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不知處。

裊裊的霧氣籠罩之所深處，一個巨大的靈池如同一片小湖般，隨著微風盪起層層漣漪。

在靈池的周圍，有著各種靈木和玉石煉製而成的房屋個閣樓。一個個雖然不顯奢華，但卻是典雅到了一個極致。

此時，在靈池西北角的一處白色閣樓中，相對而坐的一男一女卻是沉默了許久的時間。其中女子一眼望去年歲不過二十有餘，但卻是儀態不凡，身上隱隱有著一抹淡淡的上位者氣息。

而那男子白衣白袍，一頭白髮披散於身後，其上縈繞著淡淡的白色寒氣，一雙冰藍色的雙眸，正是玄冰聖者。

玄冰聖者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就那麼靜靜的靠在桌前，輕輕的品著茶盞之中的香茗。

「玄冰前輩……」好久之後，坐在玄冰聖者對面的女子，神色頗為無力的喊道。

「呵呵，靈嬋小丫頭，老夫可是在你靈族待了半年多了。」玄冰聖者聞言不緊不慢的啜了口茶水，把手中茶盞輕放到桌面，方才淡淡的開口，「這麼長時間了，總該給老夫一個答覆了吧？」

「前輩，此事不急，族內的那些長老還在商議……」

名叫靈嬋的女子話剛開口，玄冰聖者卻是一笑，道：「不過是取回當年我族放在靈族的東西，如此的一件小事，值得你們商量這麼長的時間？還是說，現在的靈族早已忘了當日的誓言？」

話至最後，玄冰聖者的聲音也是不自覺的沉了下來。

說句實話，這半年多來靈族對他屬實算得上不錯。最少，在這段時間中，他的一身實力在對方的照顧下，已是漸漸的回到了三星鬥聖的程度。

可是，區區一兩星的實力，同冰族當年留下的東西來說，卻是如九牛一毛般不值一提。

不過，玄冰聖者看著眼前的靈嬋，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柔色，道：「靈嬋丫頭，你祖父與我乃是至交，你姑奶她……唉，幾千年都過去了，老頭子我並不是想為難你，而是如今冰族確實需要那東西！」

放到外界，誰能想到，眼前這位看上不不過二十齣頭的美貌女子，卻是這遠古帝族之一靈族的族長？

不過靈嬋雖然看上去不大，但是年齡卻是並不比蕭玄古元等人年輕多少，可以說都是千餘年前的那一代人。

聞言，靈嬋紅唇動了動，道：「我會幫您去勸一勸長老們，但是……」

「半年了，丫頭你有話直說便是。我既然敢現在找上靈族，足夠說明我對你們的信任。難道，靈族信不過我嗎？」瞧見靈嬋的猶猶豫豫，玄冰聖者緩緩言道。

聽到玄冰聖者的話，靈嬋明顯一愣，直到許久之後，並未在前者的臉上發現任何其他的表情，她才有些感嘆的開口：「看來，冰族的情況，實在是比我預想的還要困難的多啊！」

「不錯！不然的話，老夫也不會在此時選擇來靈族一趟。」玄冰聖者卻是極為乾脆的點頭承認了下來。不同於唐凌，他對於靈族的信任，是幾千年乃至上萬年，兩族一代代的親人至交積累起來的信任。

昔年靈族困頓難行之際，能夠一步步的撐過劫難再度起複，全部都是靠著冰族在背後的支持。

這一點，是從當年冰帝收靈帝為徒之後，便一直傳下來的關係。

反觀靈嬋，見玄冰聖者頭點的這般乾脆，她隻得無奈的搖頭笑了笑。但很快其面色陡然間變得凝重，就連身上的氣度都是瞬間轉變，一抹淡淡的威嚴出現在那張玲瓏剔透的俏臉之上。

「前輩在我靈族半年多，可曾在我族內好好轉轉？」

「嗯……什麼意思？」玄冰聖者不解道。

「冰族與吞靈族的大戰，可以說你們充當了其他帝族的先鋒，冰族損失慘重的同時，也為我們其他各族覆滅吞靈族創造了機會。」靈嬋沒有直接道明話中的意思，反而是轉頭說起了當年冰族大戰的事情。

玄冰聖者聽到靈嬋的話，並沒有選擇出演打斷，反而是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見此，靈嬋眼中亦是閃過一抹回憶神色，緩緩的出聲陳述道：「當年覆滅吞靈族一戰時，靈族的出力不少，同時，靈族的損耗在幾個帝族之中也是最為嚴重的。七星鬥聖的祖父身受重創，數百年沒能回復傷勢，最後傳功之後隻得無奈坐化。四星鬥聖的姑奶奶，當年一戰之後，更是音訊全無生死不知。可以說，靈族當時最強的幾人，一次損失了一半。」

聞言，玄冰聖者眼中也不免閃過一抹痛惜神色。其中不單單有著對老友的惋惜，更有著對自己族人喪命的痛苦。

吞靈族，昔年真的是攪得整片大陸不得安寧。就像今日的魂族，但是卻比今日的魂族，還要更加的驕狂和霸道。

「如果說只是吞靈族一戰也就罷了，封閉近千年的玄冰界，突然湧出成千上萬的冰族族人……」

靈嬋的聲音驀然止住，玄冰聖者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厲色，道：「所以，其他帝族在見到玄冰界之後再度封閉之後，便向著我冰族族人動手了是嗎？」

「是，也不是……」

靈嬋搖了搖頭，道：「事實上，當年向冰族出手的人看上去像是幾族都有出手，但是靈族在出手護持之時，卻是發現，他們的手段或多或少都有著幾分當年吞靈族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玄冰聖者心中一動。

「當年吞靈族為什麼會被所有的帝族敵對？前輩可否告訴靈嬋答案？」靈嬋沉吟道。

昔年參與覆滅吞靈族的所有帝族，似乎都對於當年吞靈族引起眾怒的事情遮遮掩掩。甚至是靈族當年的族長，靈嬋她的祖父，在之後的數百年內，都從未說過其中真正的緣由。

事到如今，他們這些帝族後裔能夠知道的，也只是吞靈族可以吞噬其他帝族血脈為己用這麼一個籠統的答案。

但是，一千餘年前親自出手護持著那些冰族族人遠遁中州之外的靈族，卻是在那些出手之人的身上，再一次感受到了類似傳說中吞靈族的手段。

玄冰聖者沉默了許久，他已經想到了靈嬋將這些事情想要表達的內容。

恐怕是，當年好不容易要恢復些許元氣的靈族，為了幫助冰族又是再一次的跌入了深淵。甚至，眼前月嬋的父親，當年那位傳承其祖父鬥氣的靈族族長，也是在那場爭鬥之中隕落了。

不然的話，怎麼想現在的靈族族長，也不會是眼前的靈嬋。而且她的實力，僅僅只有著五星巔峰的程度。

「前輩想到了？」靈嬋似乎是知道玄冰聖者猜到了她的意思，聲音有些沉悶的問道。

「抱歉！因為我的一時疏忽，讓你我兩族陷入危難，時到現在，我這個老頭子居然還大言不慚的找上你們，實在是……」玄冰聖者眼中閃過濃濃的苦笑，事情說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知自己該不該再強求冰族當年留下的東西。

那件東西可以幫助冰族度過難關，自然也可以幫助靈族度過眼前的難關。而靈族的難關，卻是因為他們冰族導致的！

明白了這一切的玄冰聖者，再也無法那麼乾脆的要求靈族交出他想要的東西。

「前輩放心，靈嬋這些年來實力也達到了五星巔峰，足以保我靈族一時平安。那件東西，對於現在的冰族才是最為緊要之物。」知道玄冰聖者心中的糾結，靈嬋俏臉上浮現一道笑容，緩聲說道。

「族內的那些長老，也是因為當年靈族連續兩次跌的跟頭實在是太慘了，所以才不想拋棄這麼一個救命稻草。這一切，還望前輩不要責怪。」

「靈嬋丫頭，你這話，可是拿著軟刀子扎我的心啊！」

玄冰聖者心中一動，臉上的苦笑神情一斂而逝，帶著幾分釋然的說道：「說說吧！這半年多來你可是沒有找過我幾次，這一次來找我，想來應該是你們族裏的那些老傢夥鬆了口，想要你來跟我談些條件的吧？」

聞言，靈嬋臉上的笑意猛的一收，神色有些訕訕的道：「前輩，你是怎麼發現的？」

「怎麼發現的不重要……」

玄冰聖者搖搖頭，緩緩的說道：「你我兩族數萬年來的情分，不是這麼一次兩次的付出可以改變的。這些年來靈族的日子不好過，有著些許的小情緒老夫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夠不要忘記當年兩位帝尊在時的誓言。」

「前輩放心，靈族從未忘過兩族的誓言，不然當年先父也不會隕落，甚至連一身血脈都被人抽走一空。」靈嬋眼中閃過濃濃的堅決神色。

執掌靈族這麼多年，她也明白了在所有的帝族之中，能夠值得他們真正信任的，也只有冰族一個。

雖然說現在的冰族不過寥寥幾人，但是知道冰族一些底牌的靈族看來，冰族想要崛起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就像她面前的玄冰聖者，雖說她五星巔峰的實力遠遠的在其三星之上，但是後者那靈陣宗師的造詣，足以拉著整個靈族的族人為其陪葬。

在一位靈陣宗師的面前，靈界的護界大陣根本就不為他們所掌控。

這也是當年吞靈族明明佔據了優勢，玄冰聖者一動手封禁整個玄冰界，他們便放棄一切撤離的原因。也是一千多年來，所有的帝族都知道玄冰界就在隕神冰原的中心，卻從沒有任何一族，想去動手打開玄冰界的原因所在。

只要玄冰聖者不隕落，那麼整個冰族便依舊是那個罕有人敢去冒犯的強大帝族。

四目相對，感受到靈嬋眼中的那抹堅決，玄冰聖者笑著點了點頭，道：「好了，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嗯……」

靈嬋聞言沉吟一番，說道：「按照族內長老的意思，那件東西當然可以交還冰族，但是，我們需要您選定的那位族長，親自來一次靈族……」

「原來是這樣。」玄冰聖者臉上浮現一抹哭笑不得的笑容。

說到底，靈族不信任唐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冰族族長，一同唐凌不相信靈族一般無二。

沒辦法，畢竟雙方並不是同他一般，是從那段兩族互通有無的歲月中走過來的。

一人奮鬥至今的唐凌，除了他的親人和愛人，他對於任何人都抱有一定的懷疑和警惕。

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在靈族看來，這卻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他們無法在唐凌身上，感受到任何來自以往兩族之間的情分。

或者說，是靈族害怕唐凌在以後，漸漸的斷掉與他們之間的聯繫，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

靈族的那些老傢夥，當然是滿心的不願意。

不過，玄冰聖者心中又是一動，單單見唐凌一面，難不成就讓靈族對他放心了？

「咳咳！」

果然，就在這時候，靈嬋輕咳一聲，又是開口說道：「前輩，其實長老們還有一個條件……」

「說！」玄冰聖者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長老們希望唐凌可以，可以同靈族聯姻……」靈嬋的臉色尷尬。

「聯姻？」玄冰聖者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是搖頭道：「換一個吧！那小子不可能答應的。」

這無疑是一個最好維持雙方關係的法子。可是對於唐凌那小子而言，這無疑是最不可能行得通的一個法子。

「那，收一個徒弟？」靈嬋看著玄冰聖者的神色，小聲的詢問道。

「呵！原來你們是打的這個主意！」

聞言，玄冰聖者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向靈嬋。直到將後者看得俏臉有些漲紅的時候，方才施施然的點了點頭，道：「我替他答應了，不過能不能學到你們要的東西，還要看唐凌那小子選誰當弟子了。」

「當然，一切還要依唐凌的想法。」

玄冰聖者應了下來，達成了目的的靈嬋臉上漲紅的神色瞬間消散，當即展顏笑道：「既然如此，前輩，那不知唐凌他什麼時候能來靈族？」

瞧見靈嬋那變換的神色，玄冰聖者失笑的搖了搖頭，道：「算算時間，他離開中州兩年多了，也快回來了。」

「那就好！」靈嬋點點頭，猛地回想起什麼，又是問道，「對了前輩，吞靈族引起眾怒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

說完，玄冰聖者眺望向窗外，又是補了一句：「不過他們靠的是——虛無吞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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