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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國之君》第五百二十一章 東羅馬帝國的落日
在朱斯蒂的眼裏,君士坦丁是一個十分英明、勇敢、正直的君王,無論是在位之前,在莫裡亞地區與奧斯曼王國的鬥爭,還是穿上紫袍之後,他與泰西諸國的外交斡旋,都給東羅馬帝國的帶來了一線生機。

可惜,這絲生機實在是太過於渺茫了。

第二絲生機來自於大明的遠征軍,那個出現了上帝之鞭的東方神秘世界,再次開始了西進,這一次大明遠征軍的西進,給君士坦丁堡帶來了一整年調整的時間。

法提赫本來去年就要進攻君堡,但是為了防備大明遠征軍的背後偷襲,不得不進行了新的佈防,就是這關鍵性的一年,讓朱斯蒂將整個狄奧西多城牆,打造的固若金湯。

「我們的援軍就要到了,我收到了來信,來自熱那亞地區的三百名騎士和他們的扈從,正在坐船從威尼斯趕往軍堡,我的陛下,我們還沒有戰敗。」

朱斯蒂十分確信的說道:「他們今天就會趕到,從波濤洶湧的馬爾馬拉海趕來!」

「他們無比的英勇!信念和榮譽依舊守護著偉大的君堡,我的陛下!」

君堡的北面是金角灣,風平浪靜,是港口和碼頭。

而君堡的南面是波濤洶湧,一年四季都在呼嘯著狂風、礁石密佈的馬爾馬拉海,沒有人能夠在南面等岸。

而所有的進攻壓力都來自於西面,西面就是赫赫有名的狄奧西多城牆。

「他們什麼時候到?」君士坦丁皺著眉頭說道:「我不是不相信騎士們的信條,而是不相信威尼斯人會送他們過來。」

朱斯蒂滿是笑意的說道:「他們今夜就到。」

「貪婪的威尼斯商人,他們已經把靈魂出賣給了金錢。」

這是一句在泰西流傳極廣的諺語,其實這裏的威尼斯人主要指的是盤踞在威尼斯,世代以經商和出賣靈魂的猶太人。

君士坦丁聞言,並沒有表現喜怒,他並不相信那些人真的會到,他站起身來說道:「那麼我也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隨我來。」

君士坦丁邊走邊說道:「我親愛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夠保守秘密,這個秘密決定了君堡的安危,我相信你的正直和守信,才帶你去看的。」

朱斯蒂有點莫名其妙,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君堡都被打下過一次了,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嗎?

他站定,撫劍滿是堅毅的說道:「我用我的劍發誓,我將保守這個秘密!」

「很好。」君士坦丁帶著朱斯蒂來到了雄偉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內,走進了一間破敗的儲物室,撥開了雜物,打開了一道暗門。

通過狹長的地道,君士坦丁將朱斯蒂帶到了一個地下宮殿之內。

君士坦丁點亮了火把,滿是笑意的說道:「這裏一共有366根石柱,這裏是君堡的水宮!乃是由我的祖先君士坦丁大帝修建,專門負責供給給君堡的用水。」

「這裏有引流渠可以將水引流地面,所有君堡的飲用水都來自這裏。」

「沒有人可以在水源中,對君堡下毒,或者在水中放得了瘟疫、黑死病死掉的屍體,讓整個君堡內部陷入危急之中。」

一個宏偉的地下水宮,羅馬柱撐起了穹頂,有陣陣的呼嘯聲在耳邊吹過,而水中偶爾還有魚兒跳躍。

顯然這裏是活水。

朱斯蒂並不知道源頭,他也不準備打算探究,君士坦丁帶他來到這裏,就是告訴他,君堡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

城中有供給全城人食用三年的食物,有不會被汙染的水源,更有堅不可摧的城牆,可是城中沒有羅馬人。

沒有人願意為這座偉大的城池獻出生命,因為即便在君堡之內,羅馬人也是寥寥無幾。

這是羅馬的悲哀。

西羅馬的滅亡看似是蠻族造反,可實質上,是羅馬人的不肯繁衍,即便是繁衍,也會混到蠻族之中去,因為那樣可以逃避稅賦。

最終西羅馬被換種替代,而現在東羅馬也面臨著這樣的終局。

城池如此的偉大,可是沒有守備城池的羅馬人了。

「我們上去吧,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們這座城池如此的堅固。」君士坦丁帶著朱斯蒂離開了地下水宮,走出了地宮,將那道暗門關上。

如果不注意看,那道石門和周圍牆壁幾乎融為一體。

奧斯曼征服了君堡之後,直到十八世紀,城中的水源時斷時續,奧斯曼的蘇丹,才發現了這座地宮的所在。

奧斯曼人將淤泥清理之後,君堡的水源再次恢復。

「陛下,援軍到了!從馬爾馬拉海而來!可是南風突然停下,船停在了海之上!船並沒有船槳,船舶無法前行了。」一個衛兵匆匆的跑了過來,終於看到了紫袍的君士坦丁,大聲的喊道。

君士坦丁立刻就聽明白了,馬爾馬拉海的風雖然一年四季呼嘯,但總有幾天會停下。

那些該死的威尼斯商人,他們真的將人送來了,可是卻沒有給船配船槳,風停的時候,這些人在海上,就是奧斯曼人的靶子。

「我帶人去救他們!」朱斯蒂立刻帶著劍,準備去救人。

君士坦丁眉頭緊皺的說道:「可是我們只有二十二條船,而奧斯曼人有上千條船!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

朱斯蒂卻搖頭說道:「如果能夠把人接到城裏來,對士氣的鼓舞是巨大的,這個冒險是值得的,很多扈從都在猶豫,是不是要逃跑。」

「如果有援軍到了,那局勢就完全不同了!」

「陛下,下令吧!」

君士坦丁沒有猶豫,點頭說道:「那就去吧。」

朱斯蒂帶著一眾的衛兵離開了君士坦丁,向著港口而去,二十二條船,雖然相比較奧斯曼千餘艘少得可憐,但是朱斯蒂沒有任何猶疑。

君士坦丁來到了聖宮的城牆上,站在等他們的城樓上,看著海面。

朱斯蒂帶著二十二條船,無所畏懼的沖向了被包圍的援軍的船舶。

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夜,君士坦丁一直站在燈塔門的城門前,看著寬闊的海面。

他不知道戰鬥的結果,只能聽到歇斯底裡的怒火,但是他就等在這裏,一動也沒有動。

破曉的時候,朝陽從東面升起,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無數的光被打散,散落在了城牆之上,斑斑點點。

君士坦丁看到了,看到了雙頭鷹的旗子飄揚在陣陣的海風之中。

還有那些守望相助的騎士、扈從們,他們坐著十三條船,向著燈塔門而來。

君士坦丁跑下了城牆,走出了城門,來到了碼頭。

谷「這真是個奇跡!」君士坦丁看著渾身是血的眾人,他無法想像,二十二條船打敗上千條船的戰爭,到底是如何進行的。

「所有的人,都是勇士!」朱斯蒂走下了船舶,他的手在抖動,眼神裡滿是疲憊,甚至連站立,都要扶著點東西,鏖戰一夜,他們…贏了。

直到現在,朱斯蒂都不知道,他、他們是如何贏下了這場二十二條船對戰上千條船的戰役。

朱斯蒂靠在牆邊,他想要維持自己的禮儀,可是實在是沒有力了。

他低聲說道:「陛下,奧斯曼人的作戰意識並不高,脅從而來的那些人,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流民。」

「甚至他們要為這些脅從軍,付出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去維持,沒有人願意攻打君堡,因為沒有人願意來送死。」

「三十三次的守城之戰,給君堡留下了無法修復的傷口,但是這些傷口,就是君堡永不陷落的最好證明!」

君士坦丁堡,歷來大規模征戰,三十餘次。

除了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君堡因為疏於防範,被「自己人」攻破以外,君堡從來沒有被正面突破過。

薩珊波斯人、阿拉伯人、埃及人、羅姆人、蒙古人、奧斯曼人,都在這座城池之下,留下了屍山血海,卻無法拿下摘下這顆明珠。

這樣的戰績之下,在整個泰西的世界裏,攻打這座永不陷落的城池,需要莫大的勇氣。

即便是君堡已經被奧斯曼團團包圍,可是在奧斯曼人中,大多數並不願意到嘆息之牆下送死。

這也是朱斯蒂能夠取得如此勝利的原因之一。

朱斯蒂終於站不住了,滑倒在牆上說道:「奧斯曼人想要取到紅蘋果,還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紅蘋果,是聖索菲亞大教堂門外查士丁尼銅像手中權杖之上的紅色銅球。

那意味著統治世界的合法性。

「我們是不是可以聯合統治那不勒斯的阿拉貢王國?讓阿拉貢馳援一下君堡?」朱斯蒂問了一個問題。

君士坦丁無奈的說道:「如果寬宏的阿方索五世肯過來馳援,我可以把我的王冠和紫袍交給他。」

「但是阿方索五世,他怕影響到與奧斯曼的貿易,提出了要我的王冠和紫袍,我早就猜到了,讓使者告訴阿方索五世,如果有膽子,就到君堡來取,只要他能守住君堡,我就把王冠和紫袍給他。」

「可是,他不敢。」

阿拉貢王國,是法蘭克人建立的王國(今西班牙安道爾地區),法蘭克人要羅馬的王冠,君士坦丁答應了,只不過要讓他們到君堡來取。

可是阿方索五世,猶豫再三,沒有膽量來到君堡取走王冠。

朱斯蒂已經累得沒有了力氣,法蘭克人,要是有勇氣支援君堡,那就不是法蘭克人了。

朱斯蒂繼續說道:「法提赫是一個殘忍而冷血的暴君,他殺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

「法提赫唯一的兄弟,也就是奧爾罕,躲在君堡之中,我們現在派出使者,和奧斯曼議和,可以把這個法提赫的堂兄,送還給法提赫,讓他處決他的堂兄。」

「我們不能因為法提赫的殘忍,而否認他是一個遠超常人的判斷能力,這次的海戰勝利,並不能改變戰局,君堡必須要戰,但是要用戰鬥取得和談的籌碼。」

「四艘克拉克帆船,帶來了希望和補給,但是我們要知道,他們有二十萬人,法提赫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為了進攻君堡,準備了整整十年的時間。」

朱斯蒂嘴上說的是君堡永不陷落,但是奧斯曼人實在是太多了。

守城的人只有八千人,一旦奧斯曼人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君堡危在旦夕。

君士坦丁當然知道,不是朱斯蒂沒有勇氣,如果他都沒有勇氣,那世上就沒有任何人,擁有勇敢這一美德。

朱斯蒂從遙遠的熱那亞趕來,將所有家產變賣,來到君堡,在敵人五百倍於己方的實力對比之下,朱斯蒂都沒有怯懦。

他的議和的提議,君士坦丁認真考慮之後,十分確認的說道:「我可以把奧爾罕送還給法提赫。」

「無論什麼條件,羅馬,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可是我們應當找誰,去說服那個殘暴的法提赫呢?」

朱斯蒂露出了輕鬆的表情,笑著說道:「四大維齊爾之首的錢達爾勒·哈利勒帕夏,可以聯繫他。」

維齊爾,是大臣的意思,在奧斯曼王國的國王之下,有四個維齊爾,而哈利勒帕夏是維齊爾之首,也是保守派的代表。

「好,你快去休息,我這就聯繫他。」君士坦丁駐足遠眺,派遣了幾個衛兵,帶著自己的親筆書信去尋找和平的可能。

和談開始推進,順利的出乎了君士坦丁的預料。

哈利勒帕夏在奧斯曼的威望極高,也算是三代老臣。

在充滿了血腥的奧斯曼王國的權力更替之中,連王子都無法倖免,能夠做到三代老臣,哈利勒帕夏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哈利勒帕夏發揮了積極地作用、奧斯曼人的作戰意志並不是很強、君士坦丁堡的威名猶在、大明遠征軍就在奧斯曼人的身後,這種種機緣巧合之下,和談開始穩步推進。

奧爾罕被安放在了船上,送到了奧斯曼的軍營之中。

次日,法提赫命令近衛軍,摘下了奧爾罕和哈利勒帕夏兩個人的腦袋。

哈利勒帕夏的罪名是通敵。

「我就不該相信這個魔鬼,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誠信!」君士坦丁憤怒至極。

在和談有序推進,君士坦丁交出了人質之後,法提赫撕毀了所有的約定,進攻依舊在持續。

朱斯蒂滿是懊悔的說道:「這都是我的錯。」

「這是我的決定,和你沒關係。」君士坦丁不是一個不承認自己失誤的人,他很是知恥。

一個衛兵匆匆的跑了進來,大聲的喊道:「陛下!奧斯曼的船進了金角灣!」

「是鐵鏈和船障被清除了嗎?」君士坦丁面色劇變,驚駭至極的問道。

衛兵驚恐的說道:「並不是,他們在陸地上開船,闖進了金角灣!」

「在陸地上開船?」君士坦丁獃滯的問道。

旱地行舟,實在是太讓人出乎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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