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釋，懂的都懂。」

呂寶峰的聲音中充滿寂寞。

隨後，他就結束了通話。

「懂的都懂？」

賀田耕眉頭緊緊的皺著，滿臉濃重的思索之色。

為什麼他不懂呢。

……

……

綠都小區。

7號樓，1111室。

這裡是唐天傲……不，是唐滿倉的家。

唐天傲夾了一粒花生米送進嘴裡，放下筷子後看向對面掛斷電話的呂寶峰，「當年你連佛子都不當了，堅決的叛出大空寺，就是因為你懂得什麼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什麼佛子不佛子的，老黃曆了，不提也罷。」呂寶峰和唐天傲混的越來越熟，早已不再裝高雅的紳士，伸手從盤子裡抓了把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嘴裡扔。

唐天傲看著他，安靜的等待下文。

呂寶峰吃完手中的花生米，這才長長的嘆息一聲。

「小時候有位師兄和我說，山下的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

「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去找佛頭解惑，你猜佛頭怎麼說？」

不等唐天傲接話，呂寶峰就先給出答案。

「佛頭用木槌敲了我的腦袋，罰我到斬魔涯面壁思過一年。」

「後來，我長大了，有機會下山了，終於見到了女人，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有美的，也有……不美的。有的溫柔，有的善良，有的兇惡，有的……」

唐天傲淡淡的打斷道：「別灌水。」

「你別破壞氣氛。」呂寶峰不滿的看了眼唐天傲，「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沒心情說了。」

唐天傲鄙夷道：「有頭無尾，太監可恥。」

「……」呂寶峰。

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呂寶峰笑眯眯的說道：「那年我認識了一個知縣的姨太太，沒經受住誘惑破了色戒，一夜未睡，不僅有了黑眼圈，腰還疼，也明白什麼叫山下的女人都是吃人的老虎了。嘿，真吃人啊，還是不吐骨頭的那種。」

唐天傲不由得一笑，給呂寶峰倒上酒後舉杯，「敬荒唐的歲月。」「哈哈，還是唐兄你懂我啊。」呂寶峰舉杯，一飲而盡，「回到山上，佛頭看了我一眼，就讓我去斬魔涯面壁思過十年……你猜我去沒去？」

「去了。」唐天傲笑容玩味的說道：「之後的幾個月裡，姨太太經常趁著夜色摸到斬魔涯和你幽會，那段日子你過的很逍遙快活，佛祖在你心中都沒有位置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呂寶峰雙眼眯了起來，冷冷的盯著唐天傲。

關於姨太太上斬魔涯的事情，除了他，就應該只有隱藏在姨太太身後的人知道。

叛出大空寺後他就一直在追查此人，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

「不是我，是血蓮。」

唐天傲見呂寶峰根本不信，就取出蘊養陰神的蘊魂瓶。

噹噹當。

他抬手敲了敲蘊魂瓶，「血蓮，把當年的事情再說一遍。」

血蓮困在蘊魂瓶中，看不到外界的情況，但她能感受到房間裡除了唐天傲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知道唐天傲是要自己說給那個人聽。

她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只能乖乖的聽話。

只有聽話，才能少吃苦頭。

她自幼就是修鍊天才，可總有人拿她和佛子相比，叛出道門後行走江湖，她聽聞佛子已經能替佛頭開壇講經了，心中的妒火就不免更勝。

那位風騷入骨的姨太太，之所以去引誘佛子，就是受她脅迫。

她要毀掉佛子的佛心，讓江湖人看看佛子也不過如此。

顯然，她成功了。

「血，蓮。」

呂寶峰雙眼血紅，身上衣衫鼓盪，殺機控制不住的四溢。

在姨太太第一次摸到斬魔涯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姨太太只是一枚棋子。

雖說斬魔涯在大空寺的後山，不是什麼天險之地，可也不是一個普通女人說去就能去的地方，更不要說避開暗處的護寺弟子……顯然是有高手在暗中相助。

他看穿了，但沒有點破。

溫柔鄉，英雄塚？

並非如此。

他是對自己的佛心充滿信心。

堅信自己泡在溫柔鄉裡，也能守住佛心不破。

還能藉此錘鍊自己的佛心。

結果顯而易見，他高估自己了。

佛心破碎，他險些墜入魔道，卻失手殺了姨太太。

他，又破了殺戒。

無顏再見佛頭，他連夜逃走。

從此，江湖上多了一位暴躁瘋癲的修者。

半魔半佛，善良又兇殘。

「佛子……佛子怎麼在這裡？」血蓮在蘊魂瓶中也能感受到濃烈殺機，頓時就辨認出釋放殺機的是何人，忍不住的大罵道：「唐天傲，你坑我，我咒你不得好死……」

「呂兄，你自便。」

唐天傲對血蓮的咒罵置之不理，伸手將蘊魂瓶放在桌上。

呂寶峰雙手緊緊握拳，身子也不停的顫抖。

他在江湖上追查幕後主謀時，曾撞見過血蓮濫殺無辜，不止一次，而每一次交手都是以血蓮逃走告終，可他一直不知道毀他佛心之人就是血蓮。

現在看著蘊魂瓶，他卻是強行壓製住內心的殺機。

呼……

長吐一口氣。

他雙眼中的血色消退，恢復清明。

重新坐下後，他笑呵呵的舉杯和唐天傲對飲，話裡有話的說道：「行走江湖，小心為上，真不是一句空話，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別人的道，畢竟有些人是真的狗。」

「禮尚往來而已。」唐天傲淡然一笑。

他知道呂寶峰不可能，也不會讓唐宇聽佛頭講經十年，無非就是警告他別用唐宇搞事情，不然寧可毀掉唐宇也要阻攔他。

他勾起呂寶峰的回憶，還拿出蘊魂瓶，是斷定呂寶峰不會抹殺血蓮，畢竟血蓮是呂寶峰心魔的引子，只要呂寶峰親手抹殺血蓮，心魔就無法再被壓製。

這也是他留著血蓮的原因之一。

血蓮就是他對呂寶峰的警告，也是他對呂寶峰展現出的誠意。

你看，我抓到血蓮後就知道你為何叛出大空寺了，可我一直沒有主動提起此事，是因為拿你當朋友。可你小子不地道，竟然拿唐宇警告我，我要再不亮出血蓮，你就會以為我怕你了。唉，出此下策都是你逼的。

呂寶峰沉聲道：「我是為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