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歸鬧，吵歸吵，「揍」歸「揍」，走路還是要繼續的。

於是乎……

宇智波斑到底還是扶著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在他心中進化成「牙尖嘴利很會氣人」形象的妻子，來回走了幾圈，直到後者額頭冒汗微微喘息，方才停下腳步，說道：「今天就到這裏為止？」

「嗯。」宇智波帶子點了點頭，沒有玩什麼倔強，「過猶不及，明天再繼續吧。」而今天，比前幾天都堅持得更久，所以，她對未來的成果持樂觀態度。

說罷，她正準備緩步往回走（其實如若身旁人不在，她比較想跪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然後再走回去或者乾脆不要什麼形象地膝行回去），就被身旁人再度輕輕巧巧地夾了起來。

宇智波帶子：「……」她愣了下，隨即意識到身旁人只是想帶自己回臥室而已，便沒說話也沒反抗。

宇智波斑低頭看了眼被自己夾在手臂中的妻子，心想：安靜下來了，倒是有幾分乖巧了，像是一隻鬧騰夠了這會兒打算打盹兒的貓。不過，表情和眼神依舊是靈動的，不再像過去那樣死氣沉沉，這……很好。

只是，命運似乎總是熱衷於給人開殘酷的玩笑。

為什麼偏偏快到「盡頭」時，才總算想開呢？微笑著向死而生，然後再度緩緩走向死亡，多殘忍。

他不是醫生，但因為族內大夫的一次次回報，所以對妻子的身體狀況還算了解，而此刻抱起她時，也隻覺得她的身體冰涼且虛弱，所以，她還能堅持多久呢？

宇智波斑將這些心緒盡數藏於心中，就這樣夾著妻子，大步走回了臥室。

說來也巧，回去時，次子耀剛好結束了午睡，揉著眼睛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才一睜眼，他就看見母親正一如既往地跪坐在自己身旁，但是……

今日她的身邊居然還有父親。

兩歲的孩童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宇智波帶子忍不住笑，她單手按在床鋪上，微俯下身輕聲問道：「小耀，怎麼了？」

「媽媽……」宇智波耀喃喃說道，「我是在做夢嗎……你和父親一起等我起床……」

「噗。」宇智波帶子忍俊不禁，「不是做夢哦，你父親真的來了，不信的話，起床親自確認下如何？」

宇智波耀立即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宇智波斑看著懵懵懂懂的次子，一方面感慨於這孩子真的需要好好教育，一方面又覺得他著實可愛，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他軟乎乎的腮幫子，同時側頭看向妻子，挑眉問道：「媽媽？」

宇智波帶子：「……」怎麼辦？好像答應下來哦~但是，總覺得會再次被一頓收拾。超強的危機預感讓她果斷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打算，轉而問道，「怎麼了嗎？」

「他們一直喊你『母親』的吧？」

「是啊。」宇智波帶子一本正經地回答說道，「但我現在覺得『hahaue』沒有『kaasan』聽著親切，不過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希望小輝和小耀喊我『mama』呢~」

宇智波斑心裏「嘖」了聲，喊他就是父親大人，喊她就是媽媽，她這個母親是怎麼教導孩子的，失職了。

但是，愛面子的男人會將這話說出口嗎？

顯然不會。

就在此時……

被捏著腮幫子的宇智波耀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的父親真的是真人，頓時露出了一個格外開心燦爛的笑容：「真的是父親……」

「……嗯。」宇智波斑鬆開次子的腮幫子，轉而用粗糙大手摸了摸他的臉，「是我。」然後不禁失笑，「怎麼？看到我就這麼不可思議嗎？」這個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男人，在至親至愛的家人面前，從來不吝嗇於笑容。

「不……」宇智波耀搖了搖頭，雖然年紀還小，但他也知道說出「看到父親和母親待在一起很訝異」這種話不太好，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因為……夢見父親了。」

「哦？」宇智波斑挑起眉梢，饒有興趣地問道，「夢見我什麼了？」

「夢見父親、母親、叔叔還有哥哥……」宇智波耀一邊回憶著一邊再度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夢見大家一起去賞櫻。」

許是夢中所見的場景委實太美好夢幻，所以，孩童的臉孔上清晰可見地浮現出了羨慕嚮往之色。

「這樣……」宇智波斑沉吟了下，然後果斷說道，「那就去賞櫻吧。」過去不這樣做，是因為這樣反而會給妻子帶來負擔，但現在，既然她都不怕他了，那就一起賞唄。

而且……

次子的夢境也讓他想起了當年，母親去世之前，父親帶著母親還有他們兄弟們一起去他們當年相遇相識相愛的竹林中賞景的場景，一時之間，心中感慨。

難道，他也要以這種方式，給孩子們留下有關於母親的最後也最美的記憶麽……

那麼，他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小輝和小耀不要像他的那些兄弟們般盡數凋零，要像他，像泉奈一樣，繼續好好地生存下去。

「真的？」宇智波耀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

「……你確定？」宇智波帶子要訝異說道，「可是，已經是春末了，櫻花早就謝掉了吧？」

「沒事。」宇智波斑自信滿滿地說，「我之後去找泉奈，他肯定能想到辦法。」

宇智波帶子：「……」喂喂……

「嗯？你看起來有話要說？」

宇智波帶子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吐槽：「在你心裏，你弟弟泉奈是萬能的是吧？」

「就算不是。」宇智波斑很有宇智波兄弟情風格地回答說道，「也不遠了。」

宇智波帶子：「……」行了，你開心就好。不過，既然答應了就要好好做哦，可不能讓小孩子失望。別覺得孩子小就什麼都不記得，有些時候，有些噩夢和傷痛，可是會伴隨著他們一生的。如此想著的她，也抬起手摸了摸床上孩童的頭，輕笑著說，「對了，小耀，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哦~」

「嗯？」宇智波耀歪頭。

這過於可愛的模樣讓宇智波帶子實在沒忍住，撲過去就將他抱住然後一頓揉。

宇智波斑：「……」真是……慈母多敗兒……

可是，他也必須承認，這場景的確賞心悅目。無論是母親臉孔上開心的笑容還是孩子小臉上浮現出的紅暈……

就算再看一會兒，他大約也不會膩。

「小耀，你父親答應了，從明天起，你可以像你哥哥一樣，去跟著你父親和你叔叔學習。」

「真的？」宇智波耀頓時雙眸一亮，但緊接著又連連搖頭，「不，我不去，我要陪著媽媽。」

哥哥因為太忙，過去一直很少有時間過來看媽媽，最近才來得頻繁些；所以，如若連他也走了，那媽媽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稍微回想了下媽媽過去一個人坐在屋內的場景，乍一看去，簡直就像是佛龕上的木雕或者女兒節的精緻人偶……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像現在這樣每日笑容常在，如若他也走了，那麼，媽媽會不會又變成過去那般不開心的模樣呢……

「……小耀。」宇智波帶子秒懂了懷中孩童的擔憂，她想了想後，低聲說道，「你是擔心那樣的話，來我這裏的機會就少了，是嗎？」

宇智波耀抿了抿唇，沒說話。

「不會的哦。」宇智波帶子低聲安慰道，「你父親承諾了，你還是可以經常回來的，對吧？」

宇智波斑得到一個「趕緊說是」的眼神，他心中無言，一邊再次感慨於「慈母多敗兒」，一邊配合地點頭：「嗯，畢竟你還小，需要學習的沒那麼多。」尤其，身體較弱，訓練可以開始，但還要繼續調理才好。

宇智波耀微微意動，卻還是沒說話。

宇智波帶子再次想了想，然後斟酌著說道：「不然……等媽媽再養養身體，然後主動去看你們？」

宇智波斑：「……」他有些訝異地看了眼妻子，因為她一直以來簡直將自己困守在這座小院中，如非必要，絕不邁出一步。眼下，居然願意主動邁出了嗎？為了孩子們……

「……真的？」宇智波耀露出驚喜之色，「媽媽你真的願意去看哥哥和我？」

「當然。」宇智波帶子笑著點頭，「不過我也說了，要等我身體再好一點，現在出去的話，可能反而是給大家添麻煩。但是，媽媽不會騙你的。」說罷，她舉起了自己的小指頭，「不信的話，咱們拉鈎？」

「嗯！」

宇智波斑心情有些愉悅地看著妻子與次子拉鈎約定，然後就見……

次子一轉身，居然也朝自己伸出了小指頭。

雖然表情略有些怯生生的，但態度很堅決——

要拉鈎，父親不可以騙人的。

他不禁再次失笑，於是也伸出小指頭，鄭重地和兩歲的次子拉了個鈎，以此表示自己絕不反悔。

看著次子臉上的笑容，宇智波斑再度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有些遺憾於自己的閑暇時光結束了，無法再陪他們……唔，是陪耀一段時間，於是只能站起身，沉聲說道：「我先走了，今夜……我帶著輝一起來吃晚飯？」

他們夫妻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她本來就吃的不多，他還來影響她胃口，何必呢？

「可以哦。」宇智波帶子笑著點頭，「對了，別忘了帶上泉奈。」知曉了惠記憶的他可是很清楚的，這對兄弟從來都不離彼此。

宇智波斑的心情頓時就好了幾分，他點頭應道：「好。」他其實知道，泉奈和惠的關係也沒好到哪裏去，這麼多年了，也與陌生人無異。所以此刻，妻子主動將弟弟歸為他們一家人的行為，讓他覺得很是欣慰愉悅。

本只是慣例來「遠遠圍觀」妻子的宇智波斑，不知為何就這樣和妻子搭上了話，扶著她走了一會兒，又和次子立下了約定，順帶給弟弟出了個難題，最後就這樣心情不錯地離開了，因為過於耳聰目明，走出一段距離後，他聽到妻子小聲地問次子——

「小耀，今天表現不錯哦，都沒有怎麼害怕你父親。」

「因為今天的父親好好地和媽媽坐在一起，媽媽也笑得很開心，所以……今天的父親一點也不可怕。」

「soga……不過，你父親從來沒可怕過哦，過去……嗯，是媽媽的問題來著。所以，以後都像今天這樣對待你父親，好嗎？」

「嗯……」

黑髮男人不禁垂眸一笑，但隨即表情又不由變得凝重——

以後……

惠還有多少以後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要看我的心情啊大貓【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