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軍與關羽軍遁入河南，已三月初九。撤軍路黑山軍也曾嘗試追擊，但見殿後的關羽列陣嚴整，便也放棄了，隻一路尾隨西進，看對方穿陽武、原武，直至滎陽與劉備主力匯合後，黑山軍便與更蒼軍合軍，與漢軍鴻溝水處對峙。

荀彧棄城，已先遣使向劉備傳信，故而劉備早準備，管城修建好營壘，並準備了短間備用的糧秣，此等待曹操的到，但等親自見到曹軍，仍免驚異。

關羽與寫信，常說曹操治軍嚴整，士卒肅然，雖及孫堅，但亦韓、白之風，等曹軍渡河，親眼看到，些渡河的士卒神情沮喪，步履虛浮，將甲胄兵器隨意委棄地，很快自己也散亂地蹲坐泥壤，倒了好一片，好似的魂魄也散落入塵埃裡。

徐庶看到幅景象，對劉備極為嚴肅地說：「明公，雖知敵軍所用何計，但兗如此頹廢聲色，必將影響軍心士氣。請明公即刻令，讓些將兵器拾撿起，把甲胄穿戴齊整，若從的，都處罰以鞭笞。」

劉備頷首稱，便準備派魏延著手督辦此事。料候，看見一支兗州的甲士行伍，正打著旗幟兗州群穿行，用刀背拍打那些倒的士卒，聲地呵斥著話語。那些士卒見甲士裡為首的軍官，露非常害怕的神態，很快又站起了，那軍官的指揮各自站成一排，約半辰後，些士卒雖然仍舊沮喪，但竟然又多恢復了秩序，重新西岸列陣。

劉備對此十分驚奇，便把魏延叫，一起問那軍官的名字。那軍官三十歲，體量修長，雖身著一身牛皮甲，群也如孤松挺立，方臉長髯，相貌極為威嚴。見將軍問話，握著斫刀立正了回答，說姓於名禁字文則，直屬於曹操的一名都伯，被曹操委命負責軍紀。

於禁回答得卑亢，見劉備無事後，便又軍巡查，沒流露絲毫自豪或懈怠的神情。劉備便派打聽的作為，原於禁為曹操任命後，無論犯法者為誰，皆嚴行軍法，所殺犯禁者百，自此士卒敢從者。

劉備對此為讚歎，對一旁的張飛說：「孟德帳如此才，見其確實治軍方啊。」

一旁的諫議從事法正聽到了，忽然說：「明公，即使帳如此酷吏，曹公軍卻仍軍紀懈怠之狀，見此次受挫之深。當務之急，整頓兗士氣，否則之後戰事，兗堪一用，則為禍矣。」

此言正說劉備心所想，詫異地看了法正一眼，隨後拍著馬頸笑：「孝直說得很好啊！但畢竟孟德的兵卒，還先見才。」

了約一辰，劉備終於又見到曹操，隔多年再見，劉備幾乎認了，幾年的軍旅讓曹操變得精幹，但喪父的慘劇也讓消沉，加之頭風發作，幾日吃飯，瘦得極快。劉備看到曹操幅模樣，幾乎以為風一吹拂，就飄起了。

劉備正想與老友寒暄幾句，孰料曹操搶先說：「將軍，操身為一州刺史，受朝廷守土之責，卻屢屢亡師喪土，如今又棄城求存，所謂百罪莫贖，正如此了。為明非順逆，還請將軍責罰，免曹操之職，另擇賢明。」

言語於生份，以至於劉備皺眉語，良久才說：「孟德說得哪裏話，兗州雖失，非君之。但盡心竭力，眾所周知，雲長也常與信提及，如今戰才開，正國家用武之，豈能臨陣換將？」

曹操仍請辭，劉備又按住的肩膀說：「孟德毋須多言，君家之事，已知曉，國家豈能讓忠臣寒心？已傳書朝，以君為兗州牧，還望孟德勿推辭。」

曹操仍舊推辭，還荀彧陳宮等幕僚，齊聲勸說：「兗州，無視明公如父母，兗州百姓尚釜，明公便棄之而嗎？」曹操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任命。

此番事了，劉備心為快，勉強兗州眾寒暄了幾句，便策馬離開，河岸等關羽歸。一等便到了子夜，色極為黯淡，月亮與星星都隱藏了蹤跡。其餘幕僚也都回休息了，隻張飛陪身側。

隨行的親衛說：「今日軍渡河，一整日都很平安，想必關將軍也無恙，明公何必擔心？麽晚了，明公還早點歇息，等關將軍到了，自然也會尋明公。何況今日夜深了，關將軍就了，又哪裏看得見呢？」

劉備則打起火炬，照自己臉，對侍衛說：「雲長渡河之，若看見，定然會失望的。若累了，就先回歇息罷。」

幾便又站河邊，聆聽了半多辰的流水聲，漸漸的，渡河的也少了許多，眼看隊馬撤完，忽然對岸高聲說：「哥翼德嗎？」劉備極為高興，揮舞著火炬對對岸搖晃：「雲長，此處！」沒什麼事比三兄弟重逢更讓開懷的了，關羽乘船隻，劉備與張飛便策馬到水裏，任水流打濕了馬腹與靴子，等關羽的船只靠近，便抓住纜繩，一把跳進船，竟把船只打翻了，三一同落水裏，渾身都濕透了。

劉備穿著重甲，方便再站起，兩雙手拉住，一將拉起身，然後就看見了兩雙明亮的眼神。三見對方都沒多變化，無開懷笑，都彷彿三四歲的孩童，以至於最後的士卒都看，都感慨說：「即使親生兄弟，都尚且的候，為何卻結義兄弟能彷彿一體呢？」

些真心就如同明月朗照，需假扮或者偽裝的。也隻真心能夠換得真心，或許別的地方愚昧，但唯獨點都敏感的。

三便攜手回營帳裡敘話，一直到明，三都還意猶未盡，精神抖擻，隻惜如今仍戰場，陳沖也此處。然以如青年那樣，清晨郊野射獵。那三各長短，陳沖則次次都射得最少，每次仍與同行，四得如此頻繁，以至於桃陽裡的說：「少些吧！別說山裏的鹿，就燕雀都快被打光了。」

回想起些往事，三都勝唏噓。劉備對關羽張飛說：「當年一起閑聊，雖然一起指點英雄，品評豪傑，但哪裏能想得到今日場景？現都身居高位，輔佐子，治理的重任，都鬆懈。待到得勝之，兄弟四再長安痛飲！」

另一邊，曹操正躺榻，與荀彧談論一日的所見所聞。劉備離後，打探東征各部的情形，先後看了段煨部、田疇部、張羨部、荀攸部，一日，心十分驚嘆。

曹操說：「都說涼並燕驍勇善戰，汴水之戰還覺得，隻覺得自己計，謀算落了乘，故而戰敗。現久經戰事，再親眼看，才知曉何為善戰之卒。」

荀彧則想起與族侄荀攸所言，談及此次劉備東征的目的說：「將軍先徵發張羨，又許諾其為徐州牧，想必此次東征，旨滅國臨淄，盡囊河南之地，再鞭策南北，恢復朝廷威行，倒確實一條好計。」

曹操看著自己的手指甲，問：「文若，覺得玄德此行，幾成勝算？」

荀彧笑：「將軍久與青州蛾賊鬥，且能保青徐久安，見其確非凡之處。後先帝調將軍入並，則青州蛾賊製，見其自對策。況且，明公當真憂心戰事嗎？」

曹操沉默少許，隨即失笑說：「當真什麼都瞞文若啊！自幼矢志報國，卻於此遭滅家之痛，心對蛾賊忿恨已極，若能將其親手屠滅，恐九泉之，亦甘。昔日匡扶社稷，落於玄德之後，今日報家仇，也假借於之手嗎？」

言語間，切齒吞聲，雙手握拳，目眥如裂，露一副極其憤怒的神態。荀彧聞言也禁嘆息，勸慰曹操說：「若如此，戰場請戰便，明公何必今日眾之，演那樣一戲呢？看得，將軍今日對此頗為快。」

曹操聞言默然，了一會，才嘆息：「文若，世事無常，皆善變。董卓昔日也匡扶之心，本初也曾赤誠孝子，孰料能現情形？與玄德已然三年未見了，今日若先洗清罪名，日若加罪於，又當如何自處呢？」

話說到地步，荀彧一間也無法反駁，最終隻一聲息。

吹滅燭火，掀開帳幕緩緩離，心些許悲哀，知曹操定然一些話語沒說，已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