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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盪魔志》一八三、人魔分際
只見一道白光破空而至,正擊中種地的長劍,鳳舞九天一擊而散,種地身上迸發出的火光生生被壓回了他的體內。

緊接著晴天一個霹靂直擊天地玄黃陣,圖影以坤之象做的盾頃刻便被擊為齏粉,連他們四個人都被轟出去老遠,天地玄黃陣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雷聲響過之後,一道青色身影踏空而來。來到種地身前,二話不說,抬起手來「啪」的給了他一記耳光,喝道:「作死嗎?學會燃魂啦?小兔崽子還真是欠收拾了。看來前幾天元濤他們還是揍得輕了,小小年紀就敢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我敢不敢扒了你的皮?混帳東西,我看你是缺了管教…」

來的正是元霖。她已經在中行山和天鼎山之間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了,本來心裏就憋著一股火,剛才遠遠看見種地和人動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種地居然開始燃魂了。

元霖一時又驚又怒,急忙出手製止。她抬手又要揍種地,卻聽身後有人叫道:「沒錯,他就是缺了管教。」

此話一出,四周皆靜。洪移山更是一把將水亦雲拉到身側,忐忑不安的看向對面。

只見元霖緩緩的轉過身來,面沉似水的飄到水亦雲面前,沉聲道:「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水亦雲剛要開口,卻被洪移山一把拉住。洪移山上前一步抱拳一躬道:「我師弟年輕,說話不知輕重,還請前輩勿怪。」

元霖盯著水亦雲還是那句話:「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看著元霖陰冷的眼神,水亦雲也慌了,他磕磕巴巴的說:「我說,說,他、他缺、缺…」話沒說完,眾人耳輪中就聽「啪」的一聲響,緊接著就見水亦雲騰空而起,飛出去三丈遠,頭下腳上朝著地上跌了下去。

洪移山身形一閃,衝下去接住了師弟。

圖亮在旁邊一稽首道:「水亦雲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實話,道友何必下此重手?再說了,」他伸手一指種地:「沒想到你天一道竟然養魔。此事若是不給天下道門一個解釋,你天一道便是再厲害,恐怕也難以一手遮天吧?」

元霖斜眼看著他問道:「報上名來。」

圖亮稽首道:「通天道門下圖亮,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元霖看著他道:「天一道元霖。我天一道的事兒用的著給你解釋?莫說是你,就是你們的掌教清水河來了,也不敢朝我要什麼解釋,你算什麼東西?」

圖亮被罵的滿臉通紅,卻依然固執的說道:「人魔不共戴天,前輩不做任何解釋,難道是想以大欺小嗎?在下雖然道行微末,卻也不敢忘卻人間大義。」

元霖大怒,剛要動手,就見一道金光一閃而至,兩個人站在了元霖和圖亮之間,正是石頭和甄玉樓。

石頭一把抱住了元霖的胳膊,說道:「大師姐,別動手。這點兒小事兒讓玉樓去解決。」

元霖狠狠的瞪了圖亮一眼,說道:「算你命好,以後照子最好放亮點兒。」

甄玉樓一抱拳道:「玄南道門下甄玉樓見過道友。」

這些年,江湖之上風頭最勁的道門中人,便是元濤、甄玉樓他們幾人。圖亮一聽面前之人便是甄玉樓,急忙稽首道:「通天道門下圖亮見過甄前輩。」

甄玉樓點點頭,說道:「只因你心存大義,我就不問你們為何要跟種地動手了。至於你想要的解釋…」他抬手將種地招到身邊。

此時,種地已經恢復了常形,只是有些萎靡不振。他走到甄玉樓身旁,低聲道:「玉樓叔。」

甄玉樓點點頭,又繼續對圖亮說道:「人魔分際非在外表,乃在內心。我這師侄自幼長於天一道,天性純良,明辨是非,嫉惡如仇卻又剛正有禮,乃是人間少有的正直男子。請問,何以謂之曰魔?」

圖亮聽得一愣,沉思片刻,說道:「人魔分際,乃是我等修道之士的根本,豈可輕易混淆?再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道天一道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甄玉樓還沒說話,後面的元霖已是大吼一聲:「放屁,老娘現在就讓你看看什麼是母老虎!」說著,伸手便要拔劍。石頭趕緊死死地拉住元霖,這才沒讓這頭母老虎暴走。

甄玉樓也臉色陰沉的說道:「圖亮道友,你這句話就說的非常過分了。事情的原由,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既然你道心不明,難辨是非,我也就不想跟你解釋什麼了。我也不為難你們,各自回山去吧。有什麼問題,你可以讓你們的掌教清水河來玄南道找我問詰。當然,來天一道也行。去吧。」

說著,朝圖亮等人揮了揮手。圖亮等四人不敢多話,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看著他們走遠,甄玉樓看也不看種地,而是轉向了元霖,說道:「大師姐,此地離中行山不遠了,咱們還是先回山門吧?」元霖點點頭,還是余怒未消的模樣。

甄玉樓點點頭,轉過身來,一把抓起種地的後脖領子騰空而去。種地就像隻被抓住命脈的小貓崽子一樣,一動不動,老老實實的被拎著前行。

石頭看看瑞鵬道:「你既是他的朋友,便一起走吧。」說著一抓瑞鵬的後心,跟在甄玉樓後面飛走了。

這回行動如風,沒用多長時間便到了中行山,幾人直奔戊厚峰。進了院子,甄玉樓把種地往地上一扔,喝道:「跪下!」

種地知道這回闖的禍非同一般,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元垣從屋內出來,也不理種地,而是對甄玉樓道:「辛苦玉樓了。在哪兒抓到的?」

甄玉樓道:「大師姐先發現的,這個小混蛋正和震山道和通天道的四個小傢夥打架呢!」

元垣搖搖頭道:「好的沒學著,打架這事兒倒是學的快。」

段瑞鵬見種地跪在那裏低著頭不說話,他便忍不住叫道:「前輩,不怪我們,都是他們反覆挑釁的。我們是忍無可忍才還手的。」

元垣轉頭看向了瑞鵬,笑眯眯的問道:「這位小友怎麼稱呼啊?你是怎麼認識的種地?」

段瑞鵬急忙抱拳,躬身行禮道:「晚輩震山道段瑞鵬,見過長輩。」

元垣聽得一愣,與甄玉樓等人對視一眼,問道:「你是震山道的?那你怎麼還幫著種地跟自己師門打架?」

甄玉樓也是神色一變,端詳著段瑞鵬道:「你是段西風的兒子,段瑞鵬?」

段瑞鵬跪倒叩頭道:「侄兒見過玉樓叔、石頭叔。」之後神色一暗,說道:「侄兒已經被震山道革出山門了。」接著,便將過往數天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眾人聽。

眾人聽後,都不言語,同時看向了大師兄。

元垣微合著雙眼,撚了撚鬍子,睜眼對種地說道:「起來吧,也算有點骨氣,沒做辱沒師門的事情。」

種地低頭道:「師父,他們說弟子是…」

元垣撚髯一笑道:「種地呀,你很在乎外人的眼光嗎?」

種地搖搖頭道:「弟子不懼!」

元垣道:「這不就結了。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方能行常人所不能行之路。唯大英雄能本色,明白嗎?」

種地叩頭道:「弟子明白,以後絕不再聽蝲蝲蛄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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