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周銘所料。

接下來的路途上，輪迴者們遭受到了連綿不絕的襲擊。

彷彿他們所過之處百裡範圍內的所有喪屍都在朝他們的方向匯聚，無論他們怎麼走，走到哪裏，朝哪個方向，如何折返迂迴，都會有無數喪屍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圍剿他們，襲殺他們，圍追堵截，拖延他們行進的步伐。

隊友們傷勢未愈，那隻終極變異體又在暗處虎視眈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起致命一擊，讓周銘時刻戒備，無法徹底放開手腳大戰一場。

各種高級變異體、超級變異體時不時就會出現，給輪迴者們的行進造成巨大壓力，數次更易前進路線和方向。

這也讓輪迴者們前往山達爾城的路程被無限延長，在不斷的殺戮中踏著屍體與血骨前進，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

第一天，前後遭遇五波襲擊，擊殺三隻超級變異體，十幾隻高級變異體，數十隻初級變異體，普通喪屍無數。

第二天，遭遇四波襲擊，擊殺兩隻超級變異體，十幾隻高級變異體……

第三天，遭遇六波襲擊，擊殺三隻超級變異體……

第五天……

第七天……

七天連續不斷無休止的戰鬥、殺戮、死裏逃生，讓所有人身心俱疲，逐漸變得麻木，就連最好戰的鯨鯊，都不再以戰鬥為樂趣，濃濃的疲憊幾乎深入骨髓。

夜晚，眾人再次尋找了一處安靜之地休息。

周銘倚在一張躺椅上仰望著星空，夜色下的曠野顯得寧靜安逸，晚風徐徐，吹拂過周銘心中的燥意。

「快要到極限了。」

周銘十分清楚，這是目前小隊中所有人的狀態，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精神狀況，他們都幾乎達到了自己的極限。

還要再像前幾天那樣繼續戰鬥下去，要麼崩潰，要麼突破極限。

只是，極限哪有那麼容易突破？

「還好，如果沒有意外出現，明天就能到達山達爾城。」

「輪迴者們或許會缺任何東西，就是不缺戰鬥，在戰鬥中成長的機會多得是，沒有必要一定要在這樣的極限中追求生死一線的突破。」

破而後立，也要先破了，才有立起來的可能，若立不起來，那破了也就徹底破了。

能通過一場場任務一步步提升實力，又有幾個人會願意主動冒著生命危險搞什麼極限突破？

「不過，那傢夥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就這麼走進山達爾城。」

「他還想報仇的話，就一定會在明天出手。」

「是生是死，就看明日一戰了！」

周銘閉上眼睛，緩緩消減著內心的疲倦。

他們戰鬥了整整七天，疲憊不堪，那終極變異體卻是休養生息了七天，以它的恢復速度，七天時間應該足以讓它的實力達到巔峰了。

這一戰，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一戰。

但他們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永遠面臨無休止的戰鬥，永遠面臨不公平的戰鬥，直到倒下，這就是輪迴者的宿命。

「隊長。」

秦無夢清冷中帶著幾分柔和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數日的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已讓她對幾人的態度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淡。

周銘偏了偏腦袋，就看見秦無夢坐在他旁邊的木質台階上，將一杯熱茶遞給了他。

「你說的，這次任務之後，就成立一個團隊，邀請我加入。我想再確認一遍，你不是在騙我吧？」

這flag立的，就像是戲台上插滿旗子的老將軍……

周銘接過茶杯，笑了起來：「當然不是騙你，以你的條件，哪怕是那些大軍團也要十分珍惜，誰會傻到拒絕你加入？」

秦無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在周銘身邊仰頭看著星空。

她開口問道：「隊長，你以前有朋友嗎？」

「什麼話，誰還沒幾個朋友了？」周銘笑道：「出了主神空間你打聽打聽，我那些小老弟和好大哥那遍佈東百各地，一個電話能叫來好幾車麵包人那種。」

秦無夢被周銘的話逗笑了，或許就是因為她平常不怎麼笑，所以一旦笑起來便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至於她臉上戴著的黑色口罩，早在幾天前就因為過於激烈的戰鬥消耗完了存量，也就沒了繼續遮掩的意思。

笑著笑著，秦無夢說道：「我以前沒有朋友，不，只有一個，是一隻多啦A夢的玩偶，可惜，我十三歲時，為了慶祝我的生日，他們把它奪走了。」

「？？？」好傢夥，周銘直呼好傢夥。

「冒昧地問一下，你是那種隱世大家族培養的聖女，還是什麼神秘殺手組織從小培養的殺手？」

秦無夢又笑了起來，卻是把這個話題輕輕揭過：「隊長，說說你的朋友吧，你跟朋友之間應該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

「我的朋友嗎？」周銘重新躺會躺椅上，吹著微涼的夜風，雙眼微眯，彷彿陷入回憶當中，輕聲開口。

「嗯，我曾經有一個團隊來著，我不是隊長，只是那個團隊裡普普通通的一員，隊員們都是和我一樣年紀的小傢夥。」

「我們一起執行過好多任務，有輕鬆的，有危險的，有簡單的，有繁瑣的，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過，也曾吵鬧翻臉過……嘖嘖，明明並不是多麼久遠的事，想起來竟然有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隊長你……有很多秘密啊。」秦無夢輕聲道。

明明自己眼前這位隊長，看外貌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卻有著與外表完全不符的冷靜與成熟，眼神中還時不時透出幾分滄桑。

就好像他是三四十歲的人，因為某些原因返老還童一般。

考慮到主神空間無窮無盡的神奇兌換物，這種可能……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每個人都有秘密，只是有些是重要的秘密，有些是不重要的。」

周銘坐起身，結束了對過去的回憶，向秦無夢作出一個讓她看不透的笑臉。

「時間不早了，去睡吧，今晚是難得的安靜時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我們就要到達山達爾城了！」

「嗯，為了明天的戰鬥！」秦無夢認真道。

周銘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對，為了明天的戰鬥。」

……

汽車在曠野上疾馳。

七座的車內，恭賀開車，秦無夢坐在副駕駛，周銘與鯨鯊坐在中間排，兩人都在閉目養神。

最後排的麥克斯博士雙眼盯著放在腿上的筆記本電腦，雙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全神貫注地工作著。

坐在他旁邊的項澤南好奇地看了一會兒，很快就感覺一陣頭暈眼花，那上面蹦出來的各種繁雜數據讓他一度回想起了曾經被數學課支配的恐懼。

「博士，這一路上你都沒有停止過工作，到現在這麼多天了，難道那個實驗還沒有完成嗎？」

看是看不懂了，項澤南還打算努力一下，直接從博士這裏得到答案。

或許是因為前方的山達爾城在地圖上已經遙遙在望，眾人緊繃好幾天的神經都有所放鬆，壓抑的心情也變得晴朗，沒有再如前幾天那般冷峻麻木。

麥克斯博士雙眼雖然沒有從屏幕上挪開，還是開口解釋道：「不，那個實驗完成了，現在是要將實驗的成果應用於實際，達成我想要的目的。」

「實驗的成果？」項澤南想到那個被一步步「餵養」到高級變異體的女喪屍，不由打了個寒顫，看麥克斯博士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

「博士，可是據我所知，你研究出來的那個實驗成果，是讓喪屍變異程度加深的吧！要怎麼用於實際，難道是促進所有喪屍進化，讓它們自相殘殺，減少喪屍的數量？」

麥克斯博士的雙手一停頓，目光終於暫時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瞥了項澤南一眼。

「你說的這個應用方案我也設想過，喪屍變異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尋找不到其他生物作為能量補充的前提下，處於變異過程中的喪屍確實會大量捕獵吞噬低級喪屍。」

「但我很快就放棄了那個計劃，因為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喪屍這一種『生物』，而且將大量低級喪屍轉變為少數的高級變異體，這反而讓喪屍的力量大大增強了。」

「因為實際上每時每刻，喪屍都處在內耗之中，這種乾預方式反而是減少了喪屍的內耗。實際上如果不是變異體的出現，用不了幾年喪屍們自己就會滅亡。」

「嗯……」項澤南聽了個七八成懂，為了不露怯，他只能裝作完全聽懂的樣子，連連點頭，又問：「那博士，您現在研究的是什麼方法呢？」

「當然是RNA轉錄與反編輯啊！」麥克斯語氣狂熱，興奮道：「我研究出來的5號化合物，作用是加速喪屍病毒變異，進行反編輯之後，相反的效果是什麼？當然是抑製病毒的變異啊！」（胡說八道生物學，切勿當真）

「只要這種應用成功，投放到大氣中擴散開，那麼喪屍病毒就會逐漸降低變異與進化的能力，它的活性會不斷降低，直至徹底休眠乃至失活、死亡！」

「包括那些變異體們，它們的變異程度會逐漸降低，力量消退，漸漸地和普通喪屍一樣，而普通喪屍，哈，等待它們的只有消亡！」

「這，就是我根據5號化合物研究出來的藥劑，專門用來滅殺喪屍的藥劑！」

「研究成功之後，我要將這種藥劑命名為——肯尼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