了臉色。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對這株植物報了所有希望，不然也不會阻她者死，拚盡一切也要得到這株仙草。

她已經將其看做了唯一的希望。

而當現實擺在眼前，無情打破了她內心裏的希望，沈月寒臉上的神情竟是好似要崩潰一般。

她顫抖的深呼吸一口氣，把絕望壓在了心底。

她不能放棄，墨玖還活著，只是沒有醒來，那就還有無窮的機會。如果只是這樣她就放棄了，她又有什麼資格回應少年比她濃鬱不知道多少倍的感情？

沈月寒平靜了下來，再深深看了墨玖一眼，轉身打算離開。

程采宣、林曦她們帶回來了不少東西，不管有沒有作用，總要餵給墨玖試一試效果。

突然，沈月寒捕捉到墨玖的眼睫輕輕一顫，哪怕這個變化極其細微，近乎微不可察，她的心又再度提了起來。

有作用了嗎……

她就這樣死死看著少年的臉龐，足足看了兩炷香的時間。這一次清晰看見了墨玖的眉頭微微一動，似乎輕蹙了一下。

沈月寒還沒有來得及激動，少年修長的眼睫就在她眼前一點點張開了，一雙朦朧的眼眸展露出來。

視線落入那雙眼眸之中，沈月寒本要激動起來的心忽然就平靜下去。喜悅、興奮、如釋重負……她內心裏的一切情緒好似都在看見墨玖眼睛的一瞬間消散了，只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喉嚨感到一陣更咽，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最後，沈月寒還是扯開嗓子，正常的聲音變得嘶啞：「慕曦，你醒了……」

墨玖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怔怔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像是呆住了，半晌之後眼眸微微睜大。

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裏看見師尊？

難道他沒有死？

墨玖下意識繃緊了背部，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就好像曾經慘烈、痛苦的取骨只是一場夢。

是夢嗎……

不，他已經死了，這裏應該是死後世界才對。

墨玖張了張唇瓣，也沒有感覺到一絲艱澀與困難，絲滑的像是飲了仙泉。

他更加確定這裏是死後世界了，不然他還活著，這麼久沒說話，喉嚨也應該很難受才對吧？

墨玖似是想要露出一絲笑意，但還是先試探的道：「師尊……」

沈月寒的呼吸頓時一滯，時隔這麼久，她又一次從少年嘴裏聽到了『師尊』兩個字。跟溫慕曦、程采宣她們的呼喊完全不同，讓她心裏的那麼多絕望、痛苦與疲憊，都在這一瞬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歡欣。

「嗯，為師在。」沈月寒低聲道，這段時間以來壓抑的全部感情好似都通過這四個字道了出來，眼裏的溫柔與深情能將一個人拖入其中，逐漸沉溺，溺斃而死……

跟這樣的眼神對視著，墨玖又怔了一下，而後總算笑了起來，燦爛的像是得到最喜歡東西的孩子。

這個死後世界這麼美好的嗎，美好的讓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幻境，連師尊都存在於此。

但無論是真是假，是短暫是永恆，墨玖都不想猶豫什麼。

他要做自己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情。

「師尊。」墨玖輕輕叫了一聲，「說你愛我……」

沈月寒以為自己聽錯了，少年說什麼，他要自己說『愛他』？但她還沒有回應他的感情，他就已經知道了嗎？

沈月寒總感覺有哪裏不對，但墨玖正深深的凝望著她，眼裏含著濃鬱的笑意與期待，被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她顧不得去思考其他，隻想著這一次，一定回應他的期待。

「慕曦。」沈月寒的感情沒有減弱絲毫，稍微醞釀一下，就深情道，「我愛你……」

這一聲『我愛你』甚至是顫抖的，就跟在取骨時的墨玖一般，道出之後，完全不知道能否得到回應。

但少年眉眼彎彎，笑顏如花：「我也愛你，師尊。」

沈月寒再也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光憑藉著言語她根本沒有辦法發泄這如海水般的愛意與思念，直接俯下身來，隔著床被緊緊抱住了墨玖。

墨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蓋著床被，喃喃道：「這麼真實嗎……」

竟然連床被也能幻想出來，如果這就是死後世界，那麼他早應該死了才是。

「什麼？」沈月寒聽到了少年的低語。

「沒什麼。」墨玖搖了搖頭，已經知道了這裏都是由他的幻想所構成的，他一直渴望著什麼，這裏就會出現什麼。

既然如此……

墨玖輕笑一聲：「師尊，親我。」

沈月寒身軀微微一僵：「可以……嗎？」

她對少年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他真的沒有絲毫怨念，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原諒自己了嗎？

怎麼連幻想都不聽他的話了。

墨玖有些不滿：「親我。」

聽到他的語氣有些變了，沈月寒趕緊抬起身來看他，發現少年正撅著唇瓣，才知道他是在使小脾氣，她以前從未見過他的這種俏皮模樣。

緊張的情緒消散，沈月寒寵溺的道了一聲『好』，低下頭去深深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