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左美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側門進入。

他敲了敲門。

很快。

門被打開。

左羽辰看著左美的眼神中似乎帶著驚駭。

「你…」

「你想問，我不是被抓了嗎？」

左美神秘一笑，幫左羽辰說出了他想說出的話。

「說實話，你很有耐心啊？」

「你…知道了？」

左羽辰有些結巴。

「知道？」左美笑了笑，「應該說一開始就知道。」

「所以，借給你的東西，該還回來了吧。畢竟……那也是我向『將神』借的。」

左羽辰臉色由青變白，整個人都似乎喪失了生氣。

但，趁著左美不注意，五指一捏，一拳朝著左美轟去。

左美臉色冷了下來，語氣森寒：「我要是沒有把握製服你，會安心讓你拿著這麼大的好處。」

左羽辰一言不發，開口道：「我想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設計我的。」

左美很有傾訴欲，或者說一般人完成一件自己認為很完美的成就時，都會有濃厚的傾訴欲。

他笑道。

「你不是偷看過【撒旦古法】嗎？「

「應該知道【撒旦古法】的祭品規則吧。」

「養罪孽？」左羽辰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左美嫵媚的笑了笑，讓左羽辰一陣惡寒。

左羽辰突然驚悚，想到了左家的一個產業。

審醜行業。

窮山惡水出刁民。

位於文明之外的『邊緣人』，逐漸已經失去的文明觀念。

或者說，就是罪惡的源頭，滋生地。

左美目光深邃，道：「殺幾個人就大驚小怪？」

「真是可笑……」

「我們做大事，格局要放開，眼界要放寬。」

左羽辰口乾舌燥，看見偏執瘋狂的左美，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左美…不會打算是要屠戮偏遠地區的那些賤民吧？

雖然是賤民……但這也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一旦泄露，整個左家都要被國家機器碾壓。

左美眼神狂熱：「我建造的那些防禦基地，會取得當地民眾的信任。」

「等到最後儀式的時候……」

「嘭一聲」

「世界都會安靜下來。」

…………

老九墩。

秦運單手開著車，方鴻辛盯著手機，眉頭緊鎖。

「我手都斷了……為啥還要開車。」

他揚了揚自己新裝的機械古臂，發出了鏗鏘的聲音。

這機械古臂還不錯，但是就是不太好。

力量很難控制，他剛才一捏方向盤，就把他掰斷了。

方鴻辛沒抬頭，：「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我沒有駕照，只能你開了。」

秦運無語，這兩天他越發覺得方鴻辛很不錯。

尤其是腦子比較聰明，想法總是與他不謀而合。

「我們去老九墩幹嘛？」

「我說，要分清楚重點，現在的關鍵是左羽辰。」

「我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左美為什麼要主動招惹執法局？一直隱秘著不好嗎？」

「明明他就有能力隱藏自己，卻偏偏要寫一本那樣的書，為自己帶來風險。」

秦運撓了撓頭，不予否認。

咱啥也不懂，自然要少說點話。

方鴻辛繼續道：「一開使，我認為左美的動機有兩種可能的類型。」

「第一種，左美是對執法局很厭惡，故意設計執法局，目的就是要毀掉它。但是這種可能被我否定了。」

「很明顯，左美最後和執法局達成了交易。也就是我所說的第二種。」

「左美接下來的行動，需要執法隊的協助或者善後。」

「而從一開始，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

「感覺左美建設安全基地有些不和諧，顯得非常刻意。所以我刻意調查了左家的產業，奇怪的是……居然發現了一項行業。」

「審醜？」秦運對左家產業還是比較了解的，之前也專門調查過。

方鴻辛點了點頭。

「這個行業很古怪，我託人查了查，他們公司做這個並不賺錢，而且用戶評價不高，總之，潛力和利益都不高。」

「而且，進行的一些內部包裝也很赤裸。這項產業的總負責人查不清楚，但總歸是和左家有關的。」

「可以啊。」秦運臉上洋溢著喜色，猛地拍了拍方鴻辛的肩膀

「這麼說，建設安全基地真的有古怪？」

方鴻辛點頭，繼續道：「有位偉人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異獸入侵，連通蟲洞，進行安全基建，在我們漢陽縣內部來說無可厚非，但對於像這種棄民來說……太奢侈了！」

棄民。

這是方鴻辛最新了解的一個稱呼，雖然不雅而且涉及歧視，但為了更好的給秦運表述，方鴻辛還是暫時使用了這個表述。

說起棄民，秦運也有些避諱。

這是人類進化歷史的遺蛻，連利用價值都沒有。

「有這個精力，還不如進行教導一些基礎的技能培訓，讓他們有能力在城內生活。」

「再不甚，就算是在城內乞討，也不用一直受著這方寸的逼仄之地吧。」

城外之所以難以建設，其實很大一方面是因為空間不穩定，蟲洞頻發，目前的水平，很難進行地域開發。

一路向前，老九暾的原住民們紛紛望來，眼中閃爍著期盼之色。

這片地域，和上次來的時候，同樣的荒涼。

他們剛要圍上，上次被方鴻辛揍過的少年就怪叫一聲，讓他旁邊的幾個少年眼中流露厲色。

隨即，就嘩啦嘩啦的作鳥獸散，然後又如江河匯聚一般聚集了起來。

手裏還拿著一袋子的流狀物，朝著秦運投擲過來。

秦運吐了一口氣，厚重的氣彈噴射，形成了濃稠的白色衝擊波，將流狀物打的四散紛飛。

「好噁心。」

「這是粑粑」

秦運怒了，誰敢朝他扔屎，

他低頭，撿起了一塊石頭，就要朝著那個少年扔去。

但他動作猛然止住了。

因為他在少年眼中看不到絲毫這個年紀該有的稚嫩。

皮膚灰敗發黃，整個人瘦骨嶙峋。

一時間，竟然有些下不去手，愣愣的看著他們又一次跑光了，嘴裏基裡扒拉的說著什麼話，通過神態動作，就能看出不是些好話。

'饒他們一命，'他狠狠道。

空氣潮濕陰冷，天空橫生一道驚雷。

細雨潺潺落下，為天間籠蓋了一層薄暮。

頂著陰雨，方鴻辛和秦運走進了老九噋內。

走入基建下，頓時聞到了一股腐朽發臭的氣息。

裏面環境並不好，但若是作為避難所，綽綽有餘。

秦運剛一靠近，就眉頭緊縮，煞有介事。

「有危險的契機。」

秦運開口道，他臉上掠上一抹凝重，看向地底。

他手掌刺出，猛然變長，就看到了一道純黑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