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只顧著開心你把他放在心上，忘記了瑜兒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秦晴是愛護夏瑜的。

只是因為梁桓遭遇那件事後，她事事都把梁桓放在第一位，很容易忽略很多事情。

「是我對家人想的太少了。」晃了晃頭，夏瑜看著秦晴忽然又些鼻頭髮酸。

「阿姨，你會怪他嗎？」

「實話是怪過。」揉了揉夏瑜的腦袋，秦晴轉身朝自家車子走去。

「進去聊？」

被兩位女士趕走，梁啟捏著鼻頭朝值班同事走去。

「瑜兒，我並沒你們想的那麼無所謂。」頓了頓，秦晴臉上浮現出可笑，捏著眉心低頭：「我也曾嫉妒過你。」

「嗯？」盯著秦晴她忽然之間明朗了。

自己的父母如今也在嫉妒梁桓不是嗎？

「明明是我腹中長大，我一點點拉扯大的，怎麼就排到你後面了呢？怎麼連活辛苦活下去的勇氣都是因為你？為什麼不願意試著為我活下來？」梁桓出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秦晴心底都是有埋怨的。

之所以沒表現出來，是因為她從小長大養成的性格。

不能同小輩計較。

「時間越久怨憤越深，甚至看過一段時間心理醫生，也是那段時間慢慢想通的。」秦晴偏頭看著夏瑜吃驚的樣子，眉目間儘是善意：「仔細想想，作為父母我和阿啟並不合格，在你們出事前我們竟然從未想過為他而改變什麼，從沒在意過自己身上屬於父母的職責，除了月子期間和我朝夕相處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有保姆陪，後來有了你，他變得開朗很多。」

緩緩靠在椅背上，秦晴隨手搭在控制台上的手慢慢握拳：「曾經在他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和阿啟滿心滿眼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個人價值，幾乎忘卻了自己還有一份屬於父母的責任。」

狹小的空間內，夏瑜明顯感覺到了壓抑。

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小手覆蓋在秦晴手背上，本是想無聲的安撫她一下。

猛地撞進秦晴眼神上，夏瑜被那眼底的一瞬間消失的悲涼驚到了。

印象中無欲無求，好似一切皆為身外物的阿姨心中原來藏著那麼深的無奈和絕望。

「嚇到你了？」捏著太陽穴，企圖用手這背遮擋住眼睛。

「是詫異。」握住秦晴的手，夏瑜緩慢對上秦晴的眼睛：「在我心中，阿姨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從沒想過會在你眼底看到那樣的情緒。」

錯開視線，夏瑜低頭看著被她握在掌心的手。

這些年因為浸泡在廚房裡，早就沒有了當初的漂亮。

「阿姨。」

「嗯？」秦晴低頭看了過去。

「對不起。」這句遲來了8年的對不起，她一直忘記跟秦晴說了。

事發後，她受到了驚嚇，滿心滿眼看到的只有梁桓。

她一遍遍趴在病房門口對著隨時都可能喪命的梁桓說道歉。

在梁桓不願意接觸外界時，像個女流氓一樣悄悄探進梁桓房間裡對他說對不起。

不是想要梁桓原諒什麼，只是因為她發現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後來從側面了解到梁桓的情況，她也有很多想法，最後還是選擇了一條守護他的路。

從選擇學散打那一刻開始，夏瑜就做好了傾盡一切維護梁桓的想法，哪怕成為他人生路上的墊腳石。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她想要的也越來越多。

索性，她比較幸運。

「阿姨說這麼多，不是想讓你道歉和懺悔。只是想告訴你，父母也是會吃孩子醋的。」揉了揉夏瑜的腦袋，秦晴也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只能草草收尾說了句：「瑜兒，在阿姨看來，遇到你是他的小幸運。」

「我會努力成為他的大幸運的。」

還像小時候一樣，眯著眼睛往秦晴懷裡靠，蹭著腦袋撒嬌。

懷裡的腦袋讓秦晴的面色更加柔軟。

她的性子生來冰冷，小孩子寧願喜歡暴躁的夏震和梁啟，也不願意親近她，唯獨夏瑜是個例外，特別喜歡在她懷裡撒嬌。

第一個從考場出來，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想找的人。

穿過人群快速朝心中之人走去，輕車熟路摸到她的手放在掌心摸索：「怎麼還沒換回來？」

瞥了眼周圍擁擠的人流，梁桓將誰身上的外衫脫下來直接蓋在夏瑜身上。

「不好看嗎？」

攏了攏身上有些過大的外衫，夏瑜仰頭看著梁桓。

「不是。」

箍著夏瑜的肩膀把人推上車後，自己也順勢坐了過去。

兩人基本挨在一起，要不是秦晴提醒誰都沒注意到距離問題。

掌心空落落的，沒由來的有些不舒服，半握拳擋在額頭上，順勢往後仰，順著縫隙偷看夏瑜。

圓潤的耳垂被紅色爬滿，順帶連著後腦杓都彷彿印著害羞二字。

慢慢把手放下來，越過中間位置牽住夏瑜的手，在她掌心一筆一劃慢悠悠寫字。

掌心的酥麻讓夏瑜猛吸了兩口冷氣才壓住身體的意動。

「喜歡，以後只在家裡穿好不好？」

一句完整的話寫完，基本就到家了。

夏瑜握著拳頭，抿唇不說話。

直到梁桓快要踏進家門了，她才說了一句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原先一隻腳已經跨進家門的人轉身看了眼，隨後平淡的回家關門。

站在原地，夏瑜眨巴眨巴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面前已經被關住的大門，眼眶泛起了熱意。

心中莫名有些難受。

獃獃在原地站了好久，夏瑜不斷安慰自己，許是這段時間梁桓待她太過好說話了，連脾氣也都養的嬌了些。

慢吞吞推開自己家門，夏瑜低頭一步一步情緒不高的朝客廳走去。

路過花房時鼻頭都有些泛酸，明顯感覺到自己眼眶裡有些東西控制不住了。

「怎麼才進來？」

被人拽進花房後，夏瑜一直低頭不敢看梁桓。

若不是她身體對梁桓的溫度記憶深刻，剛才她怕是已經給梁桓一個過肩摔，這回腳應該也踩在他胸口上。

「我……」扣著旗袍邊縫，夏瑜抿唇看著面前的男孩，就是不繼續下文。

許久，梁桓才長嘆一口氣，甚是挫敗：「不都給你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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