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英靈》第兩百九十四章 不知道
「感謝你們的到來,將聖杯親手送到了我的面前。」大流士將手伸入身前的棱形晶片中,而那隻手,則是從克洛伊的胸口伸了出來。
「想必,這件東西,你們應該也不需要了吧?」
說著,大流士的五指微微一用力,那張Archer(弓兵)的職階卡,便在幾人的面前被捏成一團,隨即,破碎成無數輝塵。
「克洛伊!」
大流士的手從克洛伊的胸口消失了,而克洛伊,則是帶著茫然的表情,緩緩地向後倒去,被跑過來的伊莉雅攬住。
不只是如此,大流士在得到聖杯以後,又輕輕地揮了下手。
下一刻,美遊和伊莉雅所擁有的所有職階卡,全部,在她們的眼前灰飛煙滅。
「聖杯……」
美遊也來到了克洛伊的旁邊,看著不遠處大流士手中的聖杯,美遊的面色因焦急而變得慘白。
克洛伊的誕生,本就是一個意外。
原本伊莉雅那一直被封印的記憶與人格,藉助Archer(弓兵)職階卡,擁有了肉身。
然後,因為這靈體並不穩定,科賴恩將他的聖杯融進了克洛伊的身體內,才使得這些日子裏克洛伊能夠與正常人無異般行動。
而如今,失去了聖杯和職階卡,克洛伊究竟會……
「小黑!小黑!你振作一點啊!」
看著倒在懷裏正在散發著光粒的身影,伊莉雅隻感覺內心一陣揪疼。
「抱歉呢……伊莉雅……」
克洛伊躺倒在伊莉雅的懷中,臉上流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明明說好……會和你一起回去……的……看來……要失約了……」
「你這個笨蛋!突然自說自話些什麼蠢話啊!趕緊給我站起來啊!」
轟隆!
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從空中傳來。
只見,那懸於空中的潘多拉魔盒開始破碎,大片大片的碎塊同黑泥一起落下。
而當魔盒碎開以後,那裝於其中的某樣東西,才真正顯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一個……孔。
彷彿漆黑色的太陽,深邃如黑淵的「孔」,不斷地吐出黑泥。
「奧林匹斯諸神的饋贈——潘多拉,萬能的許願機——聖杯,有了它們,隻屬於我的神話即將鑄就!」
「崩壞的序曲已經奏響!讓我們迎接這終幕吧!」
洶湧的黑泥,從漆黑的「孔」中噴湧而出,淹沒了大流士的身影。
大流士的身影從眼前消失,但是,心中升起的那不詳的預感也在極速膨脹!
然後,伴隨著大地的震顫,一個個數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的無頭巨人從黑泥中鑽出,偉岸且詭異的身姿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人類史——可以比作一棵樹。」
就在這時,從淹沒了大流士的那片黑泥中,大流士的聲音突然響起。
「修剪掉過度生長的枝幹,主幹就會延伸到更遠,樹的頂端為無比遙遠的未來,一定也連接著極點吧。」
「但極點還有另一個,那即是世界的起點,必定在某個瞬間,人類史的種子不知被何人播種在了某處,而人們大概是以……【創造種】,來形容那個人的吧?」
「——此,亦所謂……」
「我會成為——如此存在!」
遮天蔽日……正可謂真正的遮天蔽日。
哪怕只有上半身,也有數百米高,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火一般的頭髮和鬍子,健壯的身軀上長滿了猙獰的棘刺,一雙眼睛中有著無數的眼珠,在他的頭頂上,一頂由荊棘和巨大的石碑製作的皇冠懸浮著。
哪怕只是看著他,靈魂就彷彿從肉體中被抽離。
思考被凍結。
身體被禁錮。
五感被剝奪。
巨人大流士,抬起了他那無比巨大的手。
然後,朝著伊莉雅她們的方向,狠狠打下。
「轟隆!」
伊莉雅,還有克洛伊,她們兩人看到。
美遊,在巨人大流士的手中,變成了聖杯。
然後……被它張口,吞下。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
這個世界,沒有了所謂的大陸、海洋。
只有,將整個星球覆蓋的黑泥。
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什麼。
伊莉雅無力地趴著,向著不遠處,那躺倒著的透明的身影伸著手,但是,卻怎樣都抓不住。
耳畔迴響的,是那些巨人高低起伏的咆哮聲,以及它們靠近過來所發出的腳步聲。
絕望……嗎?
不知道。
沒錯,就是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
胸口那難受的感覺是什麼?不知道。
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知道。
啊……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依靠。
習慣了,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出現在旁邊的那個人的存在。
每次都是這樣,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總能適時地來到自己身旁。
回憶著,回想著,他的背影仍歷歷在目。
餓了的時候,生病的時候,迷路的時候……
迷茫的時候,傷心的時候,孤獨的時候……
所以,自己才會習慣了依靠,習慣了他的可靠。
貝齒緊咬住乾澀的嘴唇,口中傳來了淡淡的鐵鏽味。
瘦弱的小臂撐住地面,顫抖的小手微微握緊。
然後,少女抬起頭,隱藏在凌亂的頭髮下的一雙眼睛緊閉,小嘴緩緩張開,深吸了一口氣。
彷彿是將心底積蓄已久的情緒,以及身體裡僅剩的氣力全部吶喊出去一般,伊莉雅大聲呼喊。
「Berserker——!!」
沙啞,但卻依然悅耳的呼喊聲,在這片區域中迴響著。
穿過被黑泥灌滿的街道。
穿過巨人林立的人海。
穿過萬裡無雲的蒼穹。
然後,少女的呼喚得到了回應。
「吼——啊啊啊啊!!!」
巨人王大流士突然咆哮了起來,四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其中一隻還握成拳不斷地敲打著。
因為它龐大的體型,僅僅只是這樣的動作,就在它的周圍清出一大片空地出來,一些倒霉的巨人甚至被它一甩手臂打飛了出去。
它的表情十分猙獰,似乎在承受著什麼痛苦。
下一刻,它的胸膛猛地炸開,就連它捂著胸口的手也一起碎開。
只見,一道流星從中飛出,劃破了天空,來到了伊莉雅的面前。
「抱歉,我來遲了。」
懷中抱著昏迷的美遊,科賴恩單膝跪地,向著伊莉雅伸出了手,臉上掛著溫柔如水的笑容。
就和,伊莉雅記憶中的一樣。
「Master(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