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是否聽到了這番對話，要到下個世界才能知道，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影響，該幹嘛就該繼續幹嘛。

墨玖跟系統的對話結束，也就不再哭了，哪怕是演戲，流淚都是一件很消耗情緒的事情，他還得留一些精神演下幾場呢。

於是，他徹夜不眠，在床上抱著雙膝呆坐了一整晚。就算藉助著天地靈氣辟穀，但精神無法靠這種方式得到恢復，他的眼眶周圍便出現了一圈顯眼的黑色輪廓。

『我就知道這渣女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墨玖在內心打了一個哈欠，面上卻是清晰可見的疲憊與難過。

系統很不合時宜的開口了：『她答應的是每天都來陪您，但這一天才剛剛過去八個小時呢，說不定再過幾個小時她就過來了。』

『……』墨玖批評道，『你這麼說話，以後是找不到另一半的。』

系統大聲道：『我是系統，系統才不需要另一半呢！』

『不好好學習一下你那位前輩？』

前輩？哪位前輩？是那位跟宿主在一起的前輩嗎？

等等！跟宿主……在一起？！

系統的小臉立馬變得一片通紅，在那裏猛啐了好幾口：『呸呸呸，放屁，你想都不要想！』

這是系統第一次爆粗口，給墨玖都整懵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頓時滿頭的黑線。

那個系統的另一半是她的宿主，他倒是忘了這一茬。

這麼一弄，讓墨玖都不好還嘴了，猶豫了片刻，起身穿好衣裳，走出門去。

是時候去會會那個溫慕曦了。

明明在前幾天前，他這裏不算門庭若市，也會偶爾有一批弟子過來找他，卻在溫慕曦回來以後，直接門可羅雀，連沈月寒都不願意來了。

顯然在所有不知道真相的弟子心裏，他就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冒牌貨。

他甚至能猜到溫慕曦的想法。

自己是他弟弟這個說法，是林曦親口傳出來的，而她會這麼說，背後不可能沒有沈月寒的受益。

而溫慕曦自然就會想：『師尊為什麼要找一個我的替代品？』

墨玖早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自己存在的意義，替死、換身……都有可能。雖然『沈無曦』現在不會知道就是了。

而無論溫慕曦是否理解沈月寒的用心良苦，擺在他面前的都只有兩個選擇，承認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但現在的情況來看，他選擇的是另一個，那就是堅決的否認自己是他的弟弟：『我沒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啊！』

可那樣一來，那群弟子的矛頭就會對準林曦和沈月寒，會質疑她們為什麼要道出這種謊言。

溫慕曦顯然不會讓自己的師姐、師尊遭受這種非議，那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們沒有任何責任呢？

自然是一句：『一定是那個人蠱惑了師尊她們……』

所有的責任就到了他的身上。

在沈月寒的目的沒有暴露之前，這個說法顯然是最有邏輯的。

總比『沈月寒對自己的徒弟抱有不堪的念頭，但又不能違背師徒倫理，所以才會找一個替代品來發泄自己的感情』好吧？

那對白虹谷而言，真是一個莫大的醜聞，但凡溫慕曦有一點兒情商，他都會阻止那群弟子往這個方面想。

墨玖把大概思路理順一下，就決定去驗證一下，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去偶遇那群弟子，看看她們對自己是什麼反應。

他拖著疲憊不堪與悲傷的面容朝著溫慕曦居所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半年來，自然有人給他介紹『他哥哥』住在哪裏。

沒走多遠，就有一名弟子發現了他，墨玖察覺到視線，順著看了過去，心頭微喜。

挺好，是一個熟人，就得看熟人的態度。

「玥白。」墨玖輕輕叫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帶著一絲欣喜。

那名女弟子卻是沉默不語，沒有回應墨玖，反而偏過了頭去，面色微沉，那雙眼睛裏的神色無比複雜。

墨玖一邊暗中觀察著她的反應，一邊面上微變了臉色，再叫了一聲：「玥白！」

這一聲呼喊極大，想要裝作沒聽見都是不可能了，洛玥白眉頭一皺，有些冰冷的目光便對上了墨玖的眼睛。

這一對視，卻發現少年的模樣很是憔悴，像是一整晚都沒有睡覺，眼眶四周的淡青陰影清晰可見，甚至眼睛裏的瞳孔還在輕輕顫抖著，眼神更是表達出一種『你為什麼不理我』的傷心、難過。

對上少年這幅可憐的樣子，洛玥白的冷意都維持不住了，眉頭緊擰起來，一臉的糾結。糾結了許久，才低聲道：「你不要再這麼叫我了。」

此話一出，她就看見少年本就顯得疲憊與虛弱的臉色更白了一分，唇瓣輕張，瞳孔的顫抖傳染到了聲音：「我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

這個稱謂讓洛玥白的表情顯出一瞬間的猙獰，但還是克制了下來，只是語氣終究帶上了一分冷硬：「不再是了。」

墨玖的唇瓣蠕動了幾下，想要說上一句『為什麼』，最後想到什麼，艱澀道：「因為我……不是溫慕曦的弟弟了嗎？」

所以那些因為溫慕曦才會有的友善與友誼，也會因為『溫慕曦弟弟』的身份失去而失去。

但他以為至少有一部分友誼，是真的隻喜歡自己這個人的……

洛玥白緊咬著牙關，她很想說才不是因為什麼溫慕曦，而是沈無曦，你到底是什麼？！

是真的蠱惑了沈月寒她們的偽裝成人的妖物，還是沈月寒為了自己的感情創造出來的替代品，而明明知道這一點，可還是沒有心理負擔的鳩佔鵲巢。

我才不是因為溫慕曦才會跟你做朋友，自然也不會因為溫慕曦跟你斷絕關係！而是你！

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洛玥白看著眼前一臉淒苦的少年，根本就分不清他此刻的可憐是否是偽裝出來的，就如同他以前的單純一樣。

因為如果單純，他又怎麼會那麼心安理得的享受因為別人才得到的東西。

但這些話語洛玥白都沒有道出來，只是突然長出一口氣，整個人都顯得頹然下來，輕聲道：「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然後就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