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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盪魔志》十八、道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十載光陰轉眼即過。

十年間,元澤勤修己心,漸進道法,心與萬物溝通,神遊天地蒼穹,身隨自然成長,法悟地煞天罡。他現在很少回壬澤峰的院子,平時都在中行山中行走。

元澤發現,每日與自然親近,讓他能夠更好的理解天地的法則。於是,在朝露中醒來,伴羚羊側奔跑,似山鷹般翱翔就成了他的日常生活。

間或行至其他山峰,元澤也會去拜訪一下師兄、師姐,主要是拜訪師姐。

後來,丙烈峰的大師姐元霖發現元澤總是和小師妹在山下偶遇,便對小師妹禁了足,不許她走出院子一步。

同時,自己卻時常在山下溜達。連續兩天遇到元澤之後,便在第三天直接找到他要和他單挑。

元澤哪裏敢放肆,要是傷到大姨子,以後如何跟「原配」交代。元霖不管那個,上來就是劍術、吐焰、噴化等等一套地煞道法,打得元澤狼狽不堪。

最後,元澤被大姨子綁在樹上,封了丹田,一頓暴揍。臨了讓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在丙烈峰下偶遇元霈,這才放他滾蛋。

元澤真是滾下山峰的。到的峰下,元澤破口大罵,並且以自己的道號發誓,以後定要讓元霈當自己的原配,如若不成,便是天下女子死光了也不會正眼看大姨子一下。

惹得元霖大怒,一連追殺了他八天八夜,最後還是大師兄元垣出面才勸住了大姨子。

元濤心中愈發不忿,道心一有所得,便去丙烈峰下找大姨子的麻煩。無奈大姨子實在太過厲害,而且成長的速度還遠超元澤,同樣的一個道法使出來比他厲害不止十倍。

元澤每次都是大敗而回,有一次衣服被燒的精光,渾身冒著黑煙竄進了老林。恰被巡山的山鬼看個正著,結結實實被他嘲笑了半年。

今天是元濤被罰幽閉的最後一天,元澤早早就等在了離無根譚最近的一處山峰上。

師兄弟二人實際相處也就半年多,但那正是元澤人生最為黑暗的時刻,況且元濤於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師兄弟之間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十年來,元澤一遇難以決斷之事時,便會情不自禁的思念元濤。在他的印象中,只要有元濤在,好像任何事都不算個「事兒」。

山峰距離潭水還有很遠的距離,但以元澤目前的修為可以輕易的看清潭邊的一草一木。當然,無根譚邊沒有一草一木,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元澤並不擔心,知道元濤現在應該是在潭水之中修鍊。十年都等過來了,不在乎這一半天的。元澤也在地上盤膝坐下,安靜的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月至中天,周邊一片寂靜。元澤突然睜開雙眼,望向無根譚。只見潭水初始平靜,接著開始緩緩轉動。

只見潭水越轉越高,形似漏鬥,一如當年師父施展「翻江倒海」時的模樣。

待潭水一樹多高的時候,從漏鬥的中間陡然升起一道水柱,柱頂站立一人,木簪別頂,身穿道袍,右手置於腹前,左手放於腰後,好一派仙風道骨。

元澤一見,大喜過望,呼喝一聲:「師兄,我接你來了。」身形一晃,禦風而行,轉眼即到了譚邊。

元濤「哈哈」一笑,縱身來到元澤身邊,雙手抱住元澤的胳膊說:「師弟,想死我了。怎麼樣,剛才我出來的那一下帥不帥?」

元澤也笑了:「帥有個鳥用?光我看見了,丙烈峰的師姐們又沒有看到。」說著,師兄弟二人相對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二人對視了幾眼。十年之間,彼此居然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個子長高了,樣貌卻都依然是少年的樣貌。其實,山中本無歲月,只是人為的要給它加上一個數字罷了。

元澤說:「走,師兄,回咱的院子。我也好久沒回去了。」說罷,拉起元濤就要施法。

元濤一反手拉住了他,說:「師弟,道法不是這麼用的。咱們應該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元澤一愣,說:「這是為何?」元濤拉起他離開潭邊,邊走邊說:「咱們走吧。路長著呢,咱們邊走邊聊。」

走在路上,元濤問元澤:「師弟,你想過沒有,修道之人為什麼要修道?」

元澤說:「我為什麼修道,你不是最清楚嗎?」

「我問的不是你,而是修道之人。」

「斬妖除魔,維護世界和平唄。」

「那最初還沒有魔的時候,為什麼修道呢?」

「那不是還有妖嗎?」

「妖其實也是修道之人。只是妖修的是妖道,人修的是人道。況且,妖若只是修自己的道,並不為禍人間,你又憑什麼去斬了人家呢?」

「那為了什麼呢?」元澤想了想說:「那就只能是為了長生不老了。你看咱倆十年未見,但今日一見不是也沒有什麼大變化嗎?」

「這或許是一個理由。但我並不這樣認為。」十年幽閉,讓元濤明白了許多道理:「我在無根譚坐了十年。開始的時候,只是按照掌教教於我們的方法修鍊。但是,在我通曉『翻江倒海』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這不是一個單一的道法,而是一整套完整的自然功法。於是,我又返回去重新修鍊幽閉前就已學會的『潛淵縮地』。結果發現之前我修鍊的完全不對。你知道為什麼嗎?」

元澤搖搖頭,茫然的看著師兄。元濤接著道:「『潛淵』並不是讓水無法靠近你,而是你就是水。讓你的身體變得跟水一樣,那你在水裏不是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啦?『縮地』也是一個道理,並不是把大地砍掉一塊方便你快速移動,而是你就是大地,你與大地融為一體,短時間內改變了大地的形狀造成的結果。明白嗎?」

「不明白。」元澤真誠的搖搖頭。

「不明白也沒關係,以後你就明白了。」元濤說:「重要的是,我想說,為什麼明明師父他們都知道,卻偏偏不告訴我們,讓我們走了很多彎路呢?」

「不知道。」元澤今天很堅持自己實事求是的原則。

「這就回到咱們剛才說到的問題了。首先,『道』是唯一的,但通往『道』的『路』不是唯一的。如果大家都在一條路上走,免不了要磕磕碰碰以致大打出手。所以探索不同的『路』也是修道的一個過程。其次,師父常說『修道』既是『修心』。『心』不能亂放,『道』亦不能亂用。我們修道的時候兼通了道法,那就只能在需要用的時候才用,而不是想用就用。最後,如果你明白了這些,你就應該明白『道』不是修給自己的,而是修給別人的。現在,你聽懂了嗎?」

元澤沉默了片刻,說:「我有點頭疼,你都亂七八糟地說了些什麼?」元濤也不生氣,只是淡淡一笑:「等你明白了,就知道誰在胡說八道了。好啦,咱們聊點別的。這十年你凈幹什麼了?你的道心修鍊的如何了?」

「我能幹什麼,就是每天修鍊唄!我覺得自己的道心修鍊的不錯,地煞道法基本修鍊出來了。就是還打不過別人,老挨揍。」元澤依然保持著自己老實人的本分。

「老挨揍?誰老揍你?膽子不小,敢欺負我師弟?看來老子十年不出世,山上的人已經忘了當年『混世魔王』的手段了。」

「唉,沒事兒,就是丙烈峰的那個大老娘們,老跟我過不去。」

「走,現在就去找回咱們壬澤峰的場子。」

「哎,你不是說不能用道法嗎?」

「打架還他媽走著去呀?趕緊的,報仇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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