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政第一次聽許禾如此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怔住了……

可想起昨天夏夜對他生疏的模樣，又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好半晌，才試探著開口：「你真的覺得……我對夜夜不夠好？」

一分鐘後。

被老婆趕出房間，夏禹政在客廳抽煙。

他開著窗子，以免老婆聞到煙味。

透過客廳的窗子，他注意到今天小女兒出門，又沒坐王大海的車，跟上次一樣。

而王大海也沒有任何反應，按部就班地擦著車子，像沒看到他小女兒似的。

夏禹政把王大海叫了進來，他要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先生，」王大海習以為常道：「二小姐一直是這樣的，不喜歡坐車子，喜歡騎共享單車。」

他對此早有不滿，見夏先生終於問他，沒忍住、就加了一句：「二小姐性格比較不好相處，不像大小姐……」

說完，他還看一眼旁邊正在收拾家務的吳媽。

要是在夫人面前，王大海可不敢這麼說，但是他隱約聽吳媽說過，先生，好像是偏心大小姐的。

吳媽在屋裏做事，看的比他多，既然夏先生跟他們的想法一樣，那他就敢說了。

夏先生正好能管教管教二小姐，讓二小姐知體面一些，不要總特立獨行，讓他們難做。

不過吳媽聽到他的話，並未表現出任何類似『說得好，就應該讓夏先生知道知道』的表情，反而小心翼翼地偷看向夏先生，似在觀察他的反應。

「不好相處？」

果然，也就幾秒鐘的功夫，當夏先生聞言、再次抬頭看王大海，眼神肅穆冰冷，很是可怕。

王大海不由得直了直身子，辯不明他情緒，忽然有些慌。

夏禹政寬厚的手掌直接拍在桌子上，威嚴開口：「你一個司機，還要等著家裏二小姐主動跟你相處？現在大小姐不住在家裏，留你在夏家就是負責接送二小姐，如果她不願意坐你的車，那你覺得、你還有留在夏家的必要？」

王大海眼皮狠狠一跳。

他再次看向吳媽，吳媽卻是直接假裝忽略他的視線。

二小姐剛回來的時候，吳媽確實覺得，大小姐知書達理、她從小看到大，而夏先生又對其寵愛有加，所以一個從村子裏接回來的二小姐，不可能動搖大小姐的地位。

可自從前段時間，大小姐離開家裏，吳媽漸漸覺出有點不對勁了。

就像王大海說的，她在屋裏做事，各種消息更新的比較靈通。

如果說她是5g衝浪，那王大海就還是小靈通選手。

王大海這邊有些反應過來夏先生的話了，整個人像是被重棍當頭打了一棒，

平時他總跟吳媽一起嘀咕二小姐的閑話，時間一長，他對二小姐的不滿也越來越大。

這會兒聽到夏先生的話，他才恍然大悟，不管夏先生偏不偏心大小姐，人家二小姐都是主子，而他不過是個司機。

主子要是不做他的車，他不就成了廢物？

可他還在這大言不慚的怪二小姐不好相處……

王大海臉刷的一下、羞慚的紅透了。

對上夏禹政嚴厲的目光，他心裏一驚，趕緊鞠躬道歉：「抱歉先生，是我沒做好，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以後一定……」

夏禹政緊蹙著眉頭，懶得聽他許願，直接打斷：「趕緊開車跟出去，如果晚上我看到還是夜夜自己騎車回來的，你就給我立刻滾出夏家！」

王大海連連應聲，慌慌張張地拿著車鑰匙離開。

一旁吳媽手裏的活兒也停了好半天，心裏後怕極了。

夏先生如此鮮明的立場，可見二小姐在夏家的地位之重。

想到之前對二小姐諸多不恭敬的地方，忽然就感覺自己印堂發黑、嘴唇都開始發麻了……

夏禹政視線緩緩落向大門口。

女兒回家這麼長時間，他一直以為在家有傭人伺候，出門有司機跟著，結果沒想到……

司機怠慢也就算了，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面嘀咕他小女兒。

司機尚且如此，傭人們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看來他被老婆凶的不冤。

他做為家裏主人，他的態度，直接決定了下人們的態度。

想來這種局面，跟他從前更多在乎夏有容是有關係的。

可他偏愛夏有容，也是有別的原因……

本想好好照顧好這個孩子，卻沒想到，她最近的表現，真是太讓他寒心了。

別的錯他都能忍，但若是傷害夜夜，他是不能忍的……

夏夜今天出門是要買些種花的東西，今天她給藍藍（某藍色變異盆栽：正是在下）澆水的時候，發現它根莖部分長得十分快，之前的小花盆已經被撐破好大一條裂縫，一直往下滲水。

沒辦法，她隻好把花盆先搬到客廳陽台那邊放著。

她得買幾個大花盆，再買幾包雞糞土。

花鳥魚市場裡。

一百多家攤子，夏夜走了一趟，掃了眼各攤主的面相，很精準的就找到了其中賣東西最便宜的那位老伯伯。

她買了三個水泥盆，四包雞糞土。

老伯伯特別和藹，很貼心地幫她把三個水泥盆摞在一起，用繩子結結實實地綁好，最上面還留出手拎繩來，四包雞糞土也是一樣。

這兩大份東西，每份都有好幾十斤。

老伯伯笑呵呵著：「咱家的水泥盆從來不偷工減料，到了冬天能幫植物保暖，透氣透水、還特別結實，但就有一個缺點，太沉，小姑娘，你家裏人呢？伯伯幫你拎出去，你讓他們來接……」

夏夜把錢給他：「不用了，我自己拎就行。」

老伯伯回頭找零錢：「小姑娘真會開玩笑，你自己怎麼可能……」

找完零錢回頭，他看見夏夜左手拎水泥盆，右手拎雞糞土，毫不費力地往起抬，兩大份東西同時離地。

老伯伯手裏捏著錢：……

思緒在風中凌亂。

等走出市場，夏夜才有些發愁。

她拎著挺輕鬆，但她掃的共享單車肯定超載。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車子停下。

王大海急得滿頭大汗地下車，一改往日的輕曼無禮，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二小姐！您快放那兒，我幫您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