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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戀愛遊戲太棒了》第五十九章 不想結局,所以想繼續努力
人為的雪仍然從鉛灰色的雲層下墜。

飄散在這世界任何角落。

「呼——」

蘇曜吐出煙霧,那霧氣和雪花交纏,又逐漸消失。

眼睛裏落進水色還是煙灰呢?

反正周圍淤塞著磅礴的霧氣。完全被那冰冷又溫暖的氣體包裹。

不冷。

明明身體傳來快要凍僵的信號,但真的覺得不冷。

這是唯一存在的。

只有這了。事到如今,只有這雪。

所有路過的或者附近的誰,都用詫異的視線注視蘇曜。覺得那多半是瘋子,精神病。

那當然是——

伸手擁抱雪的人腦子當然有問題。

「啊,哈哈···」

對著天空敞開大笑的人當然不對勁。

「···」

可雪也在某一刻消失了。

青空恢復晴朗,像是被掃帚清掃,又被拖了一遍的白瓷磚。不染一粒灰塵。

周圍的任何誰都不對異常的光景詫異。

那也是當然的,因為誰都無法察覺。

到底是為什麼呢?

疼痛感瞬間襲來。

從蘇曜的眼珠內側一直到指尖。

明明是從冰天雪地邁步到晴空高照,但兀自感覺冰冷刺骨。

看到花店。

店員已經把花盆擺好了,店被鮮花簇擁著。

看到路人。

三兩個男人或者女人,駐足在那低頭玩弄手機等綠燈。

車輛壓過斑馬線又提了速。

無論如何也見不到了。

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無論如何也聽不見了。

真的。

真心覺得人一定是慢一拍的。總是會後知後覺。

這種事當然明白。

失去了才會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真的知道。

早就體驗過了。

真的。

這種無法言喻的痛苦。

「啊啊。」

想必,向自己投向目光的視線,都會覺得這人真像喪家之犬般可悲。

眼淚擠不出來。

也只能這樣露出落寞到極點的表情了。

——

不想回到逼仄的公寓。

不停的走向不常去的地方,刻意避開常去的。

可繞來繞去最終還是要回到住的地方。

「找死啊你!」

「···」

好幾次因為搖搖晃晃,被視線重疊的內容催促著被撞到。

還是回到家,這樣便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

無言的掃視空間內所有存在的東西。

桌椅板凳。

電視櫃。

冰箱。

···

抽開冰箱抽屜,那裏面還放著小魚乾。

這樣的東西不屬於她,屬於自己所以沒有消失嗎?

那麼衣服···

很奇怪,衣服全都消失了。

餘額。

購買衣服的錢並沒有返回。

不明白。

動物世界還在電視裡存在。

那也是當然的吧?節目又不是為了優夜專門設立的。

但是為什麼給她買的馬克杯和牙刷消失了?

毛巾也不見了。

這下單獨留下的小魚乾不是全都會浪費嗎?

這可不行。

「···」

蘇曜嘗試用微波爐加速融化,再放進鍋裡油炸。

「春天來了,又到了萬物···」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炸好的小魚乾。

「咯察——」

啊。

好像忘了放鹽。

去拿鹽巴的時候覺得再放心豆瓣醬也許可以掩蓋腥味。因為忘了去腥來著。

「···」

更難吃了。

甚至不如生魚。

這到底是什麼啊?

「優夜你——」

下意識開口到一半,又頓住了。

身邊空無一人。

也不對,應該是說腿上沒坐著誰。

沒覺得難以忍受。

想。

她們活著,她們會替自己過的更好。

——

發現沒有存款了。

原因的話只能想到既然夏弦月和優夜都從這個世界抹去了痕跡,那麼相對來說她們帶給自己的利益也應當全數消失。

「嘩啦——」

甚至,蘇曜拉開抽屜,那裏面獻給好人的黑絲也沒有了。

嗯,看起來16號她們也隨著優夜的消失而消失了。

餘額原本倒是有些,但因為給她們都買了戒指,不但沒錢,還欠了信貸。

真可憐。

想。

明天開始就要繼續工作,可眼前重疊的光景扭曲著,在自己的家裏走路都快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哪家公司會錄用這樣笨拙到走路會踢到沙髮腳流血的傢夥?

想來是沒有的。

萬幸,蘇曜想到了還沒和編輯說要完本的稿子。

——

「不行,你這個不行。」

第一次得到如此負面的評價。

「太扯了,這就幸福結局了?那之前的鋪墊完全就是笑話。」

「我舉個例子,就好比作者結尾說主角被自己帥死了這種程度,明白嗎?」

「看起來你心太浮躁了,完全沒代入到故事裏。根本讀不出之前的味道。」

「連賺一點錢都不可能嗎?」

「賺一點是可能的。但是那點錢還不夠出版的。而之前的已經在網上公開發表過了,如果拿你現在給我的這部分組成完整的,口碑太差。」

雖然說的比較委婉,但蘇曜能知道意思。

投這樣的書去出版是砸出版社的口碑。沒人會願意做這種事。

那到底是哪裏不好呢?

在這裏收尾,幸福美滿的在一起,結婚,生子。這不應該是誰都喜歡的嗎?

啊。

是說這點沒有波折的內容作為噱頭完全不夠格。作為完本新增的內容完全就是欺詐。

沒關係,還有可以做的事。

「我說···」

「你的眼睛真的沒問題吧?」

「沒。」

「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一天內連續收到超過二十枚遊戲幣?那個被小孩子含在嘴裏吐出來的噁心硬幣我就不說了,其他的呢?你是分不清硬幣和遊戲幣?」

「抱歉···」

「行了,你不適合乾這個。還是去看看別的吧。」

「···」

被辭退了。

連續好幾家都是這樣。

有罵的難聽直接叫蘇曜去看眼科的。

有委婉說經理說好像也不是太缺人是搞錯了勸退的。

···

到底還能做什麼呢?

用這扭曲痛苦的視線。

和優夜一起譜曲出來的曲子也消失了。

單憑蘇曜根本做不成完成度高的東西,那也不是馬上便能變現的物件。

賤賣歌詞。

不是像上次那樣的完整品,根本沒有人回應。要麼就是至多50塊的出價?

當然,如果只是想要吃一口飯。

有很多事都可以達成這個目的。

賣掉手機,賣掉電視機,賣掉一切可以賣的。

再不濟,再想辦法去找不太需要視力的工作。總能活下來。

可兜兜轉轉三天,蘇曜不願意再做任何事。

哪有那個必要?

哈哈。

信貸嘛。

不管能借多少,隨便從網絡上借。

哪用得著出去。

吃的叫外賣。

吃完就睡覺。

睡醒了便喝酒。

喝醉了繼續睡。

有時候在浴缸裡泡超過兩小時,發著呆。

有時候煙蒂燙到手都沒發覺。

「啊···」

「嗚···」

在某一天。

誰知道是六月的哪天呢。

突然就這樣,蜷縮在滿是垃圾的角落裏,望著空蕩蕩的沙發,哭出了聲。

無法抑製的抽泣。

強烈的聳著肩膀。

上氣不接下氣的流著淚。

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即便這地方已經夠小了,可現在卻覺得還不夠小。

要再小點。

小到四面是牆擠壓自己,包圍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身處在一片黑暗中。

想要看到。

於是拚了命的拿出手機,在上邊尋找照片或者任何相關的。

可怎麼也找不到。

試著在屏幕上畫出來。

可手太笨了,沒有優夜那種技巧。

「啪!」

把手機摔了。

抓著自己的頭髮。

盯著那扭曲又殘破的手機屍體。

想。

什麼嘛。

原來也是這麼脆弱的傢夥,還裝什麼強大。也就只是這樣。

——

視線越來越扭曲了。

很多時候蘇曜幾乎和瞎子無異。

只能說那天雖然摔了手機,但手機沒壞。還能繼續吃喝。

要真的因為餓死而讀檔重置,該多悲哀?

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是說,會不停的在時間內循環。大概是這樣吧。

一直縮在屋內。

到了既定的日子,有最先借的信貸打來電話。

「蘇先生您好。」

「不太好啊···」

「啊,我是想說您知道您的網貸已經逾期了嗎?」

「知道啊。」

「那您是什麼意思?」

「會還的。很快。」

「希望您能在這個月能連同利息一起還給我們,否則後果自負。」

「嗯。」

「···」

年利率百分之四十的貸款。真敢呢。

不過會還的。

如果在下一個六月二十四還記得自己的話。

蘇曜趁著夜色,摸著牆一點點挪動到最頂層。

這上面有人種菜,蔥、蒜苗、小白菜之類的。

空氣中充溢著肥料的味道。

不想在今天也頹廢的呆在屋子裏。

所以選擇到這,舉起啤酒罐。

「咕嚕咕嚕~」

半醉的露出笑顏。

和不存在的人乾杯。

「都來了嗎?」

「真好,喔,優夜居然也來了,還以為你又鬧彆扭不來了。」

「這次做惡作劇我真的會教訓你了。」

「嗯,很乖。我知道。」

「不過話說小夏啊,能不能不要因為我喜歡jk就一直穿這套,偶爾也換換別的。」

「我可沒像您當年限制她穿搭,是想說讓她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

「lt圍裙?你這閨蜜還是一如既往的出餿主意。」

「不過嘛···隻給我看還是可以的。畢竟我也是正常男性,對妻子有所期待也沒什麼不對勁。」

「優夜?你就算了吧,不管怎樣都太孩子氣了。」

「啊啊,知道了。想那樣試試就試試吧,真是的,什麼時候學會咬人了?」

「···」

那麼。

所有虛幻的人都聚在一起後,蘇曜適時舉起杯子。

「happybirthday~」

「生日快樂~」

「祝小月永遠健康,萬事如意~」

「啊,我就不能叫小月了嗎?我說你啊,別總是因為這種小事臉紅。」

「還有,我這祝福詞怎麼能說老土,這叫真實,不玩兒虛的。」

「···」

當夜風陰冷的拂過臉頰,眼前的幻覺消失了。

「咯察——」

蘇曜捏緊了啤酒罐。

很難過。

很抱歉。

才不過十個輪迴。

不過是十次。

這樣過家家的遊戲已經越來越厭惡。

為什麼呢?

對自己所愛的人,會生出憎惡的念頭。

是自己選擇的。

因為察覺到自己這樣的人遲早會在什麼時候生出現在的邪惡念頭。

如果不是自己留在這裏,是她們留在這裏循環。面對這永遠無法結束的噩夢。

無理由的暴躁。

憎惡一切。

看到誰,聽見誰的聲音都會無理由的厭惡。不管那人善良與否,邪惡與否。只是妒忌他們還理所當然的存在著。

開始無比珍視那些記憶。並以此慰藉。

到現在卻開始憎惡。

如果能和其他人一樣什麼都覺察不到那該多好?

可是不管怎麼想時間仍然在流逝。

這樣下次第十一次循環又要來了。

再次回到三月二號,再到今天再次重複。

渴求過死亡。

可每一次死亡不過是加速回到讀檔的初始時間點。再重複。那種時間蘇曜沒算在十次以內,隻當是無效的。要算上那些次數大概已經超過了二十次吧。

事到如今已經不渴求真實的死亡。

死不了。

正如說的那樣,直到今天為止還沒真正死過。

那麼從下次開始,要開始做壞事了放飛自我了嗎?

並不。

始終有種聲音像在耳邊,像在夢裏。

說起來又非常滑稽。

「大哥哥,不可以喔。」

就像這樣。

「那樣不好,阿曜。」

像這樣的。

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啊啊。

還沒爛到那種程度。

不會的。

只是,真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要是可以瘋掉,可以像泰戈爾說的那樣。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

那該多好?

無法確定還能堅持多久,但是想說。

雖然煎熬,雖然有時候真的會無法控制的憎惡,但不後悔。現在絕對不後悔。如果再選一遍還是會這樣做。

希望你們能真正的活著。

痛苦的事,留給我來。這樣···也算是對你們愛的回應了吧?

雖說,可能你們不會覺得高興。

既定的時間,離強行被讀檔到最初或許還差了點時間吧。但不想等了,從這裏習以為常的跳下去。

因為突然想到,想要吹吹口琴。在這次的循環裡幾乎能很好的用十孔口琴吹奏星之所在了。再回去在視線正常感觸正常的時候吹奏的話,大概能更完美。

哈哈。

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自己也是,能在吹奏的瞬間,見到誰的樣子。

快瘋了嗎?

快瘋了吧。

一定。

所以,才從這裏習以為常的跳下去。

「砰——」

落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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