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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從零開始的讀檔》第128章 四十四周目(1)
【菜月昴:我無法拯救蕾姆。】

【菜月昴:因為我無法挽回的錯誤,蕾姆將會永遠陷入沉睡,甚至沒人記得她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

【讀檔成功】

【你已開啟四十四周目】

「zero,怎麼樣?成功了嗎?」諸伏景光轉頭問。

降谷零沉默兩秒,走上前抱住他將頭緩緩埋進他的肩膀。

「對不起,hiro……」

「誒?什麼?失敗了嗎?失敗了也沒關係,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的,稍微休息後我們就繼續下一個計劃吧。」諸伏景光連忙丟下狙擊槍抱住他,抬手輕輕撫摸那頭柔軟的金髮安慰自己的幼馴染。

降谷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已經決定不會再讓hiro擁有五個周目記憶再次產生那種犧牲自己念頭的事情有機會發生了。

但是、但是他現在已經只剩下最後兩個方法還沒用了。

這是他最不願意使用的方法,一旦失敗了將會對他產生最大的絕望和痛苦,所以放在了最後。

一想到要走這條道路,他就控制不住地應激起來。

那本來就是他一直沒有完全治癒的、深入骨髓和每一寸血肉神經的PTSD。

「o!zero你怎麼了?」諸伏景光發現不對勁了,抓住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表情,「不對,zero你是剛從未來回來的吧?未來發生了什麼?」

降谷零深呼吸,試圖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用右手緊緊抓著右手,一點一點把顫抖壓下來。

「hiro。」降谷零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以什麼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為了嘗試救你,我可能要再殺死你一次了。」

諸伏景光愣住。

他看著緊張到表情一片空白都遮掩不住空洞雙眸裡絕望痛苦的幼馴染,明白這句話必須要小心再小心地回復,而且回復的速度不能太慢。

金髮青年緊繃的神經已經隨時可能會綳斷了。

「好啊。」諸伏景光突然露出一個全然包容信賴和溫柔的笑容,聲音清亮地答應了幼馴染要殺死自己的請求。

這下輪到降谷零呆住了。

諸伏景光緩慢而又強硬地掰開他死死抓著自己的手,笑著握緊他冰冷的雙手道:「如果是zero的話,我的性命隨時可以給你哦,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理由,無論多少次。」

降谷零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不……」

諸伏景光繼續道:「但是你必須要給我解釋清楚一切才行哦,不然即使是zero,不,正因為是zero,所以我會很生氣的,因為你肯定又在勉強自己了。」

面對從小一起長大、關係甚至比家人還密切的幼馴染要殺死自己的宣言,他竟然作出了這種哄小孩一樣的反應……

降谷零用力搖頭,混亂地快速解釋:「hiro,我沒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不是的,我不是真的要殺死hiro,可是已經沒有辦法了,已經到了最後不得不嘗試的地步了……我知道這很荒謬,但為了救hiro就必須殺死hiro,這是最後的辦法了……不會有很多次的,最多就兩次,也只有兩次機會,這次不成功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繼續下一次……」

諸伏景光相當敏銳,挑眉:「嗯?現在是第一次嗎?上個周目不是嗎?那zero為什麼要說[又]?啊!難道是還在把上輩子我自殺那件事的全部責任都攬在自己嗎?!」

降谷零成功被他轉移了一些注意力,呆愣地和自己剛剛說了要殺死的幼馴染注視,看著他面對這種話題卻普通到不正常的活潑表現和輕鬆表情,無論是身體還是思維都有點卡住,無法繼續順利運轉下去。

什麼?為什麼?

諸伏景光噗嗤笑了出來,伸手像是揉麵糰一樣將滿臉懵逼迷茫的幼馴染娃娃臉揉捏變形,甚至還揉亂了他原本柔順的金髮,將人徹底rua得暈頭轉向再也思考不了其他問題才放手。

「好了,從頭告訴開始告訴我一切吧,zero。」他說,「別急,慢慢來,我會一直聽你解釋的。」

降谷零:「……」

降谷零頂著一頭炸起的金髮,臉上也有被揉搓的紅色痕跡,一副慘遭欺負的樣子。但他的精神狀態卻恢復了很多,終於能穩定而又理智地拿回身體的全部控制權,嘆了口氣開始慢慢給自己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幼馴認真解釋。

之前失敗的二十四次簡單帶過,甚至沒有說具體的輪迴數量和失敗結果,只是說了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現在只剩下以「真死」來欺騙世界這一條路了。

和原來世界線一樣,讓蘇格蘭的身份暴露,讓萊伊去追殺,讓蘇格蘭自殺真的死亡,讓波本無法及時趕到現場只能看見蘇格蘭的屍體。

最後,再讓降谷零使用系統獎勵的復活辦法復活諸伏景光,說不定就能讓真正殺死一次諸伏景光的世界程序繼續運轉下去。

也就是說,要完全重演一遍那個噩夢般的現實。

而且是降谷零親自對諸伏景光說出這件事。

這和他逼著hiro去那個天台真的自殺,和他親手殺了hiro又有什麼區別呢?

「什麼啊,原來是這樣。」諸伏景光抬手就給了自己幼馴染一個腦瓜崩,沒好氣道:「真是的,zero,你明明是在救我吧。」

降谷零又被打懵了一下,捂住頭下意識道:「可是……」

「可是,是我自己動手真的太好了。」諸伏景光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

他再次露出了那種諸伏景光式的溫柔殘忍並且無人能動搖更改的堅定笑容:「所以,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是我自己的意志,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我自己動的手,和zero無關。」

降谷零立刻皺眉:「怎麼會——」

「反而要感謝zero幫我排除了那麼多錯誤選項呢。」諸伏景光打斷他,伸手擁抱了他一下,非常用力。

「這一路走來,真的辛苦你了,zero。」他說。

降谷零一下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怕自己丟人地哭出來,只能沉默地將臉埋進對方溫暖的懷裡。

足足過去一分鐘,他才能穩定了聲線回答。

「只要hiro能活下來,一切都值得。」降谷零說。

*

11月7日。

晚上11點30。

降谷零站在熟悉的那棟廢棄大樓前,恍惚了一下才堅定了神色,咬牙開始往上跑。

之所以最後才選擇嘗試這個復活的辦法,不僅僅是因為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否則降谷零不願意由自己親手殺死諸伏景光,還因為他擔心繫統的復活獎勵隱藏著更大更恐怖的絕望。

雖說是獎勵,但充滿惡意的系統真的能給出好的東西嗎?會沒有副作用和後遺症嗎?

是的,雖然系統並沒有人類意義上的主觀惡意,系統根本沒有私人感情,只是按照自己的邏輯和利益行事,說話也基本不會欺騙和欺詐,大多是強硬和引導觀察。因此,復活的獎勵大概是可信的,那是為了防止他早早崩潰壞掉不能用的誘餌。

但是萬一呢?

降谷零不敢賭。

可是他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賭一把的地步。

精神的不穩定讓降谷零的身體也受到了影響,他的感覺和視覺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扭曲,腦海不斷閃回那個噩夢的所有片段,一切都和現在重合了。

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面前的樓道也越來越長。

太遠了,太遠了,真的實在太遠了,遠到他好像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hiro。

彷彿沒有盡頭似的漆黑樓道蜿蜒而又扭曲,宛如夢魘裡的不可名狀怪物張開巨口要吞噬一切。

靠近了,靠近了,馬上就要靠近了。

他要救下hiro……咦……

不對,他是要殺死hiro……

「砰——」

瞬間,一股寒意順著腳底直衝腦門,降谷零猛然抬頭。

即使已經做好了準備,降谷零還是因為這代表著幼馴染心臟被貫穿的槍聲震得渾身一抖,原本混亂的大腦立刻一片空白。

他在原地僵硬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手腳顫抖地跨越最後幾個台階到達了那個天台,看清了上面的一切。

冰冷的黑夜,慘白的月光,猩紅的血跡,心臟被貫穿的hiro,以及拿著槍站在他身前的黑色長發男人。

這個時候,應該要先演戲和萊伊對峙一下的,但降谷零控制不住。

他此刻的腦子裡和眼裡只有那個歪頭倒在血泊中的幼馴染。

萊伊好像在說話,他沒有聽清,他衝過去,不顧血液和充滿碎玻璃的手機,直接用力將耳朵貼在了hiro的胸口上。

很安靜。

死一樣寂靜。

是啊,這次hiro是真的死了,在他的要求下對自己的心臟開槍了。

毫無疑問,這次就是他殺了hiro。

但是,殺死hiro是為了救下hiro。

所以,不能讓這一切都白費。

金髮青年顫抖地咬緊牙關,轉身露出充滿恨意和痛苦絕望的眼神看向那邊的黑色長發男人。

「萊伊……」

赤井秀一準備離開的腳步稍微停頓了一下。

波本他這個反應……

赤井秀一面色不變,又丟了兩句狠話才轉身離開,表情凝重地在下樓梯時思索。

嘶,不會吧……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這個悲劇也太慘烈了吧?

「波本呢?」集合的時候琴酒沒看到人,皺眉問萊伊。

「他要親自處理蘇格蘭的屍體。」萊伊說。

琴酒:「……」

琴酒不是很想問是怎麼個「處理」法,說了句「無聊」就解散了這次的追殺隊伍。

*

確認組織的人全部離開之後,降谷零又發消息阻止了風見裕也帶著公安的人過來幫忙收尾。

hiro復活的事情除了他們五個人,不能有任何人知道。

「hiro……」降谷零再次蹲下來,伸手撫摸幼馴染屍體逐漸冰冷的臉頰,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帶著控制不住的顫音。

他在害怕,害怕hiro無法復活,害怕復活的hiro出現什麼可怕的副作用和後遺症並再也無法恢復。

降谷零不知道第多少次質問系統這個復活名額有沒有副作用和後遺症,但系統依舊沒有出聲。

他反覆深呼吸,最後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徹底變為決絕。

【系統,現在立刻對諸伏景光使用復活卡。】

系統的聲音立刻響起:【是否現在就對諸伏景光使用復活卡?】

【是!】降谷零咬牙。

【正在對諸伏景光使用復活卡】

【使用成功】

【剩餘復活卡數量:2】

降谷零死死盯著面前幼馴染的屍體,眼睛一秒都不敢眨。

然後,他親眼目睹了奇跡的產生。

他一直握著的那隻手逐漸恢復了活人的溫度和柔軟,清晰地一點一點感受到對方停止的脈搏逐漸出現然後強健跳動起來。

降谷零晦暗的眼睛也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急促又小心翼翼地抖著手解開幼馴染的襯衫扣子,看見他心臟的血洞已經恢復到只有傷疤的程度了。

很快,連傷疤都消失了,只有大片猩紅的血液證明傷口確實存在過。

「唔……」諸伏景光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逐漸清晰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金髮青年,還有熟悉的天台。

「zero……」諸伏景光嘆息一聲,伸出手接住了狠狠撲過來的幼馴染。

zero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在12月7日之後再復活他啊。

畢竟他是那麼害怕存檔後一切再也無法挽回,連一點可能性都不敢賭。

而只要還可以讀檔,還有挽回和改變的機會,他就能永不放棄地一直努力嘗試找到能安全救下諸伏景光的那條路。

「o,hiro。」降谷零不斷叫著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我就在這裡。」諸伏景光也耐心地一一回復。

「我活過來了,我們成功了,zero。」他說。

諸伏景光在11月7日死去。

又在11月8日復活了。

然後又在12月7日死去。

「zero,對不起,放棄我吧,我好像……真的無法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諸伏景光已死亡】

【打出BE支線結局:世界線收束·諸伏景光之死】

【你已死亡】

【四十四周目結束】

【打出BE結局:畫脂鏤冰】

【是否讀檔】

【是】

【讀檔中……】

【讀檔成功】

【你已開啟四十五周目】

「zero,怎麼樣?成功了嗎?」

失敗了。

「zero?」

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

降谷零抱住頭,幾乎徹底崩潰。

復活也不行,真死也無法欺騙世界,那麼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救下hiro呢?

畫脂鏤冰,是指在凝固的油脂和冰塊上面畫畫雕刻,時間一到就會徹底融化消失什麼也無法留下。

那麼,真的要嘗試在hiro死亡存檔之後再復活他嗎?

不,不行,選擇那條路,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失敗就真的沒有其他挽回辦法了,會和菜月昴一樣陷入徹底的絕望。

*

【岡部倫太郎:我放棄了。】

【岡部倫太郎:我選擇了真由理存活的世界線。】

【岡部倫太郎:是我親手放棄了紅莉棲的存活可能,是我殺了死她。】

*

11月7日。

下午五點。

降谷零打開窗戶,外面的寒風瞬間吹亂了他的金髮,卻無法撼動那雙紫色眼睛裡堆積得幾乎溢出來的沉重黑暗。

「好冷啊……」他喃喃道。

「是啊。」諸伏景光拿著一條紅色圍巾走過來,仔仔細細地給他在脖子上系好,「畢竟今天立冬了,要注意保暖哦,小心別感冒了。」

可是,即使戴上圍巾,也還是很冷啊,hiro。

「別這麼不高興嘛,知道你討厭紅色,但紅色圍巾可是英雄的象徵哦。」諸伏景光笑著拍拍他胸前的紅色圍巾,眼睛亮晶晶道:「超級英雄身後會披著紅色的披風,假面超人的脖子上也總是系著一條紅色圍巾,不是嗎?」

降谷零其實直到他說了才發現這條圍巾是紅色的。

他抬手撫摸那條圍巾:「英雄嗎?」

金髮青年突然勾起嘴角,溫柔地彎起眉眼。

「o。」他說,「我都差點忘了,小時候開始叫o,就是因為覺得這個發音和英雄的hero很像,覺得像是假面超人一樣酷,所以就一直叫下來了。」

他們還經常一起為電視裡的假面超人加油吶喊,看完之後去公園戴著紅圍巾扮演假面超人,假裝他們是一起打敗怪獸和壞人的正義的超人和英雄,還會一起收集假面超人的所有卡片。

諸伏景光白皙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我也是哦,當時就覺得o超級帥氣,像是什麼超酷的厲害特工代號一樣。」

說著,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zero才一直是那個hero啊。」諸伏景光認真地注視著他,眉眼柔和,「以前是,現在也是,是會把hiro從黑暗中拯救出來的英雄呢。」

降谷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垂眸地將半張臉縮進了圍巾中擋住自己的表情。

可是,hiro,現實和電視裡演的不一樣。

其實英雄也會犧牲死亡,其實超人也會失敗,他也會有救不了的人。

*

12月1日。

組織的酒吧裡。

貝爾摩德找到了波本。

金髮黑膚的青年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舉起酒杯勾起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示意了一下。

貝爾摩德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

「波本,你對追殺蘇格蘭的行為太不上心了吧?難道是還對他留有餘情嗎?」

波本喝完杯子裡的酒,又重新滿上,語氣漫不經心:「我這不是受傷了嗎?琴酒不一樣受傷從前線退了下來?我現在去前線做什麼?被大家嘲笑嗎?哼,我還不知道他們?都等著我出現看我笑話呢。」

貝爾摩德抽了抽嘴角。

先不說一個受傷的傢夥天天在酒吧買醉做什麼,就說蘇格蘭他打琴酒能和打波本相比嗎???

雖然那一槍確實也把貝爾摩德驚到了,再次震驚於蘇格蘭的狠辣無情,但他終究沒有要波本命的意思。

所以,這兩個人,是真的在假戲真做中對互相都產生了一些真心感情吧。

貝爾摩德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蘇格蘭和櫻花顯然很熟,說不定波本好幾次翻車被櫻花戲弄都是身邊蘇格蘭通風報信造成的。

這一系列的打擊,即使是波本也暫時有點消沉。

但是這都快一個月了,他消沉的時間也太久了。

而且時間過得越久,波本的狀態就越是糟糕。

貝爾摩德實在有點好奇,也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伸出手,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捧起金髮青年有著小麥色皮膚的臉,湊過去和那雙漆黑暗沉的冰冷紫色眼睛對視。

波浪似的金色長捲髮從她的肩上滑落,給兩人和外面的吵鬧之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貝爾摩德居高臨下地和金髮黑膚青年依舊沒有任何波動的紫色眼睛安靜對視三秒,最後喟嘆般開口了。

「我可憐的波本啊,你身上那些原本無比強大的生命力和光芒幾乎快徹底消失了,你也要徹底放棄自己墜入腐爛的黑暗中了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懷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

「我明明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那些生活在陽光中的真正天使,是不可能真心對我們這樣的人露出笑容的。」

「真可憐啊。」她輕輕撫摸金髮青年的頭髮,垂眸嘆道:「若是不曾見過天使,你也不至於突然就無法再繼續忍受黑暗了吧?」

波本長長的金色睫毛劇烈顫抖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痛苦和掙扎。

但是他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

12月5日。

蘇格蘭依舊在逃中,組織的威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在BOSS忍無可忍的強製命令下,「養傷」一個月的波本還是不情不願地加入了追殺隊伍。

因為總是被其他人嘲笑,所以波本堅持自己一個人行動,這一點倒是沒人為難他。

12月7日,晚上十點。

因為一場天氣預報沒有預測的意外暴風雨,蘇格蘭沒法及時按照計劃在固定時間內離開北海道趕往下一個地點。

他陷入了組織的包圍圈。

降谷零點開手機裡的定位裝置,毫不猶豫地向著那個紅色小點的位置趕過去。

晚上十一點,降谷零成功和諸伏景光在山頂匯合。

這裡是北海道的中部,周圍是大片的山地和山脈。

雖然組織搜索包圍這裡找到蘇格蘭是遲早的事情,但至少還需要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內,降谷零可以作為波本追殺趕上蘇格蘭和他在一起,期待一下其他人的支援能及時到來。

但是惡劣的天氣終究還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無論是降谷零還是諸伏景光都能輕易判斷出會是組織的人先趕到這裡。

這座山根本沒有什麼避雨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去大樹下面,不然按照世界的惡意直接就是一道雷劈下來。

降谷零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藥盒,打開後用手掌遮住雨水給諸伏景光看。

諸伏景光一愣,撩起頭上的兜帽湊過來看,不太確定地問:「是……嗎?」

降谷零點頭,握著藥盒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

諸伏景光伸出手準備去拿,卻又被躲過了。

降谷零全身緊繃,把藥盒的蓋子蓋上幾秒,又咬牙再次打開,自己伸手從裡面拿出一顆紅白對半分的膠囊。

「hiro,這個葯的死亡率,是99.9%。」他說。

諸伏景光無奈笑了一下,伸出手道:「我知道,也就是說,我們這次還是有0.1%的機會成功,不是嗎?」

降谷零僵硬地拿著葯,還是不肯給他。

也許是冬日的寒風和暴雨實在太冷了,他的身體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諸伏景光掰開他的手,從他手心拿起那顆葯:「別怕,zero,如果我能成功吃下變小,那麼就能輕鬆躲避組織的追殺了,也有很大可能通過世界程序的檢測成功以另一種形態成功活下去。」

「我還有點期待我變小後的生活呢?zero哥哥會抱抱我嗎?」他開玩笑一樣對降谷零眨眼道。

降谷零扯動嘴角想要跟著笑一下,卻失敗了。

諸伏景光混合著雨水毫不猶豫直接吞下了那顆葯,對僵住的幼馴染彎起眉眼笑道:「當然,我最想做的是事情還是快點結束這個讓zero如此痛苦的輪迴。」

降谷零猛然上前一步,差點直接讓他快點把葯吐出來。

但是在他的手碰到幼馴染的瞬間,黑髮青年那雙藍色的眼睛就猛然睜大,下意識捂住胸口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慘叫,踉蹌一下往前倒在了降谷零身上。

「o?!」降谷零抱住他半跪在地上,將不斷痛苦顫抖蜷縮起來的幼馴染抱在懷裡不斷呼喚他的名字為他加油祈禱。

他甚至急病亂投醫地將他能想到的所有國家的神佛都求了一遍,求求他們讓hiro活下來。

他期望著幼馴染能碰到那0.1%的成功概率,希望看到一個縮水成小孩但安全活下來的hiro。

「zero,對不起,我好像又要丟下你一個人了……」

但是最終奇跡還是沒有降臨,降谷零懷裡只有幼馴染逐漸失去生息的屍體。

【諸伏景光已死亡】

【打出BE支線結局:世界線收束·諸伏景光之死】

降谷零的身體徹底僵住,大腦一片空白。

他伸出顫抖的手去試探幼馴染的鼻息,去摸他的脈搏,去聽他的心跳聲,不甘心地輕輕搖晃他的肩膀,不斷呼喚他的名字。

最後,他徹底絕望了,也放棄了掙扎,短暫而又漫長地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空白虛無狀態。

他再一次殺死了hiro。

這個方法,是黑暗中最後一盞燈。

降谷零在冰冷的黑暗中陷入了長久長久的沉默。

他只是緊緊抱著幼馴染的屍體不動。

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受不到身邊事物的存在。

他不知道暴雨在諸伏景光死後很快就停了,也不知道組織的成員已經全部撤離。

他不知道時間已經到了12月8日。

直到地上的積水逐漸消失,直到他的頭髮和衣服也變得乾燥,直到天上飄落白雪。

後半夜下了一場大雪。

北海道的雪很大,很快就將世界變成了白色,也在失去溫度的諸伏景光身上積累了一層雪花。

降谷零僵硬的眼珠終於動了一下。

他面無表情地伸出手,一點一點將諸伏景光身上的積雪掃下去。

雪一直下,他就一直清理屍體上的積雪,僵硬得像是只是固定了這個動作程序的機器人。

終於,雪停了。

降谷零也停住了動作,他獃獃地看了一會兒地上厚厚的一層白雪,突然就那樣直接抱著諸伏景光的屍體倒在了雪地裡。

真溫暖啊。

但是hiro好冷。

降谷零又爬起來,將自己脖子上亂糟糟的紅圍巾拿下來,認真地將那條紅圍巾纏在了諸伏景光的脖子上,然後再次倒在雪地裡,蜷縮在他身邊。

金髮青年握住紅色圍巾的一角,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陽光刺破黑暗照亮世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如果不仔細觀察金髮青年細不可察的微弱起伏胸口,很容易會以為他也和身邊的黑髮青年一起死去了。

他還活著。

但即使是太陽重新升起也無法引起他的注意了。

直到一道鈴聲突然響起。

伴隨著清脆悅耳的貝斯彈奏聲,諸伏景光溫柔而又清亮的好聽聲音響起來,輕輕唱著《櫻花櫻花想見你》。

降谷零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一直這麼覺得,能和你認識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他動作遲鈍地從諸伏景光身上翻出那個被保護得很好的白色手機。

「真的很對不起,我已經不能再繼續陪在你的身邊了。」

是諸伏景光早就設定好的類似鬧鐘的程序。

「雖然已經不能見面了,雖然很孤獨,但是沒關係,就算無法再觸碰也不會忘掉曾經的那些幸福記憶。」

是諸伏景光提前錄製好的歌,是專門留給降谷零的歌,同時也是遺言和祝福。

「謝謝你,一直都最喜歡你了,我會化作星星,在天上永遠看著你守護著你。」

降谷零握著手機,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在櫻花漫天飛舞的地方,閉上雙眼我就在你的心裡。」*

櫻花的歌一遍又一遍地在雪山上迴響。

徹底升起的太陽也將溫暖的陽光灑在金髮青年身上,而他握著手機趴在諸伏景光屍體上泣不成聲。

「hiro……」

降谷零逐漸恢復了理智,他擦去臉上的眼淚,僵硬地對懷裡的幼馴染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看,太陽升起來了。」他說。

但是,會和他一起看日出的那個人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這個世界的太陽升起來了。

但是他的太陽卻墜落了。

可即使前路一片黑暗,他也還不可以放棄。

就像是傳說中逐日的誇父一樣,即使再困難,他也要繼續追逐下去。

降谷零從身上拿出那個藥盒,拿起一顆,咬住膠囊吞入喉嚨,又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往乾澀的嘴裡塞,希望藥效能快點發作。

藥效確實發作得非常快,和心臟驟停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會立刻讓人感覺心臟被猛然握緊然後瘋狂揉捏加速跳動,血液循環快到人都幾乎要冒煙爆炸。

但是,這種程度的痛苦,對降谷零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他還能露出笑容重新躺回幼馴染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說:「抱歉啊,hiro,讓你久等了,我馬上就來找你……」

然而,一分鐘過去,降谷零沒有變成屍體,而是化為了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孩。

金髮黑膚的混血小孩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那雙紫灰色大眼睛,舉在眼前的那雙幼小的屬於孩童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為什麼……為什麼他反而成功了……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啊……

大滴大滴的淚水不斷崩潰地從那雙紫色的眼睛裡滾落。

雪地中小小一團的金髮孩子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死去的黑髮男人身上歇斯底裡地放聲大哭起來。

稚嫩的尖銳童聲卻攜帶著驚人的沉重悲傷和痛苦絕望,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已經在這附近山脈找了一晚上人的伊達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猛然抬頭,反應過來後迅速往山頂跑去。

【你已死亡】

【四十五周目結束】

【打出BE結局:長繩系景】

【是否讀檔】

【是】

【讀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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