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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漢彰武》第二十一章 董卓行伊霍之舉
袁紹袁術兄弟先後離京,傅袁隗告病,雒陽之內便更無與董卓抗衡。八月三十,董司空遷為尉,封原尉劉虞為司馬,於朝堂再開朝會,之後又派新任尚書侍郎李儒往傅府,將廢立之事表呈袁隗。

傅府冷清了許多。幾日李儒,縱使雨滂沱,傅府門仍車馬如龍,重兵環繞,現卻僅汨汨泥水從府淌。李儒了軺車,張開竹傘進府,府衛聽聞董司空使,忙領著李儒行。

傅袁隗正堂讀《楚辭章句》,李儒走到門,駐足少許,聽傅念的《招隱士》,傅以暗啞的聲調吟詠:歲暮兮自聊,蟪蛄鳴兮啾啾,坱兮軋,山曲岪,心淹留兮恫慌忽。罔兮沕,憭兮栗,虎豹穴,叢薄深林兮栗。

此賦乃淮南王門客閔傷屈原之作,此傅讀,宛如幽谷萬籟俱消,唯秋風蕭落。等袁隗讀完,李儒方才進門問禮,先贈傅以一副紫毫筆,再將表文呈。袁隗接表書,草草翻閱間,李儒打量書房,只見兩邊各一塊豎匾,分別寫著行遠自邇登高自卑,字體骨氣雋永,力透心。

袁隗翻完表書,將其壓手,李儒看抬首,面色蒼老彷彿枯死的柏皮,唯兩顆眼珠仍黯淡的光亮。傅也看向,以含糊的聲調緩緩說:董公再造社稷的功臣,所言的理自然的,隗敢反對。隻廢立子樣的事,隗一所能定奪的,知朝其餘公卿如何言語?身為朝重臣,匡扶社稷,更折節親,以勿失臣民之心啊。

此言恰李儒懷,莞爾起身,從袖袍再取一份表書,遞予袁隗。袁隗信手打開表書,只見間密密麻麻寫滿了墨跡,細看之,才發現皆朝官員姓名,姓名之用朱泥壓指紋。

李儒退回客席,對傅拱手笑說:傅深慮,深為敬佩,但董公進京救駕,所念也無非漢室,怎會擅權呢?京六百石以官員意見,董公已盡數問,除盧尚書未署名外,其餘諸公均以應允,見陳留王德啊。此番廢立應意,應眾心,還望傅勿疑慮。

話語說到地步,袁隗自然也知曉了。息無語,盯著聯名表良久,最終用那支紫毫筆蘸了墨,表書最的空白處署姓名,傅再取了朱泥,抖著拇指按指紋。隨即覺得朱泥鮮艷刺眼,忙合表書,將表書遞還於李儒。待李儒收表離,袁隗再拿起手書卷,見《招隱士》最後一句說:王孫兮歸,山兮久留。傅輕撚自己頜盡蒼的長髯,禁悲從,掩面喟嘆:山留,雒便留耶?

九月初一,董卓再次於崇德殿召開朝會,京六百石以高官及宮省諸官盡數參與。本百官多願參加,但聽聞消息說:昨日盧尚書因反對廢立子,被董卓持刀威脅,多虧三公說情,盧尚書才僥倖得活,但也已掛印離了。如此情形,百官敢,隻坐席,敢抬首看子。

子端坐殿,也頗為安,環顧四周,只見新任的虎賁衛士持戟望著自己,臉色漠然,使心惶恐,卻也敢回首看垂簾殿後的母親。後為一群宮女圍侍,身著璀璨金色羅裙,戴金翠首飾,穿素白之文履,裙帶間綴明珠瑪瑙,彷彿山之瓊琚,淑美方物。但後面帶哀榮,倚殿堂後壁,也敢看子,只能強忍著泣聲以絲帕斷拭淚,懷則抱著一封詔書。

董卓見百官到齊,便宣佈朝會開始,隨後以眼神暗示李儒。李儒心領神會,從席起身慢步踱入簾,對後行禮。正欲索詔書,料後一見掀簾而入,嬌顏頓失色,終於忍受住,淚珠如雨紛紛而落,委坐地捂面痛哭,百官誰也敢聲,只聽後的嚶鳴聲回蕩殿。

李儒頗為無奈,只能弓腰低聲說:後,詔書,詔書!後聞言緊抱住詔書,縮牆角,如鹿般邊落淚邊看向李儒,華美的裙裾沾染一地灰塵,卻襯得楚楚動。李儒無意欣賞些,揮手示意宮女讓開,快步向,一手按住後玉肩,一手掏向後胸懷,後破聲急說:侍郎欲非禮耶!李儒哪裏乎些,一掌扇後玉容,後一愣住,李儒趁機抓住詔書,欲將其從後懷硬扯,後仍死放手,李儒便撕破了後肩口的裙衽,才奪得詔書,將後委棄地,再次踱步走回殿。殿百官見後的窈窕身影縮珠簾之後,心都悲自禁,忍抬首再看。

李儒沒言語,望了一眼子,子見母親被如此侮辱,自己又憤怨又恐懼,咬著白牙與對視,卻又一言發渾身顫抖。李儒無視,快步步台階,將詔書遞給尚書丁宮,丁尚書接詔書,好容易才打開帛布,遏製心情,對眾念:

孝靈皇帝究高宗眉壽之祚,早棄臣子。皇帝承紹,海內側望,而帝姿輕佻,威儀恪,喪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Yin穢發聞,損辱神器,忝汙宗廟。皇后教無母儀,統政荒亂。永樂後暴崩,眾論惑焉。三綱之,地之紀,而乃闕,罪之者。陳留王協,聖德偉茂,規矩邈然,豐兌,堯圖之表;居喪哀戚,言及邪,岐嶷之性,周成之懿。休聲美稱,所聞,宜承洪業,為萬世統,以承宗廟。廢皇帝為弘農王。皇后還政。

一篇讀罷,丁宮渾身乏力。而殿眾卿面面相覷,聽後詔說子姿輕佻,又罪己說:教無母儀,統政荒亂。雖說無理,但一想到後如此潑辣心性,卻被董卓逼寫如此詔書,怎能叫心生荒誕之感?一間殿內寂靜無聲,百官都忘了慶賀新帝登基。

丁宮見狀,只能無奈提醒諸位同僚說:禍漢室,喪亂弘多。昔祭仲廢忽立突,春秋其權。今諸臣量宜為社稷計,誠合,請稱萬歲。眾臣才如夢初醒,齊齊向階陳留王跪拜,高呼萬歲。

陳留王全程站階,冷眼旁看諸臣,心知作何感想。傅袁隗弓腰行至殿,靠到子近,對溫聲說:殿,跟緊老臣便。伸手握住子的手掌,子當即也哽咽落淚,連說了幾朕字,最後只能如母親般低首痛哭。

傅為子先後解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子行璽、子之璽、子信璽。子本七璽,除六璽外,還先秦傳的傳國玉璽,但常侍攜子奔城外,未及得顧攜帶玉璽,結果董卓護駕回宮後只找到六璽,傳國玉璽知所蹤。眾臣看到傳國璽見,心更生漢祚已絕之感。

隨後傅攜子走玉階,讓子陳留王旁站定,陳留王與子相視一眼,又隨傅拾階而,坐到禦座之,袁隗將六璽交到陳留王手,劉協抬首看傅,再轉首看董卓,最後看殿後哭泣的後,臉顯安,終於回首問傅說:該當如何呢?

傅息一聲,露頹唐的神色,顫巍巍退後三步,對劉協拜:陛從此便子,還請陛自愛。階眾臣亦口稱萬歲再拜。子看階,兄長弘農王面同情又悲哀的色彩,遲疑片刻,也跪階,對拜:萬歲。

方才九歲的子沉默許多,望向殿跪倒的群,忽而想起父皇抱起,眼常憐憫的神光,終於無師自通地說:眾卿平身。

等尚書台宣告改元初平,新帝登基典禮就此結束。董卓又以子名義詔:尉為國靖難,再造社稷之功,而子年幼德淺,無力親政,故拔擢尉,悉委朝政,加鈇鉞、虎賁二錫。至此,董卓名正言順的執掌攝政權,地位無能及。

當日散朝,董卓躊躇滿志,召集麾諸部說:即得權,日尚短而威信未建。今新朝新政,英傑皆翹首企盼,若能治化,行善政,何能使四海偃寧,八荒賓服?欲效霍光輔政昭帝故事,還望諸君與共進退。

董卓說完此番言論後,胸激蕩已,百官隻知奪權既巧且暴,卻知確一顆輔政之心,如今董尉欲施新政,場到底會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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