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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漢彰武》第四章 安福論公私
自光武再興大漢以來,太守貴為地方主官,尊貴已極,除卻族滅等大案之外,一郡生殺,可悉數由太守自決,即使上有刺史製衡,中有中尉分權,但太守如若固持己見,除非天子下詔,太守仍能自行其是。正因太守地位顯赫如此,所以民間常有「大丈夫生當為兩千石」的感慨。

但世事各相異,人不與人同。太守和太守之間,也有極大的差異,有的太守能夠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便能等來飛黃騰達,有的太守卻只能惶惶度日,朝不顧夕。

如今朝堂之間流傳著這樣一條順口溜:「河南最佳,其次南陽。兗冀小可,還待蜀王。青徐難去,江表無恙。不如歸去,幽並交涼。」

大意便是,做太守最好就要做河南尹,不久便能扶搖高飛,要麼就去最富庶的南陽郡,光武帝鄉,油水飽飽。兗州冀州的太守也還行,但還是沒有巴蜀的太守快活。青州徐州那是去不了的,到揚州混混日子總沒什麼大錯。要是把老哥你派到幽並交涼這四州,那還不如辭官回家吧,如果走馬上任,能活到被陛下以瀆職罪撤職,那你這個太守就算成功非常。

很顯然,西河太守就在最差的那一列,現任西河太守邢紀已經五次上表辭呈,但都因無人接替而一直滯留宮中。此次陳沖自告奮勇,不止天子答應得爽快,尚書台辦得也是異常利索,往日旬月才能完成的調令,此次不過七日,所有流程都已經安排妥當。

就連此次來給陳沖傳旨的小黃門,也破天荒地沒有為難他。陳沖接過詔令後,小黃門心有戚戚地拍了拍陳沖的肩膀,這一副看待烈士的模樣,弄得陳沖哭笑不得,陳沖邀請小黃門在家用午飯,小黃門也婉拒推辭,隨後徑直回宮去了。

「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而尤未悔。」陳沖望著小黃門遠去隱隱約約的身影,一股滑稽之情湧上心頭,他忍不住悠悠吟道。隨即被蔡琰一掌拍在頭上,只聽嬌妻惱怒道:「說什麼晦氣話,你想讓我當卓文君嗎?」

陳沖連連告罪道:「豈敢豈敢,夫人見諒,為夫這是說,為夫身有九命,雖萬箭加身,亦能苟活,絕不讓夫人有再嫁之圄。」說罷一把抱住蔡琰,輕撫玉人後背,細語道:「阿琰,我這次終於是鳥飛樊籠,復升九天了。」見丈夫這般無賴作態,蔡琰又羞又惱,又看見魏延遠遠地走將過來,忙掙脫了陳沖懷抱,到書房整理書籍去了。

魏延上午有練武的習慣,這幾日他同陳沖同吃同住,看陳府人來人往,耳濡目染,夜讀詩書,多了幾分儒雅之氣。他見面便向陳沖行禮,學著太學生說道:「陳君,我方才見有一行人從這裡走過,都是宮中的打扮,是君的調令到了嗎?」

陳沖揚了揚手中的詔令,笑道:「文長,有喜有憂啊。」

魏延接過詔令,展開細讀,隨即大驚失色道:「陳君,如何只有君一人去並州?校尉呢?」

陳沖將詔令收回來,撣了撣魏延衣肩上的灰塵,繼而笑道:「怎麼,文長,詔令上不是說了嘛!青州現在離不開玄德,明年就再讓他與我等相聚,這不過三四月功夫,你等不得?」

魏延聽得一臉嘴歪眼斜,他吹了一口自己尚顯絨絨的鬍鬚,不滿道:「陳君不要哄騙魏延,我魏文長年紀雖小,卻也不是沒有見識。想我前年從軍時候,縣君和我們說從軍一年,發萬錢,結果一年過後,千錢也無。為官如校尉與陳君,魏延只見過君二人。如今皇帝說日後能調校尉,以延之見,那便是不調,陳君前日與延談笑,曾有商賈朝三暮四,當下,天子當為商賈,而以陳君為猴耳!」

這一番話下來,陳沖開懷大笑良久,隨即抹掉眼淚說道:「文長,文長,你這番話啊,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切不要再與外人談!你所言者,未嘗無理,只是你不懂天子之道。當今陛下雖說行為荒悖,但深得天子要詣,斷不會如此作為。」

魏延將信將疑道:「陳君,此言當真?」

「當真!」陳沖又調笑道:「怎麼?如果沒了玄德雲長翼德他們,隻文長你一人在,不能為我保駕護行?」

魏延脫口而出道:「陳君哪裡話!如有一二鼠輩敢對陳君不軌,我為陳君殺之!如有千百鼠輩對陳君不利,我為陳君拒之!」他站在陳沖身前,神色肅然,英氣勃發,眼中如有萬千氣象,囊括天地。

「好!」陳沖拍肩讚賞道:「好一個氣吞山河魏文長!文長,眼下我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他將名遏交予魏延,又問道:「文長,可還記得鄭博士府邸位於何處?」

魏延回憶片刻,繼而問道:「陳君所說,是那位前呼後擁,擁簇如芥的鄭博士?」

此言形容「經神」鄭玄好似醜角般貪慕名利,陳沖笑罵道:「沒大沒小!文長,我還以為你這些天隨我學問,涵養有所長進,怎麼說話如此刻薄,你去請鄭博士時,一定要畢恭畢敬,不要再這般惹人嫌!」

魏延低首應是,精神萎靡地去了。陳沖隨後喚上蔡琰,到後院裡招呼學生們,讓十來人把前廳打掃出來,自己又帶著幾人到廚房內,從水缸裡抓出幾條草魚,綁好前些日子學生們到洛水踏青抓的幾十隻螃蟹,細細處理一番,撒上些花椒鹽巴、又淋上些白醋醬油,徑直在灶上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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