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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情記》二十三
李光頭跟著封紹在安京的大街上轉來轉去,眼花繚亂之際,不免感嘆年輕人記憶力就是好。自己天天跟著福來福寶去市集買菜,也沒能把路線記得這麼熟。

疾走中的封紹停住了腳步,伸手向前一指:「吶,就是那裏!」

順著他的手指望出去,李光頭一眼就看到了四個碗口大的字「新兵招募」。滿心思的旖念登時飛出九霄雲外。

封紹撚著自己的下巴洋洋得意地笑:「光頭,你的大好資質,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李光頭的臉耷拉了下來,氣息微弱地反駁:「少爺,現在是在招募男兵。你要泡女人的話,這就找錯了地方了。」

封紹笑眯眯地看著他,十分認真地說:「我改主意了——我、要、泡、男、人!」

李光頭大驚失色。難不成是少爺在李相那裏受的刺激太過強烈,連性向丁躡之生了變化?這孩子本來腦筋就有點不好使,說不定……

「少爺,」李光頭拽了拽他的袖子:「你要泡男人更不用來這地方自找麻煩了。她們這裏最多的就是樂樓。裏面全是男人,而且個個都長得比你漂亮。」

封紹瞪了他一眼,右手的兩根手指還在故作老成地撚著自己沒有鬍鬚的下巴,語氣卻格外輕佻了起來:「光頭,你想想看。他們的軍隊裡當官的都是女人,當兵的有男有女。也就是說,我想泡男人泡男人,想泡女人泡女人,你到哪裏找這麼好玩的地方去?」

李光頭黑著臉可憐巴巴地問他:「那你到底是要泡男人還是泡女人?」

封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心情吧。」

李光頭打了個趔趄:「少爺……」

封紹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竭力做出和藹的樣子安慰受驚的隨從:「我說光頭哥,我的貞□就不用操心了……」停頓了一下,封紹眼裏微微流露出疑惑的神情:「□這東西,我有嗎?」

李光頭無語地望著他。少爺的思維果然不是當跟班的能追得上的。他基本上已經斷定了少爺剛才的那番奇談怪論都是在胡說八道。可是,透過這些奇談怪論再看他——他到底是想幹嘛?往大了猜,難道是想繼續當臥底,而下手的地點由秋帥的府邸轉移到了趙國強大的軍隊,想要搞到對立國家軍隊的第一手資料?往小了猜,難道真的是要泡誰?

問題是:這個他想泡的人,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李光頭煩惱地拍了拍自己的光頭,覺自己不知不覺還是陷進了少爺套好的怪圈裏。丁酰過他是在胡說八道了,不是嗎?

一抬頭,封紹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招募男兵的招牌下面冷冷清清的。簡單地擺著幾張桌子,幾個下級軍官在整理文書,最當中的桌子後面一個面相粗豪的中年女軍官正在給前面的兩位男子做登記。看她的服色,級別應該只是軍中的從侍郎。

前面的兩個男人舉著一紙登記書到後面的女官那裏去辦理手續。中年女官沖著封紹和李光頭招了招手:「你們倆,過來。是要入伍嗎?」

封紹立刻滿臉陪笑:「姐姐好!」

中年女官臉一沉:「這裏沒有姐姐!叫長官!」

「是!」封紹立刻挺直了腰身:「長官姐姐好!」

中年女官的臉一黑,李光頭連忙大大地退開了一步。目測了一下和封紹之間的距離,心中暗想:離得這麼遠,別人該不會以為我和這丟人現眼的傢夥是一路的了吧?

中年女官和封紹面面相覷,一個是面有慍色,另一個是拚命眨巴眼睛裝楚楚可憐狀。瞪視良久,中年女官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就當你是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吧。來當兵?」

封紹拚命點頭。

中年女官又指了指李光頭:「你同伴?」

封紹斜了李光頭一眼,登時大怒:「你大爺的,離我那麼遠幹嘛?又裝不認識?!」

李光頭紅著臉湊到了跟前,陪著笑說:「長官好!」

中年女官點了點頭:「安京人?」

封紹忙說:「我們倆都是邊洲人,家裏沒有什麼人,也沒有地。活不下去了。一路結伴到安京來做工。」說著眼圈一紅,連忙拿袖子抹了抹眼睛。暗想邊洲距離安京可是有兩三個月的路程呢,我就不信你能挨個去查。

李光頭暗中抖了抖胳膊。卻死活也不敢再躲開了。

中年女官不為所動:「原來做什麼的?」

「拳師!」這一次是李光頭搶先回答。在趙國,男子能獨立出任的工作並不多。

中年女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兩個男人,終於大筆一揮簽下了兩份文書,順著桌面推了過來:「拿好,到後面去辦手續!」

李光頭立刻鬆了一口氣,生怕封紹在這關頭再鬧出什麼亂子來,連忙拉著封紹就往後面走,一邊還不忘了連連道謝:「多謝長官!多謝長官!」

中年女官卻拿正眼也不多看,擺了擺手:「下一個!」

封紹沖著李光頭呲牙一笑:「看!容易吧!」

李光頭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心說:容易?給你當跟班,容易得了嗎?

初訓開始的那天,新兵們一大清早天就被帶到了北大營——是背著剛下來的裝備行李,跟著騎馬的隊長一路跑著去的。

將近三十裡的路程。而且都是沒有受過訓練的新兵,還是負重跑。就連封紹和李光頭都跑得渾身軟。剛剛一頭扎進北大營洞開的轅門,就聽見騎在馬背上的女隊長冷著臉吩咐轅門兩側的守衛:「再過半個時辰關閉轅門。沒跟上來的,全部打回去!」

守衛們齊刷刷地應了聲:「得令!」

封紹和李光頭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鄭重。封紹心裏想得是:「這群娘兒們……有點意思。」

李光頭想得是:「少爺還是下錯腳了。這裏頭的女人看起來就不好泡啊……」

休息片刻,這群跑得灰頭土臉的新兵們被隊長哄起來重新列隊,按順序帶到了臨時的營房去熟悉環境。66續續有跑在後面的新兵被帶進來,封紹和李光頭已經緩了過來,看著別人死豬一樣趴在床鋪上喘氣,頗有些得意洋洋的優越感。

不過,他們的優越感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粗瓷大碗裏的半碗肉湯還沒來得及就著燒餅吞吃下肚,遠處就傳來了嗚嗚的牛角號。靠在營房外面三五成群吃著午飯的新兵們還沒有醒過神來,隔著一道柵欄的女兵營裡已經呼啦啦在場院才中央列好了隊形。

於是男兵們一個個如夢初醒,忙不迭地放下碗筷,有的忙著拉扯身上亂七八糟的軍服,有的手忙腳亂就往場院中央跑。等到他們列好隊,黑臉的隊長已經等候多時,那張冷冰冰的黑臉也變得更黑了。

「你們這一隊共二百人,分四個縱隊。」女隊長雙手背負在身後,一副標準的站姿。一眼掃過黑壓壓的隊列,人群裡立刻鴉雀無聲:「每天寅時起床,集中訓練。辰時回營房休息。之後各自歸隊按照分隊長的計劃分散訓練。在軍中需要注意的事,分隊長會一一交待清楚。」

封紹粗粗掃了一眼隊列,這才知道新征的男兵已經被分插到了不同的營地。正在暗自出神,身後的李光頭悄悄踢了他一腳,封紹連忙跟上前面的新兵一起往外跑。

這一跑就是整整一個時辰。跑到最後,封紹看著撲在路邊連吐帶嗥的新兵,覺得自己都要吐了。李光頭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不過還在強忍著。終點是一處泥塘,泥塘的對面立著沙漏,幾個殺氣騰騰的女官正在計時。

封紹雖然自幼時便拜師習武,也吃了不少苦頭。但他是天璜貴胄,習武歸習武,辛苦歸辛苦,又有誰敢讓他滾泥塘的?眼看著爛泥裡有不少小東西在鑽來鑽去,封紹的頭皮忍不住一陣麻。站在泥塘邊還在遲疑,女隊長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一言不抬腳就踹在他的□上。封紹慘叫一聲撲進了泥塘裡。汙濁的泥水立刻糊了滿臉,封紹顧不得噁心,手腳並用拚命地往對岸刨。耳邊撲騰撲騰,夾雜著幾聲哀嚎,估計也是和他一樣被踹下來的。

明明已經到了五月,泥塘裡的爛泥卻粘膩冰冷。最要命的就是不許直起身來。撲騰得象泥猴子似的好容易上了岸,就聽那計時的女官很不屑地說道:「真真是一群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嘖嘖,這度……要是遇上我的兵,一個都活不了!」

封紹不禁大怒。惡狠狠地抬頭望過去,那女官正巧望了過來,輕蔑地一笑:「不服氣你就再下去爬兩圈。」

封紹收回了目光,心頭卻不住地咒罵。在他的身旁,李光頭苦著個臉呼哧呼哧不住地喘氣,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看著他滿身滴滴答答的泥湯子,再看看自己滿身的汙泥,封紹心裏忽然就有那麼一點點後悔:「他大爺的,老子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要到這裏來撲泥塘子——看來光頭說得沒錯,老子的腦子果然不好使……」

還好回去的路上是走著回去的。快到營房的時候,幾匹高頭大馬沖了出來,當先一匹極神駿的黑馬,馬上的騎士身穿黑色鎧甲,頭盔上一簇紅纓,極其醒目。頭盔下面一張鳥翼狀的黑色面具,遠遠一瞥,已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冷意。

隊長連忙帶著男兵避讓到道旁,一起躬身行禮。

封紹心頭猛然一跳,一雙眼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凝注在了她的身上,竟是半分也錯不開。眼睜睜地看著她拉住韁繩微微垂頭向那隊長訓話,耳邊卻一片嗡嗡嚶嚶,一個字也聽不清楚。一時間,封紹有些感謝起那一塘爛泥來。如果不是滿身滿臉的泥汙,自己是不是還有勇氣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她?

秋清晨囑咐了幾句,便帶著自己的親兵打馬而去。封紹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營房的後面,再看看周圍的一群泥猴子或崇敬或畏懼的神色,心裏竟十分詭異地浮起了隱秘的自豪和欣喜——這是他的女人。

至少……這是他吻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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