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吉拿著手機，飛快的打著字，正與人溝通。

對方乃是楚省大學的一位專門研究古代工程與機械的教授。

正是那位叫桂靈的女警官在諮詢了他的要求後，給他推介過來的。

這教授姓陳名昂，聽徐吉的要求後。

以為徐吉是想寫歷史穿越小說。

立刻就非常熱心的向徐吉科普了水車的工作原理。

丟了一大堆的結構圖、公式和數據過來。

然後，他就熱心的向徐吉推薦起來：「其實，比起水車，我個人感覺，風車的潛力更大！」

「水車，需要建在有激流的地方……」

「受水域流速影響很大！」

「風車就不一樣了！」

「只要有風的地方，都可以工作！」

「而且……只要風車足夠大，什麼活都能幹！」

「鋸木、磨粉、造紙，甚至鍛打……」

「荷蘭知道吧？」

「風車之國，十七世紀就是靠著海上的帆船和陸地上的風車，稱雄一時！」

被他這麼一說，徐吉頓時來了興趣，開始與這位熱心腸的教授討論起來。

這風車如何設計、如何安裝，如何取材，還有工作原理一類。

陳教授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甚至，還很貼心的，給了徐吉不少提示。

按照教授的說法，無論是風車，還是水車，都是可以轉為手工業的動力來源的。

春谷、脫殼、磨粉……

鋸木、鍛造、造紙……

簡直就是近代工業的溫床。

聊完這些就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等兩人道別，約定下次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向他諮詢後。

陳教授忽然道：「對了，你的書要是寫好了……記得和我說一下哈……」

「要是寫的好，我一定訂閱支持！」

得……

感情是一位重度歷史穿越小說愛好者。

徐吉自然答應了下來。

反正，他又不寫書！

與陳教授結束了聊天。

徐吉開始了整理兩人的聊天記錄，將那些乾貨一一的整理出來。

各種技術要求、指標、公式……

還有結構圖什麼的。

把這個事情做完，就已經快七點了。

徐吉將這些資料統統打包好，放到一個文檔裡。

又將自己從網上找到的造紙技術的資料和打包進去。

然後他就癱在椅子上：「好久沒吃肉了……」

「我還是去吃點肉吧！」

「不然，巴西雨林被毀滅的鍋就要扣到我頭上來了！」

便起身出門，打算去市中心的一個知名飯館，大吃特吃一頓，順便一邊吃飯，一邊背資料和圖紙。

爭取在九點以前，能把造紙的相關技術資料背好，最好再把水車的改進設計也背一下。

………………………………

下雪了。

雪花紛紛，從天空落下。

不一會兒，整個沙水兩岸，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李十三端坐在沙水河畔的一個涼亭中，與幾個過去的老友，吃酒喝肉。

眾人都是恭維不已。

聊著聊著，大家就聊到了那位如今已經閉關數月的天尊。

李十三感慨道：「可惜，天尊閉關太急……吾等本欲將收穫的新麥，敬獻天尊，以表謝意啊！」

新麥，過去百姓們只會向祖先和天地供奉。

但今年，他們卻在收穫了新麥後，都想著敬獻給天尊。

可惜，天尊卻閉關了。

仙人閉關，聽說常常數百年甚至數千年。

好在，孟白得了天尊法旨，說是明年五月就會出關。

仔細算算，恰是天尊今年降臨之月。

眾人聽著，也都是唏噓不已。

今年的沙水兩岸，數百個村莊，皆是豐收！

畝產三石！

這是過去不敢想象的成績！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沙水，妖怪絕跡，河伯成了自己人。

便連那過去的土地、山神也都被趕走。

再沒有人要他們日夜以心血禱告，還要拿最好的三牲獻祭，以凝聚香銅了。

大人、孩子，都有了安全。

因為沒有了危險，也終於有了時間和精力，大家都敢生了。

今年，家家戶戶幾乎都添了新生兒。

沙水兩岸，生機勃勃。

便連輻射所在的山區、平原，也儘是歡聲笑語。

可惜，天尊卻閉關了。

眾人正唏噓著。

有人提議道：「天尊五月出關之時……」

「我等何不，將今年與明年新生的孩子，都抱到天尊面前……」

「他們泰半皆因天尊之故，才能降生！」

「天尊過去也很喜歡孩子……」

「若是見了這些嬰兒，天尊定然歡喜！」

「說不定，還能賜福這些孩子呢！」

此議一出，不僅僅其他人紛紛叫好。

李十三也是眼前一亮，拍手道：「狗剩啊，你這主意不錯！真的不錯！」

他當即說道：「我先去找孟先生商議一下……」

「既然要做，就做大一點！」

「不止沙水百姓，周圍山區百姓，也都可以來……」

「大家一起沾沾福氣！」

「好！」眾人紛紛大呼：「就該這麼辦！」

「現在就該著手了！」

雖然還有五個月，但人們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看到那個坐在柳樹下的天尊了。

…………………………

李十三等人討論的熱火朝天時。

魯山之上，卻是格外淒慘。

因為……

如今，魯山腳下的幾乎所有村莊，都已經背棄了魯山山神而去。

再沒有人貢賦，也無人來上香。

至於香銅？

想都別想！

魯山山神，倒是動過想要下山，甚至掀起地脈躁動，掀翻那凡人的屋舍，砸死那些不知好歹的凡人的念頭。

但他不敢。

因為……

他念頭剛起，就有著一隻牛蹄，從天穹顯化。

只要他敢付諸實踐。

甚至只要他敢踏出山神廟。

就會被一蹄子踩碎！

於是，堂堂山神，連山神廟都不敢出。

香火為零，貢賦為零。

堂堂山神，餓的神魂迷離，隻好吃些山中的野獸血肉，勉強充饑。

比山神更不堪的是被堵在山神廟裡的王善等人。

他們同樣不敢出這山神廟！

曾經有人大著膽子出去。

然後就立刻化作了一團碎肉。

那牛蹄都沒有踩下，只是丟下了一根毛髮，就將那人砸死了！

屍骨，現在都在廟外，暴露荒野。

更麻煩的是，他們與上界的聯繫，也被切斷了。

無論他們如何想方設法與上界聯繫。

最終都只有一個結果：被那隻牛蹄一蹄子踢碎！

香火也好、符詔也罷。

甚至哪怕祭起山神印，向上界傳訊，也是一般下場！

於是，王善等人比山神更加不堪。

半年都隻喝了些雨水，吃了點抓到的老鼠充饑。

也再沒有條件，維持形象了。

一行人，幾個月都沒有洗澡。

更沒有梳理頭髮，換洗衣物。

個個衣衫襤褸，人人惡臭不已。

哪裡還有半點君子風度？

一個個都和野人沒有區別了！

但他們還是存在著希望。

因為，去年上奏的奏疏，他們確定上界已是收到了。

「或許是……因為仙君們在忙吧……」王善自我安慰著。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許是如此……」

「再過幾個月就好了！」

一個月後，王善已經餓的連吐納的力氣也沒有了。

主要是廟中靈氣已經枯竭，便是吐納，也沒有效果了。

他癱在地上，望著已經破破爛爛，落滿了灰塵的廟堂。

「上界仙君，許是在忙吧……」他鼓勵著大家：「再撐一個月就好了！」

又一個月，春暖花開。

王善卻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有了。

他看向自己身後的隨從，給他們打氣：「大家再苦一個月吧！」

「一個月後……」

「仙君說不定就能抽出空來！」

三月，春雨綿綿。

雨水從山神廟那已經要破掉的瓦片中滴滴落下。

王善趴在地上。

幾隻老鼠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他喉嚨裡荷荷的想要發出聲音。

卻沒有了絲毫力氣。

他的法力，他的修為，都已經用來抵抗飢餓了。

但他卻已經抵抗不了多久了。

「仙君……仙君……」喉嚨裡只要微弱的聲音在響動。

而他身後，一個個隨從、家臣，比他更加不堪。

到得晚上，陰風陣陣，在廟中吹起來。

王善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啃自己的身體。

他勉強抬起頭，只看到了魯山山神，趴在他身上，如同野獸一般。

他紅著眼睛。

「道友……」山神說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將近十月，未得血食，不得香火……」

「再不吃點血食……」

「我就會消隕的！」

山神，沒了祭祀，失了供奉。

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只有血食，才能苟延殘喘。

而且和過去不同。

過去吃人，是為了享受。

現在吃人，他是為了活命！

王善根本反抗不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山神從他的肚子開始吃起。

先是臟腑，然後是四肢。

最後……

哢嚓！

是大腦和元神！

……………………………………

徐吉拍拍肚皮，看著自己面前，已經啃得只剩下骨頭的一桌子菜。

「不錯！不錯！」他給自己點了個贊：「今天，又是為巴西雨林建功立業的一天！」

他要是不來吃肉，巴西農民的大豆和玉米可能就賣不出去。

巴西農民的大豆和玉米賣不掉，他們就會破產，巴西農民破產了就只能去伐木。

他們去伐木了，雨林就毀了！

所以……

要吃肉啊！

為了巴西雨林，誰不吃肉，誰就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