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到寢宮門前的時候，寒傾顏莫名感到一絲不安，突然問道：「陛下怎麼了？」

「啊？」

守在門口的兩位親信愣住了，搖頭道：「什麼動靜都沒有。」

那她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

寒傾顏不敢猶豫，立馬推開寢宮的大門，發現墨玖側躺在龍榻上，一臉的安然與平靜，睡得香甜。

寒傾顏鬆了一口氣，可能是她太過緊張了吧，才會生出不安的情緒。

「國師，沒事吧？」一名親信小心翼翼的問道，擔心寒傾顏認為她們有擅離職守的嫌疑。

寒傾顏微微搖頭：「沒事，是我太緊張了。」

她關上房門，走到墨玖身邊，低頭近距離看著他的臉龐，眼裏流露出深深的渴望。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在墨玖面前不掩飾任何情緒，把對他的一切感情都展現出來。

像是感受到了她目光的打量，墨玖修長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就要醒過來。

寒傾顏連忙拉開跟墨玖的距離，眼裏的渴望與深情消散下去，隻余煙雨似的飄渺溫柔。

她要讓墨玖對她產生感情，這個過程自然是循序漸進，相對應的，她對他的感情也應該循序漸進才對，如果太過濃烈，反而會嚇到他。

下一刻，墨玖緩緩睜開了眼眸。

寒傾顏微微一笑，輕聲道：「你醒了？」

墨玖剛剛醒過來，眼裏尚存幾分倦意與迷茫，再加上臉頰兩側散亂的頭髮，看起來是有些傻傻的可愛模樣，讓人很難想像這會是那個殘暴、無情的暴君。

寒傾顏已經見過了他這個樣子不少次，但每一次看見的時候，還是會不禁輕輕一笑。

墨玖眨了眨眼睛，終於看見寒傾顏，也就是這一眼，讓他瞬間清醒，好似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般，猛地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的反應太劇烈，讓寒傾顏又驚又疑，趕忙退後幾步，更遠離了墨玖一些，單膝跪倒在地，垂首道：「臣該死，不小心嚇到了陛下……」

原本她以為自己跟墨玖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此刻她才明白，陛下還遠不夠信任她。

內心的那點兒欣喜消失的乾乾淨淨，她重新擺正了自己的身份。

寒傾顏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到了墨玖的回應她才會起身。

「汪……」

寒傾顏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一雙驚慌、無措的眼眸。

這突如其來的對視似乎嚇到了墨玖，又或是寒傾顏眼裏的震驚嚇到了他，他嘴巴一張，顫抖的發出了更加嘹亮的幾個音節：「汪汪汪！」

明明寢宮裏是如此的溫暖，但寒傾顏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在此刻全部凍結。

「國師，怎麼了……」

兩名親信聽到這種動靜，就要進來一探究竟。

「出去！」這兩個字寒傾顏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一聲讓兩名親信立馬停下了自己開門的動作，老老實實站在門口，不敢再有任何隨意的舉動。

「咳……」寒傾顏輕咳幾聲，從喉嚨裡感到幾絲血腥味，但方才確實是她本能之下的舉動，她不能再讓其他人看見墨玖這幅模樣了……

喉嚨裡的腥氣與痛苦彷彿帶來了幾絲暖意，讓寒傾顏僵硬的身軀緩緩恢復正常，她重新看向墨玖，發現他正一臉驚恐的望著她，整個身體都因為恐懼微微顫抖著。

寒傾顏意識到是自己方才的吼聲嚇到了他，聲音柔和下來，有些嘶啞：「我不是在吼陛下……」

墨玖像是聽懂了，臉上的恐懼之色減弱許多，隨即眨了眨眼睛：「汪！」

寒傾顏的表情一僵，趕忙顫抖的低頭，不想讓墨玖被自己的眼神嚇到了，而後她的眼眸就在下一刻逐漸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內心洶湧的憤怒與恨意讓她恨不得把墨玖繼父的屍體從墳墓裡刨出來，然後碎屍萬段！

他都對墨玖做了什麼？！

這時候，寒傾顏回想起了周王在臨死之前說過的話：『我弟弟當時把那個小傢夥養的可乖，可聽話了，我喊他，他還會汪汪叫』、『不學狗叫就要挨打，還要挨餓三天三夜』、『那個傢夥在成為人.犬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更是連人話都不會說了』。

當時從這些話語裡她就已經能感受到這件事情的殘忍與冷酷，但當這一切真正展現在寒傾顏眼前時，還是超出了她的想像。

這就是人.犬……

那些人居然真的……真的把陛下變成了一隻搖尾乞憐的狗！！！

一絲刺骨的疼痛從掌心之中傳來，寒傾顏緩緩低頭，盯著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掌，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死死握緊了這隻受傷的手，只怕再一次傷及了還沒有恢復的骨頭。

但她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就好像這不是她的身體似的。

她只是突然有些出神的想著，難怪墨玖無論如何都要維持他的那份高傲，哪怕已經被她打破了許多次，但他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再度展現出來，不肯徹底低下自己的頭顱。這是因為他在曾經的時候，被狠狠踐踏過這份高傲、尊嚴，甚至是身為一個人的人格……

所以當失去的東西重新找回來後，他才會拚盡全力去守護這一切……

但他守護住了嗎？沒有，在她的威脅之下，墨玖又一次拋棄了這些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尊嚴與人格。

她又有什麼資格沾沾自喜，覺得墨玖的失憶對她而言是一次機會，這分明是她逼瘋了他，讓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對他來說堪稱噩夢的過去……

嘭。

聽到動靜，寒傾顏立馬抬頭，就看見墨玖從龍榻上不小心翻滾了下來，重重栽倒在了地上，她的心臟猛地抽動了一下，趕忙奔跑過去，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勢：「陛下，你沒事吧？！」

墨玖在她的手中掙紮起來，寒傾顏猶豫片刻，還是放開了他。

結果，墨玖跪趴在她面前，然後熟練的翻了一個身，把自己正面朝向了她，雙手、雙腿彎曲、蜷縮著，宛如小狗的四肢：「汪……」

寒傾顏微微一愣，還有些不理解他的行為，但在明白之後，她的眼睛徹底變得通紅。

陛下竟是在對她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