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回家

小櫻的臉上泛出一陣又一陣紅暈，只是，在這時候，無論小櫻的臉怎麼精緻漂亮，那一層層紅暈也難以掩飾住那張扭曲得有點可怕的臉。而看到這張臉的果子，卻莫名的把頭愧疚的低了下去，下意識的躲開了......同時，看到這一切的唐鵬忍不住心裏暗暗發笑，他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小櫻和低頭不語的果子，又扭頭看著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切，依舊沉浸在自己得意之中的程帥，打趣的問：

「我說，你這笨蛋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哈哈哈哈！」程帥忽然暴發出一陣狂笑，然後得意的用大拇指指著自己，「不是老子自誇，老子每天都活在報應中，早就麻木了！」

「......」

「而且，我的身體還因此得到了一種神秘而準確的危險預知能力——就像現在，我的身體告訴我，在零點八秒之後我的頭會被背後四十五度角方向扔過來的不明飛行物給砸——噗！」

話音未落，程帥突然口吐一口鮮血，然後直直的栽倒在桌子上，腦後，插著一根高跟鞋......

背後，小櫻光著一隻腳，臉黑得像個死神：

「手滑。」

「......」唐鵬無語的看著趴在桌子上不斷抽搐著的程帥，居然內心深處泛起一絲絲對這白癡的同情心，「我說，小櫻，你是不是下手稍微......」

「恩？」小櫻一個眼神掃過，唐鵬立刻不敢再說話，「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唐鵬瞟了一眼程帥，果斷答道，「我只是覺得你還可以下手再重一點。」

「靠！你個王八蛋還有沒有良心！」桌上，聽到唐鵬這麼落井下石的程帥，一下氣得跳了起來，順勢朝著唐鵬就要撲過去！

「撲哧」！唐鵬面不改色的把程帥腦後的高跟鞋一拔！一溜鮮血「嗞」的一聲從程帥腦後噴了出來，然後程帥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旁邊，果子冷冷的看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程帥，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摸出相機，狠狠摔個粉碎，再搜出相片，用力撕成碎片，接著，又使勁對著程帥踹了好幾腳，最後站起身，平靜的瞪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程帥：

「不愧為每天活在報應中的男人，這樣都沒死......」

小櫻看了一眼程帥，又看了一眼果子，臉色一下黯淡下來，她忽然轉頭對唐鵬說道：

「唐鵬，關於我之前向你請假明天回家一趟的事......對不起，我改變主意了。」

「沒事，本來我就沒當你認真......」

「我現在正式辭職，想馬上就動身回家。」

唐鵬和果子頓時呆住了，兩人驚愕不已的看著小櫻，顯然，彼此都清楚小櫻這麼說原因，但是看著小櫻那堅決的表情，兩人都有些放棄了勸說的想法......

無奈的果子隻得悄悄望向唐鵬，希望他能說些什麼，可唐鵬只是垂下頭，沉默不語，焦急的果子急忙上前攔住準備回房間收拾東西的小櫻：

「那個小櫻妹妹你別衝動，這，這事（指她和程帥的照片）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

「跟你們無關，果子姐，你別多心了——我只是覺得離家這麼久，確實也該回去了，而且，呆在這裏也什麼忙都幫不上，只會添麻煩，再說，自從劉敏姐被綁架一事開始我就意識到了，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你們大家的累贅，現在離開，對大家都好。」說完，小櫻繞過果子，一個人靜靜的走回了自己房間，可，關門前，卻用小得誰也聽不到的聲音說了一句，「果子姐，麻煩以後好好照顧我們的那位白癡......」

在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果子分明從昏暗的房間內，看到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小櫻那張精緻迷人的臉上滑落......

......

「什麼？你要程帥這白癡跟小櫻妹妹一起？」沙發上，果子一下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對唐鵬嚷道，「絕對不行，老娘我堅決不同意！」

看著果子那一副醋勁十足的樣子，唐鵬抿住嘴忍住笑意，問道：

「為什麼不行？還有，為什麼要經過你同意？」

果子一愣，臉「噌」的一下紅了，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最後把心一橫：

「老娘才不管，總之不行就是不行！」

「別鬧了，果子，冷靜一下。」唐鵬笑著搖了搖頭，伸手示意果子先坐下來，「我讓程帥跟小櫻一起回家是有目的的，這是關乎著很重要的大事，由不得私人感情來胡鬧。」

「什麼重要大事，誰私人感情胡鬧了！老娘才不管你！要一起去的話都一起去，老娘也去！順便在路上監督這白癡，我是害怕小櫻妹妹會被......」

「小櫻的家鄉城鎮坐落在『XX水壩』附近，而『XX水壩』的事，你或多或少應該知道一些，對吧？」突然，唐鵬沉下臉，一臉嚴肅的看著果子，「之前你們『無影』較為密集的集中在小櫻家鄉城鎮一帶活動，而程帥之前這五年一直隱居在那裏（續集第三案情節），相信也都與之有關，對嗎？」

果子木了木，臉色變得陰沉起來，身體也微微有些抽搐：

「原，原來，你一直都懷疑我，始終都把我當做『無影』的人......呵呵！也對，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裏，無論我做什麼，在你眼裏始終都是『無影』的『毒藥使』而已......不過唐鵬，老娘告訴你，老娘......」

「果子，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

「那什麼叫『你們無影』！還有你那鄙夷的語氣是什麼意思！」

「呃......我錯了好不好......」唐鵬一愣，連忙認錯，「一時疏忽，別生氣，別生氣，我只是習慣而已......」

「習慣？呵呵！也對，老娘我就活該被人用鄙夷厭惡的語氣稱做『你們無影』！呵呵！抱歉了，『推理之神』先生，『我這無影』踩在你們雙龍偵探社的地板上踏髒了你們地板，汙染了你們眼球，對不起了！我這就消失！可不可以？」

「......」突然，唐鵬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死死的盯著果子，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既然話說到這地步了，那我也不必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了——果子，我對你，對我面前現在站著的這個行為野蠻，喜歡惡作劇和吃醋，但心地卻很善良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感，也一直把她當做我們偵探社的一員......但，對於那位雙手沾滿鮮血的『毒藥使』......」

三十六贖罪

一瞬間，果子彷彿感覺自己胸口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原本紅撲撲的臉，霎時間變得死白......沒有反駁，也無法反駁，沒有生氣，也無法生氣......果子獃獃的立在那裏，彷彿整個人被無情的抽空了，只剩下空空的影子，茫然的掛在那裏......殘存的一點靈魂努力支撐著她的身體，讓她不至於癱倒下去......雖然唐鵬的話沒有說完，但已經足夠擊垮她的整個世界......的確，無論現在怎麼改變，始終也改變不過曾經那雙沾滿鮮血的手......無數的眼淚伴隨著悔恨和屈辱滴落下來，將雙龍偵探社的地板打濕了一大片......果子抬起頭，嗚咽的說不出話，張開的嘴拚命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來，最後只剩下三個字：

「對不起......」

頓時，唐鵬沉默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失言的他也不禁有些後悔，畢竟，果子本質是善良的，而且現在又已經努力讓自己跟以前，跟『無影』徹底劃清界限......再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對與錯，正義與邪惡嗎......這五年來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思索著這個問題，葉清風醫生（冶好唐鵬眼睛的那個醫生，曾經跟唐鵬有過一番『對與錯』，『是與非』的爭執）的那番話反覆的在自己腦海裡迴響，讓他也有些迷茫起來......『不管是誰，在疾病和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可憐人，沒有所謂的好人與惡棍，也沒有什麼對與錯，只是兩者的想法不同而已......所謂的對錯不過是我們強加給事物的標籤罷了，想法不同的人們生活在這世上，又因為不同的理由死去，有些事情你覺得是錯的可其他人卻偏偏說是對的，你覺得是對的事情別人又會告訴你那是錯的，又哪會有什麼錯與對，我們當醫生的，看慣了這些生離死別，是非善惡』......是啊，仔細想想，我們人類對於地球和自然來說，也不過是一種只知道盲目破壞索取和無休止繁衍的病毒罷了，在陶然和無影的世界觀裡，他們不過是幫助地球在清理一批病毒，並創造一個和諧健康的新區域而已......想到這裏，唐鵬不禁流了滴冷汗，他急忙搖了搖頭，讓自己及時清醒過來，不至於繼續墮落到黑暗的思想面之中......可抬起頭看到果子那黯然蒼白的臉時，深深的自責讓他難以自拔，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解，隻得無奈的說道：

「浪子回頭金不換，不管以前怎樣，改過自新就好......而且現在你跟我們一起並肩戰鬥，努力拯救無數人的性命，也算是可以將功抵過了......所以，別在意了，以後的路上，還得繼續拜託你了......嫂子。」

意識已經模糊的果子，突然一下木住了，她甩了甩頭，一臉驚異的望向唐鵬：

「嫂，嫂子？」

「咳咳！這個......雖然不願承認，但程帥這笨蛋的年齡確實比我大十幾分鐘（兩人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小時同一家醫院生）......所以......」

彷彿秋天提前到來，夏天的酷熱，上個冬天的嚴寒，都一掃而光，只剩下金色的暖意......果子的臉瞬間紅成了蘋果，她急忙側過臉，卻也沒有反駁，只是嘴裏嘟囔著罵了一句：

「神，神經病！」

「......」看著果子那又羞又氣的表情，唐鵬也忍不住小聲笑了笑，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扭頭看向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程帥，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我想，以後那些單身俱樂部的會員們可能會把這貨給生撕了也說不定......」

「對了唐鵬，關於你提的『XX水壩』的事情......」這邊，果子彷彿想起什麼來似的，「我似乎確實依稀記得大家當時曾經提到過要確保什麼計劃順利進行和『XX水壩』裡的什麼東西不被損壞一類的話語——不過那五年我因為意志一度消沉，所以大家也沒有讓我過多參與，具體詳細信息我也不太清楚，而且，大家之前也一直只是按照暗神的吩咐做事，很多秘密我們也不知曉，甚至我們還一度連暗神的身份都不知道（第一部最後兩案情節）......對不起，雖然很想努力幫你們（為自己贖罪），但我知道的情報真的有限......怎麼了？難道這次的案件跟『XX水壩』有關（果子指的是最近的神秘爆炸案件）？」

「不是。」唐鵬搖了搖頭，面色變得十分凝重，不久，卻又打趣的對果子說道，「怎麼？叫句『嫂子』就『雨過天晴』了？」

「......去你的！」果子氣呼呼的罵了一句，卻始終不肯把臉轉過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到底怎麼了？」

「......」唐鵬眉頭皺了皺，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把關於自己對「諾亞再臨」和「XX水壩」以及陶然這五年來的計劃猜測告訴了果子。

雖然果子也是經歷過不少腥風血雨的人，但是在聽完唐鵬的講述後，還是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我們之前一直在進行的是這麼可怕的計劃......」

「這些在沒有確實證據前，都不過只是我們的猜測，雖然這五年來我也暗中進行過不少調查，但所得的信息和證據實在少得可憐，就算加上程帥這傢夥隱居在彼地時所得的情報，也根本無法有個確切的結論——一切，只能姑且算做猜測而已......」說著，唐鵬沉下了臉，整個世界也彷彿隨之而安靜下來，「所以我想趁著這次小櫻回家，讓程帥這笨蛋再過去好好調查一下，雖然之前那邊一直藏得很深，但這次的事件（指有人獵殺『無影后備』一事），或許會讓他們露出什麼馬腳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果子釋然的長舒一口氣，卻又果斷的要求道，「那，我也一起去！我或許可以利用自己之前的身份幫助你們套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也說不定！」

看著果子那堅定的神情，唐鵬卻搖了搖頭，把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

「如果你一定要幫忙的話，剛好，我這裏有一件很緊急也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願意幫忙嗎？」

「可是......」果子想拒絕，但唐鵬那雙眼睛裏流露出的東西卻迫使她把話吞了回去......那雙深邃清澈的眼睛裏，此刻卻充滿了迷茫，無助，失望，悲哀，傷感......果子明白了，唐鵬拜託自己做的，是一件讓他自己很痛苦的事情......「要我幫什麼忙？」

「陳熙他此刻應該在自己家附近，這是他家的地址，麻煩你......」唐鵬頓了頓，臉色慘白，用無力的語氣繼續說道，「麻煩你用『無影』的身份綁架他，然後留個短訊給陳維維......」

「什麼！」果子一下驚呆了，失聲叫了出來，他反覆看著唐鵬，想要確認說出這話的是不是他本人，甚至，她還下意識做出了防衛的架勢......以防，這人是冒充的......「你，再說一遍？」

唐鵬抬起頭看著擺好架勢的果子，黯然的把頭側了過去：

「別鬧了，我現在沒心情胡鬧......果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多疑問，但相信我，做出這個決定，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相信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

唐鵬沒有把話說下去，黯然的神色卻把什麼都解釋了......過了好久，果子才平靜下來，她想問些什麼，可心裏知道就算自己問，唐鵬也什麼都不會說......最後，她只是淡然的問了一句：

「短訊內容是什麼？」

「......」唐鵬沒有回話，只是神色難看的把一張紙條遞了過去。

果子接過紙條，攤開一看，頓時，臉色慘白：。

「什麼！這，這是真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