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雪待了一下午，晚上夏瑜去賓館見了魏書。

站在房間門口，夏瑜瞥了眼坐在床尾餘光都沒分給自己一份的母親，眼眶泛紅：「媽媽，這是生氣了嗎？」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知道女兒心底不好受，也知道她在秦晴那裡碰壁了。

雖然是早就說好的流程，可魏書到底還是心疼的。

她的姑娘本該是捧在手心裡的嬌嬌女，如今卻受盡了委屈和磋磨。

「知道的。」這些年很少撒嬌了，但在魏書面前，很多遺忘的東西還是會很快撿起來。

躺在床尾，臉頰在魏書懷裡蹭了蹭。

夏瑜一直覺得自己長大了，不需要父母庇佑什麼。

這些年她也在努力自己做決定，自己承擔後果。

可時至今日，她才知道父母之所以成為父母，不是他們比你厲害多少，也不是他們是否可以給你做指路的明燈，而是他們給了你可以撤退的勇氣。

這個世界上唯獨父母還站在身後，你才有撒嬌不管不顧的勇氣。

「媽~」夏瑜抿了抿唇，她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結果不會稱心如意。

可還是想試試。

「我……」微微往外挪了挪身子，她仰頭看著魏書。

「何苦這麼為難自己？」

拍了拍夏瑜的發頂，魏書吐出一口濁氣，在接到夏瑜電話的時候，秦晴臉色就變了，來的這一路上秦晴把自己的擔憂也說了。

說真的，看到梁桓這樣，魏書心裡也不好受。

梁桓經歷這樣的磨難，是替她女兒擋了劫。

她本不應該組織女兒去照顧梁桓的，可兩人的關係太親密了，魏書也怕秦晴的擔憂成真。

一夜之間失去兩個孩子，他們誰都承擔不了。

「不是為難，是放過。」腦袋在魏書掌心蹭了蹭，夏瑜低頭咧著嘴角輕笑了出來：「從小我就喜歡阿桓，想著以後做他的新娘子。後來經歷了那件事情，所有人都以為我變了，其實不過是我們調轉了我和他的位置而已，小時候是他一直保護我，為了這個責任，他失去了健康，我為什麼不能保護他？」

頓了頓，夏瑜抬頭看著魏書，她知道這些年父母心底都有一把稱，也看的明白。

只是有些事情看明白，不如當事人說出來好。

「這些年我拚命變強大，就是想護著他，可因為自己的自大害的他再次命懸一線，那時候我才知道在變強大過程中自己走了多少彎路，為了和那些過往斷絕聯繫，我離開了熟悉的一切，讓自己變得形單影隻，我忍受的所有孤單都是為了再次站在他面前時能夠乾淨一點。」夏瑜不否認曾經自己很混蛋，以為拉幫結派建立足夠的拳頭優勢就能讓梁桓活在自己的保護層之下。

卻不想會招惹來麻煩。

「離開的那兩年，我其實做好了遠遠守護的準備，可媽~」夏瑜哭了，淚水從眼眶湧出的時候，夏瑜偏頭往魏書懷裡蹭了蹭。

很多年了，她不習慣在除了梁桓以外的人面前示弱。

「我做不到，我回來後腦海裡想的都是他，我試過但都不行，現在我好不容易把彎路繞回來了，家裡人卻要隔離我們，我做不到。」

「你……」從小就鬼精靈的姑娘，如何看不明白家裡人的擔心？

魏書嘆了一口氣：「瑜兒，你當真~」

「媽，不會的，他說過要陪我看完這世間最美的風景，他不會食言的，他一定會笑著轉身擁抱我的。」

夏瑜的篤定讓魏書最後一點堅持都分崩離析了。

吐了口濁氣，魏書給了夏瑜想要的結果。

「謝謝媽。」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撒嬌，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魏書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自己的女兒對梁桓的依賴都比對自己要強。

她這一生自詡過得還算通透，可到底還是有疏漏。

「開心了？」

「算不上開心，就是堵在心口的石頭放下了，我想陪著他，但有不想惹得秦阿姨不開心。」夏瑜低著頭慢慢把魏書的手機摸索過來遞到魏書面前。

「媽媽擇時不如撞時，就現在吧。」

魏書：「……」

夏瑜期待的目光下，魏書撥通了秦晴的電話。

接通時那邊疲憊的聲音讓魏書有些張不開嘴說這個話。

這個時候秦晴孤身一人承擔的壓力很大，作為朋友她沒法幫秦晴分擔心底的壓力，卻還要給她添堵。

「瑜兒，去找你了吧。」往背後的椅背靠了靠，秦晴抬頭看著天花板。

她真的很累。

很想自己的丈夫。

昨日通電話的時候，她差點都沒忍住哭了出來。

她現在就像是走在鋼絲上的人，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嗯。」

低頭看了眼恨不得把耳朵塞進手機裡的女兒，魏書抬手摁了免提。

看著自己被女兒捏的有些發疼的，無奈的揉了揉她緊張的胳膊：「秦晴，我們放手吧。」

「你瘋了？」秦晴猛地睜大眼睛，嘴角儘是無奈。

很早很早之前，她的兒子就給她打好的預防針。

他說，媽，若我的身體沒有堅持到做手術的那一天，也請你不要傷心，幫我照顧好她，我怕她會做傻事，世界那麼大，風景那麼好，請幫我轉告她，幫我去看看。

其實無需兒子囑託，她也會這麼做的。

雖然心中會有怨氣，明明這一遭不該落在自己兒子身上的，憑什麼他的兒子要承受。

可她也不願意這個從小看著長大，被兒子捧在掌心，護著長大的姑娘就那樣早早的離開了。

她身上有兒子的影子。

「秦晴，我們有我們的道理，可孩子有孩子的人生，若這次阿桓真的挺不過去了，瑜兒怕是也沒有後半生了。」

梁夏兩家，誰不知道夏瑜為了梁桓什麼事都可以做的出來？

「我……」秦晴轉頭往兒子的病床看了眼，她發現自己妥協了。

「你讓她來吧。」

「謝謝秦媽媽。」嫁入梁家一直以來都是夏瑜的夢想，這個媽已經喊出去過了，她不想再收回來了。

倒貼也好，不矜持也罷。

只要最後的目的是那個人，她被怎麼說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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