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純白的空間當中，根源之渦自亙古以來便存在於此。

然後，便是一張圓桌。

一張純白的看不出材料的圓桌，上面擺放著三套茶具。

「難得有了一個可以聊天的對象，可不能就這麼乾聊。」

蓋亞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蓋亞坐在圓凳上，端起面前的茶杯仰頭了一口。

「唔……沒味道啊……阿賴耶~~」

「本來就只是投影出來的而已，不可能有味道的，而且你一個意識體本來也喝不出味道來喝了也是浪費。」

阿賴耶閉著眼睛，連看都懶得去看了，反正蓋亞現在肯定是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

沒有理會不滿的蓋亞，阿賴耶那毫無感情波瀾的雙眸看向了科賴恩。

「我知道，在來到這裏以前，你的內心存在著許多的疑惑。」

阿賴耶微微頓了一下，「不過，還請見諒，有些問題不是你能知道的，至少不是現在的你應該接觸到的……而除了這些以外，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從我們這裏尋求你所需要的答案。」

「不過，你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了吧？」蓋亞伸手敲了一下茶杯，發出「叮」的脆音，另一隻手則撐著自己的臉頰，盯著科賴恩的雙眸有笑意浮現。

「算是吧……」

科賴恩好奇地喝了一口，果然沒有味道，於是將茶杯放下，與盤子相碰發出輕響。

「我，不是你們世界的人吧？」

在第一次參加聖杯戰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歷史有很多地方與他所了解的有所出入，他的名字也並不為人所知。

最關鍵的是……

「我生活的世界，並不存在【抑止力】。」

蓋亞微微歪了下腦袋。

「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嗎？」

蓋亞的臉上並沒有多少驚訝的表情，想必這個問題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卻並不是她覺得最有可能的發展。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們能不能將你送回到伊莉雅她們所在的世界呢，你應該很想回去吧？還做出了那樣的約定。」

「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迫切地想要回到伊莉雅她們身邊。」科賴恩沒有否認，「不過，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吧？」

然而，接下來蓋亞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沒有哦，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去的話，我們一會兒就可以送你回去哦。」

科賴恩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血紅色的雙眼緊緊盯著對面撐著下巴滿臉笑盈盈的蓋亞。

「就這麼簡單嗎？」科賴恩有些不敢相信，繼續追問道：「是你們將我送到伊莉雅身邊的吧？因為你們有事情想要讓我去做，畢竟，如果是遇到伊莉雅之前的我，根本就不可能為你們所用。」

科賴恩看得出來，自己會與伊莉雅相遇，是因為眼前的存在想要利用自己。

但，那又如何？

人與人的一切關係都可以用「利用」和「被利用」來說明，他不會在意「自己被利用」這件事本身，但他會在意「自己被利用」能夠為自己帶來什麼。

至少，與伊莉雅相遇這件事，讓他十分感謝蓋亞和阿賴耶，哪怕他清楚自己正被她們所利用。

不過，科賴恩的想法應該很難被人所理解吧？

「……在清楚這一點之後，你竟然還能如此地平淡地面對我們嗎？」蓋亞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小臉攤在桌子上嘟囔著：「搞不懂欸……你這個人的想法什麼的……」

對此，科賴恩只是聳了聳肩。

「先來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吧。」

彷彿由無數人的聲音同時響起，阿賴耶的表情一如初見那般三無。

「你的確不屬於我們所管轄的世界，在你到來之前，我們甚至都不清楚那個世界的存在。」

「不過……」阿賴耶突然頓了一下，隨即說道。

「那個世界，如今已經毀滅了。」

毀滅了？

科賴恩的眼神微凝。

「……和我有關嗎？」

阿賴耶微微點了下頭。

「你們那個世界的體系，和我們這裏的不太一樣，你們那個世界的神系遠沒有我們這裏這麼複雜，比起我們這裏的所謂神靈，你們那個世界的神更像是某種概念或法則擁有了自己的思想。」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杯水的話，那麼，構成這個世界的法則與概念便是裝著水的容器。」

說著，阿賴耶的面前就突兀地出現了一灘水。

「因為被法則圍繞，才使得水的形體得以穩固，才能算的上是一個完整的個體。」

然後，阿賴耶的面前又出現了一個杯子，而那水則落入杯子中。

「然後，請想像，如果容納水的容器突然破了一個洞，那會產生什麼後果呢？」

答案很簡單。

只見，阿賴耶面前的那杯水突然破了一個洞，而被裝在裏面的水則找到了一個宣洩口，流了出來。

「其中的內容物流了出來，連同容器的【碎片】一起，流落到不知名的地域。」

說完以後，阿賴耶抬起頭，淡然地看向了對面的科賴恩。

也就是說，因為作為黑暗之神的容器並繼承了黑暗之神力量的科賴恩自滅，而導致構成那個世界的法則出現了難以修復的破損，導致「杯子」內的「水」流了出來，世界才落得了毀滅的結局。

「本來，黑暗之神是不可能會死的，哪怕是自滅也不行，因為其根本就沒有『死亡』的概念。」蓋亞收斂了嬉笑，難得地正經了起來，「但是，那個時候的黑暗之神正處於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而你雖然是黑暗神的容器，繼承了黑暗之神的絕大多數力量，但你原本的身份是『人』，是有著『死亡』的概念的，這加上你又是自殺，這才使得這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成為了現實。」

「然後，我的靈魂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被你們選中成為了英靈……這樣的發展嗎？」

科賴恩輕輕闔上眼睛，想要後仰，但突然又想起這是圓凳沒有靠背，所以身體又稍稍前傾了一點。

雖然事實和他的猜想大致符合，但世界毀滅這還是他沒想到的。

不過，與其說是沒想到，倒不如說是……

「本能地不願去多想那個世界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