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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盪魔志》二十二、賭坊
承平四百五十五年,南屏山以北六百裡的嘉陽郡熱鬧繁華。

此地居長河以北,南望雲隱大澤、北通中嘉直道、西靠月沉山脈、東扼河山平原,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亦是中州大地的陸上樞紐。

正因如此,嘉陽郡內魚龍混雜,各色人等不一而足。官府隻知收稅,只要沒人造反,其他一概不管。城內真正有權勢的是嘉陽總商會和各個行會的會長,連稅都是商會收足了直接交給官府。

當然,嘉陽城外的兵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統兵主將一般都是世家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行軍打仗樣樣稀鬆。但是,領兵副將卻都是沙場宿將,營區一切事項悉決於副將之手,主將只是一個人形印章而已。

當今的嘉陽副將叫童勝金,乃是常年守衛邊關的悍將,兩年前才赴嘉陽上任的。更重要的是,此人乃玄南道門下俗家弟子,據傳身懷道法,神鬼莫測,因此在軍中威望極高。

元濤師兄弟二人昨日便來到這嘉陽城中。

破五去南屏山,路過嘉陽時察覺到了五行玨的氣息,欲加詳細分辨時卻又失了蹤跡,因此稟報了掌教後便去了南屏山。

元濤等二人進了城也不住店,而是滿城溜達,尋找五行玨的蛛絲馬跡。轉了一天,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元濤便向人打聽此地最大的賭場在哪,打聽清楚了領著元澤奔賭場而去。

元澤問道:「師兄,去賭場幹什麼?師父知道了可了不得。」元濤道:「有什麼了不得的?我心持正,做什麼都是應該的。說不定還能救幾個將死之人,豈不是順應了天意?你就跟我走吧,哪那麼多話。」

賭場最是魚龍混雜,什麼僧、道、俗、婦都是見怪不怪,所以兩個年輕道士進來也沒人在意他們。

元濤轉了一圈,見其他桌子都還正常,就是一個賭大小的桌子前擠滿了人,且呼喝連天、群情激昂,賭場的打手都比別的地方多三倍,不時地壓製一下人群。

元濤看了元澤一眼,二人便從不同方向擠進了人群。

出乎意料,桌前賭錢的只有一個年輕人,而且並不直接往桌子上放錢,每次只是簡單的報一個數,寶官兒便讓邊上的小廝記帳。

只聽旁邊一人說到:「連著二十把了,這把還會是『小』?」又一人說道:「這個小夥子也是,就押一把『小』又能如何?偏偏要置這個氣。」先前那人鄙夷的說:「你懂個鳥鳥,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不知道,誰呀?」

「那是嘉陽營主將,當今定遠侯世子甄玉樓。」

「我說呢,他他媽的說個數就能賭。老子要是這麼乾早被打斷腿了。」

「看你那個天生缺德的臉,張嘴就是一股茅廁味,還敢說個數兒?朝著寶官兒張嘴就該直接打斷三條腿。」

兩人還要汙言穢語的鬥嘴,卻見寶官兒已經搖好了色子,朝那年輕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年輕人嘴角一撇,一臉不屑的說:「五千兩,大。」

「轟」整個賭場都快炸了,「一把就五千兩?」、「不是一直兩千兩嗎?怎麼突然漲了?」「真他媽有錢人呀!」「到底是世家子弟。」「老子殺人的心都有了!」,亂鬨哄說什麼的所有。

年輕人混不在意,一點寶盒,說:「開吧!」賭場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盯著寶盒。

一瞬間,賭場上空又響起了震天的喊聲「大、大、大…」雖然絕大多數人都痛恨賭場,希望看到賭場輸錢,但也有一部分人心懷嫉妒,覺得賭場就應該贏這些有錢人的錢,這樣才好輸給自己,又或者自己投胎技術不好就只能抱怨別人投的一手好胎。可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沒有勇氣逆眾人之勢大喊一聲「小」,那就不是斷幾條腿的事兒了。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喊聲,寶官兒輕輕揭開了蓋子。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像被拔了毛待宰的雞一樣盯著寶官兒的手下一動不動。緊接著,所有人都「唉」的一聲泄了氣,好像自己輸了錢一樣。

元澤探過頭去看了一眼,見三枚色子分別是「一、三、四」,確實不大,但到底有多少人輸錢,他感到莫名其妙。

年輕人卻是不以為意,擺擺手說:「繼續。」這時,邊上走過來一個上了年紀的年長者,慈眉善目,五綹長髯。走到年輕人身邊,拱手笑道:「甄小侯爺,借一步說話?」

甄玉樓卻並不領情,皺眉道:「有屁就放,沒見老子正玩得興起嗎?」老者並不著腦,而是再次拱手道:「還是請小侯爺移步,我家主人特意備了好酒請小侯爺品鑒。」

甄玉樓依然愛答不理的說道:「老子沒工夫。想見老子,讓你主子自己下來。」見他油鹽不進,老者也是收起了笑容,但依然拱了拱手:「小侯爺,我家主人也是為您著想,這裏人多嘴雜,有些話說的到或不到的也影響您的心情不是?」

甄玉樓還是那副屌樣,仰著下巴「哼」了一聲:「如果你就是放這些有聲沒味的屁,就給老子滾遠。你站這兒就他媽影響老子的心情。」

「你…」老者大怒,心說你就是侯爺世子又如何?來這兒的紈絝還少了?「給臉不要臉!」老者轉身就要招呼人,想給甄玉樓點厲害看看。

「甄小侯爺,」二樓突然傳來一道嫵媚的聲音:「上來喝杯酒,換換手氣再玩兒有何不可呢?」

說著,一襲紅雲出現在樓梯上。只見此女子膚如凝脂,,盈盈細腰,媚眼如絲,斂眉含羞,真乃勾魂奪魄的人間尤物。甄玉樓一見此女,不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當是誰,原來是楚姐姐。什麼時候,這兒成了楚姐姐的場子啦?」

說著回頭拍了拍那老者的肩頭說:「你早說楚姐姐不就得了。還你家主人,我認得你家主人是誰?」之後,分開眾人隨那女子上了二樓。

元濤向元澤是個眼色,二人溜到僻靜之處,元濤讓元澤繼續在樓下觀察動靜,隨時注意二樓,自己去樓上看看。只見元濤神思一動,默念:「我意悠然,暢遊九天,急急如律令,疾。」頓時不見了蹤跡。

元濤隱形上了二樓。

只見二樓不似樓下乃是一個大廳,而是一個一個的小房間。每個房間門口都站著兩個侍女,垂手聽候裏面的吩咐。

元濤挨個房間看過去,只見裏面裝飾的都極其精緻,酒水、點心一應俱全,儼然是給豪客準備的。

走到最裏面一間,聽得門內傳來方才那個女子嫵媚的聲音:「小侯爺,您在樓下玩兒,可不就是砸我的場子嗎?那都是些粗魯人,哪兒見過您這樣的貴公子?您這幾千幾千的往外扔銀子,不得把他們都嚇跑呀?」

元濤一聽,便穿過房門進到了房間裡。只見此屋並無賭具,只有一張圓桌。甄玉樓坐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上,那女子與他對面而坐。

甄玉樓一笑,說道:「我剛來嘉陽上任不久,前些天城裏的官員一直相請,只顧著和楚姐姐喝花酒了,哪裏知道此處也是楚姐姐的地方。今兒個閑來無事,正想一個人找點樂子,也不知道這裏的奧妙呀?」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元濤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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