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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第78章 第78章
周明德快步上前,虛虛扶起伏地而跪的婦女,渾身一震:「竟真的是弟妹!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戚平渾身發冷,整個人不禁凍在原地,不遠處的哭嚎環繞在他周身各處,猶如一圈圈沉甸甸的枷鎖,壓得他喘不上來氣。

「我以前就說這狗崽子不幹凈!啊!」

這人話剛說完,忽然痛叫一聲,只見其嘴上鮮血淋漓,門牙丟了一半,再向下看,地上躺著枚銅錢,上面染有絲絲血跡。

木小雀指間重新握上枚銅錢,警告道:「誰的嘴再敢不乾不淨,我宰了他!」

眾人:「……」

「他…他…他…他」

「……」

「抓住他,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們不成?戚平弒父奪寶,心腸,不好,與周明文狼狽,為奸,大家一起上!」

「……」眾人被這磕磕絆絆的話弄得紛紛扶額,好好的一個局面現在搞得滑稽無比。

戚平此時已經完全從驚慌中反應過來,他走到木小雀身前,出聲質問道:「閣下如此汙衊我,可有證據?」

「上次周明文為了保護你,不惜讓所有的焦點聚集在自己身上,這還不叫證據?」

「戚家妻子千裡迢迢趕來,當面揭露你的罪行,這還不叫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

戚平隻覺自己現在兩人難敵千嘴,他回頭望了望那對仍在痛哭的母子,竟猶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媽的周明文這老犢子到底是想做什麼?把我打成武林公害嗎?戚平咬著牙在心裏怒罵起來。

正巧這時,這位忽然冒出來的戚家娘子沖他這看過來,兩人視線一對,戚平心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壞了。」

果然,那位戚家娘子跪爬著轉過身,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每一聲都好像擊在眾人的心弦上。

婦女再帶著孩子,天然的弱勢簡直在戚平腦袋上強勢地碾壓過去,每一下動作都令他頭昏腦脹,眼前發黑。

「各位大俠,為民婦做主啊!那日我帶著孩子去街上看戲,因在外面吃了不少吃食,歸家時,便再未用餐,因此躲了一劫。」

只聽她邊哭邊講道:「我一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眼看著我家老爺身中劇毒卻無能無力,隻得先掐暈孩子,自己也裝作毒發身亡,想著為戚家保全這最後一條血脈。」

偌大的一片空地上,站著成千的江湖人,其中不乏一些莽漢子,然而此時卻靜得當真是連樹葉落在地上都會有人聽到。

「沒想到後來,竟然忽然又進來另一波人,領頭的便是戚平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絲毫不顧念血肉親情,折磨我家老爺,逼問其玉如意在何處,嗚嗚嗚,所幸我家老爺到死也沒和這逆子說出玉如意的下落……」

「放屁!」

正在所有人都聽得入神,心生感慨的當口,一聲堪稱無理至極的呵斥直接打斷了戚家娘子的話。

眾人醞釀好的情緒被憋在胸口,差點噴出火來。

戚平渾身一僵,瞪得眼珠都快從眼眶裏冒出來,他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兩個無比熟悉的人正穩穩噹噹地站在樹冠上,一人恍若謫仙,一人渾身是刺。

不止是戚平,蕭慕涯都驚得忍不住向前邁出一步,「周琛!」

「延之,無理。」

「是,阿琛,」衛延之刷地收起渾身的刺,乖巧地沖著下面的人躬了躬身,「這婦人滿嘴謊言,大家不要被她騙了。」

低頭在下面找了找,衛延之滿臉不滿地定在某處,伸長胳膊指著下面嚇得目瞪口呆的戚平教訓道:

「那個小鬼,看到師父,師兄怎不行禮?下山幾日,染得一身腥不說,竟連規矩都忘了?」

「師父,師兄,」要不是礙於人太多擋住了路,戚平早就想撲過去了,他拉著木小雀的手向前走了兩步,「我可想死你們了!」

衛琛嘴角噙起抹笑,「平兒出息了,以前還是個哭包呢。」

衛延之掃了掃下面那兩個大男人牽在一處的手,略有些不悅,他再看向手的主人,上下打量一番,長得是不錯,就是氣質太冷,沒想到小平兒心還挺野。

木小雀感覺到在自己身上來回掃的視線,沒有理會,這師兄看著也不過就是個小孩,相反,戚平那位謫仙師父倒是更引人注意。

衛琛垂眸與周明德視線相撞,點點頭便算作招呼,他又看向躺在地上,陰陽相隔的周明文,眸中複雜,半晌過後,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輕轉視線,衛琛目露柔和地看向恆恨師太,「阿妹,別來無恙啊!」

恆恨師太看向衛琛,眼淚終於抑製不住流淌下來,只聽她鼻音濃重,聲線顫抖地說道,「琛哥,苦了你了。」

「不苦,兩個徒兒都很懂事,」衛琛笑道:「延之小時候更是可愛粘人,倒是長大後被我寵壞了,剛才粗魯無狀,讓阿妹見笑了。」

「很好,很好,」恆恨師太整個人都在發抖,寬大的僧衣罩在身上,更顯其單薄脆弱,她死死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不要哽咽出聲。

半晌過後,她瞅了眼衛延之,點點頭扯出個笑:「延之確實青年才俊,脾氣倒是該改改,太硬總是容易吃虧。」

「延之,聽到師太的訓誡了嗎?」

「是,阿,」在衛琛的注視下,他不得不重新改口,擰擰身子,不情不願地躬了躬身:「師父,師太教訓的是,延之知錯了。」

衛琛最後與蕭慕涯點點頭,終於結束老友敘舊,他踩著踏雲步與衛延之從樹冠上縱身落在周家門前,對著武林豪俠拱拱手:「想必各位都等急了,那便閑話少敘。」

低頭在廣袖裏掏了掏,衛琛隨手拿出一柄質地良好的白玉九如意,只見其長約一掌,上面用金紙鑲著一個「戚」字。

他舉起手沖著眾人示意片刻,底下的人眼睛都亮了。

他們卷在漩渦多時,更是付出了血的代價,如今終於有幸一覽這玉如意的形貌,因此頓時興奮起來,有的不禁朝前走了一步。

衛琛似是沒看到這群人的反應,他合攏掌心自顧自地解釋道:「八年前,無極將平兒與此玉如意一起託付給我,那時本想著毀掉,也能了卻一段江湖往事,但平兒當時睡夢中也抱著不肯撒手,我知他思念無極,便決定留下好給他做個念想。」

戚平看著那柄玉如意,隻覺心裏發酸,他沒想到玉如意的下落居然當真和「自己」有關。

那個從未見過的爹,應該始終都是愛著「戚平」的吧。

「現在情況特殊,便不與眾位細細品玩了。」

衛琛將玉如意遞給衛延之保管,再次說道:「玉如意一直在我們師徒手裏保管,剛剛弟妹所言純屬無稽之談。」

「至於無極為何將平兒託付給我,一是想讓平兒能與我學些本事,二是不信任他的新婚妻子,但又不忍看其孤苦伶仃繼續流浪,他曾與我說過,弟妹娘家姓「李」。」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而反應最為激烈的當屬那戚家娘子,她抱著孩子的手不住顫抖,直直盯著周明文的屍身,明顯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木小雀聞聽此言,立刻想通其中彎繞,他抓起戚平躍至周家大門前,從懷裏掏出枚令牌,朗聲道:「吾乃野雀統領木筠毓,奉命徹查戚家滅門一事!」

嘩!

聞聽野雀統領竟然涉足雲鶴城,並且一直隱藏在眾人中間,大家表情一時頗不好看。

江湖與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朝廷式微,此舉意味著什麼早在眾人心裏轉上無數個來回。

花不落靠在門口石獅上將底下所有人的表情看了個透,他抱著胳膊斜眼看向木小雀,想起對方曾對自己保證的話,雖然空,但此時也不得不信。

木小雀瞥了眼戚平,暗暗松出口氣,當然他不知道戚平是真的如此淡然還是裝的。

握著戚平的手緊了緊,他繼續說道:「現朝廷已查明,無姓門便是失蹤已久的李家,綜合目前所有線索,這位娘子應該就是魔道安在戚家的探子,同時也是對戚家五十餘口性命下毒的兇手。」

此刻重重巨浪拍過來,眾人險些被砸了個跟頭,無姓門竟然是失蹤了的李家,這簡直猶如巨石激起千層浪,惹得人們議論紛紛,好不吵鬧。

戚平他們反而被晾在原地,衛延之暗中觀察片刻木小雀,他沒想到自己親師弟會去招惹這麼麻煩的人物。

沖戚平招招手,他抓住戚平的肩膀小聲問道:「平兒,這就是那個勾的你茶飯不思的狐狸精?沒想到竟是個男的,還挺有來頭。」

「什麼狐狸精,你尊重點,」戚平懟了懟衛延之,表情異常不滿,「我家雀兒天下絕頂人物,才不是狐狸精。」

衛延之氣得牙癢癢,簡直想拍死戚平以平民憤,今天他終於認識到這個師弟絕對就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

戚平跑回去攬住木小雀的腰想把他介紹給師父師兄,然而這人忽然像個釘在土裏的柱子,幾乎無法挪動半分,「雀兒,怎麼了?你不想認識一下我師父他們嗎?」

「大家都認識過了,」木小雀垂著眼睛蓋住裏面的神色,小聲道:「周琛,衛延之,他們也知道我叫木筠毓。」

戚平偏著頭插在木小雀的腦袋與地面之間,直視他的眼睛笑道:「他們還不知道你叫木小雀啊,吾妻名曰木小……」

木小雀抬手捂住戚平的嘴,睫毛跟著抖了抖,然後轉頭朝一直關注著這邊的衛琛與衛延之高冷地點點頭,重又看著戚平道:「行了。」

戚平皺著眉略有些不滿,直起身抱著胳膊盯了他一會兒,臉拉得老長。

木小雀手指微微蜷了蜷,眼裏驀地閃過絲委屈,轉身向衛琛他們走過去。

「你與平兒是什麼關係?」未等木小雀先開口,衛延之提前問了一句。

果然是擔心什麼來什麼,他自覺對戚平有愧,所以最怕的就是面對對方的家人,而戚平那個混蛋還不允許自己說他們是朋友。

木小雀睫毛抖得更快了,他舔舔發乾的嘴唇,硬著頭皮拱拱手說道:「他喜……」

「師兄,」戚平跑過來樂呵呵地樓住木小雀的腰,輕輕掐了掐,解圍道:「雀兒保護了我一路,自然是我最親密無間的男朋友,還用問嗎?」

衛延之懷疑地看了兩人一眼:「竟然只是朋友?」

「對啊,男朋友,」戚平索性欺負他們土著不懂現代用語,笑眯眯重新介紹了一下雙方,終於問道:「師父,你們怎麼來了?」

衛延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戚平,咬牙切齒地數落道:「還不是周明文那老東西逼我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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