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春微張著唇，他的意思是……他在余央的身上找了她的影子？

邵靖川哂笑了下：「以前沒有那麼覺得，我跟你，不過就是一張照片，一面之緣，根本就不會往那方面想。直到後來反省，才發現，原來當年導師的一句話，給我那麼深刻的印象。」

導致他後來再交女朋友，都改變了口味，他之前的兩任都不是這個風格的。

就是覺得，那姑娘太堅強，又太孤單了，要好好照顧啊。

「……之後，余央為了出國，我們之間有分歧就分了手。再後來，白溪山給我發了邀請函，希望我來仁安。我在他發過來的資料裡，看到了你的照片。」

「我問過徐墨，知道你離婚了，還惹了些麻煩，我就過來了。」

他把後半段說得極其簡單，但薛慕春曉得，他放棄原來熟悉的環境來仁安……不對，薛慕春想了想，問道：「白溪山不知道你的背景？」

這是她曾經疑惑的點，徐自行也提醒過她，說邵靖川是禹城邵家先送來仁安的第一步棋。

邵靖川笑了下，看她：「對於世家背景，你很敏感？」

薛慕春抿了下嘴唇，有點彆扭。她淡聲道：「我畢竟出自薛家。」

豪門貴族，對於人物背景都敏感，跟誰做朋友，跟誰保持距離，都有界限。更何況，因為楊秀的關係，她對於別人的身份背景就更敏感一點，當然在平時，她會刻意忽略。

邵靖川道：「全國姓邵的人不少，江城的白溪山，怎麼會知道禹城邵家。」

邵靖川在骨科方面的造詣，全國都排得上號，再加上他的刻意低調，誰曉得他跟邵家有關聯。白溪山不知道，直到他調離江城，才算弄清楚他的來歷不簡單。

這也是白溪山被徐自行視為昏庸的一大錯處。

薛慕春沉默下來，低眸剝著手指頭，一下一下的……邵靖川來江城，自始至終都是因為她？甚至是余央……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時時刻的心情，這段自我剖析，太讓她驚訝了。

她甚至不知道，還有人會因為一句話，一張照片，就念念不忘的。

邵靖川那會兒總說，他是師兄，前來照顧她的，原來還真有這麼回事兒。

一隻大手覆過來，搭在她的手背上，薛慕春的手顫了下，被他收攏包裹在大掌中。她抬頭看他：「邵靖川，你為什麼要在今天，對我說這些？」

男人望著她：「因為你今天穿的那身禮服，我覺得很適合做我的新娘。」

薛慕春：「……」又開始不正經了。

邵靖川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她是個非常認真的女人，但太嚴肅了，容易緊張。他道：「照片，論壇會，老師……你不覺得這是天寫的良緣？」

薛慕春微微蹙了下眉毛，忽然想到了白緋月掛在最邊上的，說她與徐自行有孽緣。

她搖晃了下腦袋，此情此景，不適合想不吉利的。她道：「醫學圈子很小，頂尖的醫者就那麼多，我那時候在學校很有名，然後去論壇，也是我有所成就了才有機會去……」

她試著解釋所謂的良緣，邵靖川嘆了口氣，屈指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你還是別說話了。」

就這樣的女人，怎麼就讓他著魔了？

「薛慕春，在感情關係裡，我是進攻型選手。從一開始出現在仁安，對你說的那些話，那時候我承認我沒有那麼認真。」

「可也不能否認，你一直在我這裡。」他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不然，為什麼總圍著她打轉呢？

「慕春，今天你看到了你的導師，就沒點別的想法嗎？」男人的大手再度握住了她的雙手，認真看她。

薛慕春被他攥在手心裡，手背上全是他的溫度，他的眼神裡也全是她，她的心思被他影響了，一瞬不瞬的看他。

「難道，真的要像你的導師那樣，過了那麼多年，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才能證明蘇信老師是真的愛她，願意接受她的一切完美與不完美？」

薛慕春眼眸微顫了下，今天從老師的言語裡，她能聽出來，她固執了那麼多年，是有些後悔了的，對於蘇老師，她是愧疚的。

她原本可以把最好的自己，在最好的時候給那個男人，卻用一條手臂，那麼多年的代價，確認那個男人可以真心託付。

可是，她呢？

她不是老師，最好的自己，最好的時候，在什麼時候？

薛慕春眨了眨眼睛，冷靜下來。

邵靖川看她忽然變得清冷的面容，擰了擰眉：「薛慕春，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薛慕春錯開眼眸，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搓了搓手指，平靜道：「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

徐自行的心都涼了，卻聽薛慕春道：「如果你能接受隻戀愛，不談婚姻，甚至不能公開的戀愛……你願意嗎？」

薛慕春的脖子僵硬的豎著，僵硬的看著前窗的風景，最終還是說了這個提議。

這是她鼓起勇氣走出的一大步。

她也有被愛的權利，在知道曾有一個人那麼關注過她，兜兜轉轉還能遇到的情況下，她想嘗試。

她知道這不是女人的虛榮。大學裡那麼多人追過她，要虛榮早就虛榮過了。

這個人看起來不靠譜，但在她最需要信任的時候，站在了她這一邊，支持她，會逗她，轉移她的壞情緒，尊重她，陪她走出泥濘，她原以為這只是朋友，但再想想，不摻雜利益關係的感情，或許更純粹一點。

當感覺到心快速跳動的時候，她想，自己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還不至於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徐自行都已經做好了再被拒絕的準備，冷不丁的她來了這麼句話，他都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高興？

等一下，他問道：「為什麼不能公開？」

薛慕春總不能說，在她的背上，其實趴著一隻大吸血蟲，她不能讓楊秀聞到權勢的味道，不想邵靖川被坑，就說道：「畢竟我是徐自行的前妻，公開會惹來不必要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