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已經成年又從小習武的女兒，魏書廢了很大的勁，甚至找來了保安才把跳脫的閨女摁住塞進了車裏。

關上車門，魏書一巴掌拍在夏瑜臉上：「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媽~」

夏瑜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變了。

從前她不參與自己和梁桓之間的事情的，從前她……

「瑜兒，你成年了不再是當年的小孩了，沒有人會一直縱容你，哪怕是你的父母。」捏著太陽穴，魏書腦海裡還是來醫院的路上，秦晴那張嚴肅的臉下透露出來的訊息。

如果梁桓這次挺不過來……

他們失去的應該就是兩個孩子了。

「媽~」

「先回酒店。」揪著有味道的夏瑜丟進浴室，魏書坐在床上滿面愁容，她想打電話問秦晴怎麼樣的，可卻一想到自家閨女的聽力還是放棄了。

「洗完，就給我滾出來。」魏書從來都是那種知書達理的女性，粗口這種東西也只有被逼急了才會出來一兩個。

裹著浴巾，夏瑜像受驚了的兔子，紅著眼睛看向母親。

她知道自己可以和魏書鬧，可面對秦晴她不能。

那是梁桓的母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虧欠最多的人。

「委屈了？」

「沒……」在魏書的視線下，夏瑜只能停下聲音乖乖點頭。

「對媽媽連心裏話都不願意說了嗎？」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夏瑜上道走了過來，頭頂的毛巾被魏書捏住。

一點點給她擦拭。

小時候那個嬌氣的小公主每次洗完澡、洗完頭都會撒嬌的拿著毛巾蹭到父母和哥哥面前，讓他們幫忙擦頭髮，甚至還要求梁桓。

後來一夜長大，她的小公主變成了騎士。

再也沒有要求別人給她擦拭過頭髮。

她堅強的讓人心疼，也決絕的讓人害怕。

「媽媽~」縮在魏書懷裏，夏瑜終於哭了出來，委屈的像個小孩子。

她很想讓媽媽幫自己出頭，去和秦晴說說的。

可她沒有底氣。

這場事故中受傷最大的從來都不是他們一家，而是無辜的梁家。

因為她過於嬌氣引來了很多不滿，因為父親的鐵面無私，引來了犯罪分子的報復。

因為她的自大狂妄帶來了那場災難。

可最後卻讓梁家成為了承受者。

梁桓承受了十多年的苟延殘喘，活的沒有一點少年氣息。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曾經一心求死。

「怪秦阿姨了？」

拍著女兒的背，在她發泄差不多後，魏書再次開口。

她的聲音也很是疲憊。

那年的意外，這些年一直籠罩在他們兩家頭頂，兜兜轉轉還是躲不過這一次事情。

好像磨難一直都在，只是他們都在拚命不去面對而已。

「有的。」

夏瑜不敢告訴魏書，她心底其實是後悔的。

早知道告訴家裏人，她會被趕出重症監護室，她是決計不會這麼快打電話的。

她想要陪著梁桓，一起。

看一樣的風景。

「你該理解秦阿姨的苦。」有些話魏書不能明說，若是這次梁桓撐不過去，難道真的要再失去一個孩子嗎？

魏書想自己還是自私的。

梁桓的病情若已經成定居，他的命運真的就此截止。

她做不到讓自己的女兒給梁桓陪葬，哪怕是夏瑜想要的。

「我知道的，可……」後面的話夏瑜沒說，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母親這麼緊緊抱著自己的意思是什麼。

有很多話題不能說，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出來。

母親想告訴她。

這個世界上不止梁桓一個，她還有家人。

母親不想自己還在按照那份為了梁桓的任務書活著。

母親想讓自己為了家人爭取活下來，留一份活下來的想法。

小臉往魏書懷裏埋了埋，夏瑜沒有回復魏書。

她不想惹魏書不開心，可也不願意丟下樑桓一個走那麼黑暗的路。

過往的十多年，是梁桓替她走了最艱辛的人生。

未來的路，她不希望梁桓一個人走。

她想永遠陪著。

曾經就算是規劃者離開，也只是想默默守護在旁邊，不去打擾他的健康。

被魏書壓了兩天，第三天下午夏瑜還是跑了。

推開房間門，看著空蕩蕩的室內，魏書頓了頓隨即一臉平靜的坐在床上給秦晴撥了個電話：「人我沒看住。」

「我看到了。」

拎著飯盒站在走廊拐角處，秦晴看了眼守在病房門口的身影，眼底是壓不住的惋惜。

曾經她也為能娶到夏瑜這個兒媳婦感到高興。

曾經她也為兒子和夏瑜的未來規劃過，甚至這段時間一直在改造二樓的房間，想讓他們結婚後回家住的方便。

她也曾以為，未來的一切都在兒子一念之間。

只要他有活下來的想法。

只要他想和命運鬥一鬥，總是能成功的。

她和丈夫都在等著梁桓這次實驗期結束後，給他安排手術呢。

哪想到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梁桓的身體已經住了這麼多次醫院了。

「你怎麼來了？」掩下悲傷，秦晴換了一副厭惡的面容站在夏瑜面前。

看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秦晴冷著聲音滿腹嫌棄：「是我說的不夠明白，還是你理解不了？我說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了，我不想見到你。」

「阿姨~」

長這麼大，夏瑜從來沒被秦晴這麼冷麵對待過。

她待人是比較疏遠，可對她不是的。

從來都是親厚的很。

哪怕兩次她讓梁桓陷入危險也不曾。

可偏偏這次。

「別叫我阿姨，我不配。」深吸一口氣，秦晴壓下心中泛濫的情緒，瞥了眼夏瑜：「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兒子了。」

說完秦晴就轉身離開了。

重症監護室門口的座椅上，秦晴低著頭看著腳尖。

這兩天她幾乎也很少吃飯，每次買的飯菜基本都隻吃一兩口。

兒子現在生死未卜，丈夫正在危險邊緣。

她就是再堅強也要垮了。

她又何嘗不想讓夏瑜待在這裏陪著兒子。

可……

仰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小姑子，秦晴把臉埋進梁夢懷裏：「我自問自己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不得有個好結果？怎麼就不能享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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