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冒險了。

最主要的是，在江渠的記憶裡好像根本就沒有他奶奶生病住院這件事。

明年賀行的廠子就該建起來了，兩年後他就該上電視了，再過一年他就能成為市優秀人才了。

可現在呢？他負債纍纍，還多了拖累，明年的廠子也不可能開得起來了！

江渠不知道到底哪裏出問題了，她心裏愈發不安，看著賀行的眼神裡也多了許多懷疑。

「賀行，就算你這麼做也可能救不回來奶奶，奶奶不會願意看到你犧牲那麼多的！」

賀行沉默著看著江渠。

他的眼神，漆黑一片，裏頭攜著一抹濃鬱冰冷的光。

過去發生的許多事情再次湧上心頭，他一直都知道，江渠對自己的目的，可能並不單純。

但他又覺得她是真心愛著自己的。

畢竟她的眼神裏帶著的崇拜與愛不像是裝出來的。

但現在，他又清醒了不少。

那就是眼前的姑娘，確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單純。

「奶奶是為了給你送東西才摔倒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全力救她。」

江渠忍不住皺緊眉頭。

原來是因為她才改變了賀行原先的發展軌跡嗎？

那現在怎麼辦？

眼睜睜的看著他錯過這一次大發展的好機會？

多少年才能趕上這麼一次開放的好機會，現在遍地是黃金，更何況還是賀行目前正打算做的外貿生意。

這個冬天不應該這麼過，最起碼，他們要去溫暖的南方，一邊談生意一邊享受南方的暖意和鮮花。

江渠沉默不語。

賀行也不再說什麼。

「你回去吧，這裏我來照顧就行了。」

「你去忙，我來照顧奶奶。」

沒想到江渠竟然會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賀行剛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就聽對方又跟著來了句。

「你那個朋友已經在等著你一塊出發了，你去吧，接下來要做什麼我來做，奶奶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賀行起身就走，冷著臉丟下一句。

「我自己的奶奶還是我自己照顧吧，接下來一個月的事情我都推了。」

「推了？那你的機器不採購了？你知不知道銀行的錢每天都在漲利息呢！」

「漲就讓他漲，無所謂的。」

「賀行，你隻考慮你奶奶，你有沒有替我著想？我們也快結婚了，難不成我要一個體面點的婚禮你都給不了嗎？」

賀行身影僵硬。

這一點確實是他出爾反爾了。

他當初承諾過會給江渠一個盛大的婚禮，要讓村子裏所有人都見證他們的婚姻，可現在呢？如果真的不去的話，那未來一年他可能都會非常拮據，別說結婚了，他可能連彩禮錢都湊不齊。

本著要負責的態度，賀行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先去外地跑一趟，不管怎麼樣先把機器買回來再說。

狀態好了點的賀奶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掙扎著坐起身，囑咐賀行。

「出去好好乾，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有小渠在呢，那孩子心細又體貼，我不會有事的。」

賀行又交了半個月的住院費，留了一百多塊錢給江渠，讓她平時沒事就過來給奶奶買點營養品。

江渠連連答應，並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老人家。

賀行出發了，接下來一個星期，江渠每天都來看賀奶奶，給她送雞湯送骨頭湯，喂著老人吃完飯之後還會留下來陪她說說話。

很快期末拿成績的時間到了。

這一天所有學生返校，拿成績單。

高三年級的篩選考試結果也出來了，就在學校大門口的一塊塊小黑板上，寫著篩選通過的學生名字以及成績。

江來到校門口的時候，離老遠就聽到了高三那邊傳來一陣陣的吵鬧聲，有人笑有人哭，還有人發了瘋似的衝上前去把黑板上的名字擦了一大半。

擦了也改變不了結果，很快又有人把名字又寫了一遍。

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江來看到了江渠的名字。

在年級五十多名左右，篩選考試的成績，三百九十八分。

這個成績能穩穩上個本科了，雖然只是本科三批，但也足夠給江家爭光了。

再往下看，篩選考試的成績一直截止到達不到專科錄取分數線的那一批。

江來駐足了一會之後就離開了，到了班級時已經有不少人坐下來了，教室裡吵吵鬧鬧的，不少女生主動圍過來找江來聊天。

聊的內容也大多都是關於高三的篩選考試。

「江渠是你姐姐對吧？你們姐妹倆都很厲害，你姐姐篩選考試過了本科線呢！」

在這個年代，考上專科，畢業了之後就有國家分配的工作，吃上商品糧，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考上本科的話那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不過聽高三的說你姐姐成績下降的挺厲害的，以前是可以沖本科一批的，這一次好像發揮失誤了。」

江來笑笑點點頭。

「嗯，她最近心情不太好。」

「是因為……」

有人剛要說什麼，被其他人連忙攔住不讓說。

畢竟江渠誣陷江來看閑書的事，不僅在高三傳開了，現在高一都聽說過這件事。

江來差點因為這個被開除。

江渠被罰著寫了一篇檢討，現在就被貼在校門口的公告欄上呢。

誣陷自己親妹妹，丟臉丟大發了，難怪這次考試退步了這麼多名。

「哎對了，我怎麼到現在沒看到周娟啊，平時考完試快發成績的時候她不都得湊過來問問大家考的怎麼樣嘛。」

「我聽說她轉班了，不在我們班，去隔壁班了。」

「轉班？為啥？」

很快大家就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就在所有師生都到校的時候，校園喇叭裡就傳來了周娟念檢討的聲音。

「在這裏，我要鄭重的向胡老師，和江來道歉，是我在沒搞清楚事實的情況下就認定了胡老師給江來開小灶，我這麼做深深傷害了胡老師和江來……」

八百字的檢討，前半段念得毫無感情，後半段被人笑的哽咽抽泣，總之除了懺悔和愧疚，裏頭什麼情緒都有。

「她真的特別愛打小報告，和我們班李慧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