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春與陸靳談下了珠寶品牌代言的資源，將合同書遞到了楊秀的手上。

「明天，彩豐會派代表過來，跟你談具體事項。」

珠寶品牌代言，一直是塊大肥肉，代言費不低。楊秀滿意，但說不上「很滿意」，她將合同書放在一邊，不苟言笑的坐著，連她那條泰迪都不敢在這時候接近她。

薛慕春察覺到她的神色不對，微蹙了下眉，但輕易不開口。

楊秀看了她一會兒，說道：「現在，你能從直接從那些權貴手裏拿到資源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本事大了？」

薛慕春怔愣了下，不明白她這無端端的發難，又是為何。她微沉氣息，說道：「這是我當初允諾的，可以爭取到的資源。」

楊秀疊著腿，抬手整了整裙邊皺痕，冷眸直射薛慕春：「開私人診所，做名醫，拿資源，你樣樣都行，慕春，你能走得這麼好，這麼穩，我很高興。」

薛慕春沒有露出任何愉悅的表情，安靜等著那個「可是。」

「可是，咱們天籟裏面，不是個個都像你這麼聰明，有本事。然而你的成功，卻讓她們蠢蠢欲動，都以為可以成為下一個『薛慕春』。」

「你說，你弄起來的這股風，要怎麼壓下去？」

薛慕春身體微微一僵，沒料到是為了這個事，楊秀來找她的麻煩。

天籟裏面所有的藝人，都是楊秀手裏的棋子，是棋子就不能有自己的意識，這會讓楊秀覺得不安。

薛慕春沉了口氣，說道：「她們應該不會有這個想法。她們走的不是技術路子，是藝人，靠公司拿資源給她們。離開了公司，她們不會有更好的發展。」

楊秀冷笑了聲：「這可難說。我們天籟的藝人，從小我就花錢培養著，形體，外貌，才藝，樣樣拿得出手，難免心高氣傲，不懂回報。」

薛慕春不說話，楊秀看了她一眼，再接著道：「慕春，你得給她們做個榜樣，告訴她們，即使你飛得再高，再遠，你還是我的女兒，離不開薛家。你也不會忘記薛家，要乖乖聽話。」

薛慕春身體微僵著，手指悄然捏了起來。

楊秀看她沉默，聲音提了提，道：「你花費了那麼多時間，那麼多精力走到現在，也不想別人知道，你是個什麼人吧？」

指甲愀然扎在掌心裏，薛慕春沉穩著聲音，問道：「我該怎麼做？」

楊秀這才收回盯視在她身上冷銳的目光，朝那隻趴在地上的泰迪招了招手，那狗立即站了起來，三兩下就跑到楊秀腳邊去了。

楊秀撈起狗放在腿上逗弄，撫著那捲曲柔軟的棕色毛，說道：「你離婚也快半年了，事業起步，就該想想終身大事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助你一臂之力，不是正好讓你在醫學界大展拳腳？」

薛慕春張了張嘴，想抬出徐自行，楊秀就說道：「徐自行是要顧忌著點兒，所以只是讓你去參加個壽宴。肖老爺子年紀大了，近些年心臟不太好。你現在聲名大噪，正好是個機會去瞧瞧。」

意思就是，以祝壽的名義，接近肖老爺子，藉機認識那些前去參加宴會的青年才俊，甚至可以是那些可以做她爸爸、爺爺的老男人，在楊秀的眼裏，這是個不動聲色的相親宴。

薛慕春拒絕不了，只能答應下來。

楊秀點了點頭，看了眼那份合同書，拿起來看了眼，再說道：「慕春，你能拿到這份合同書，我真是挺高興的。我也希望，你能有越來越多這種富貴病人。」

「讓你去參加壽宴，也是做給那些人看看，你可以自己做選擇，我還是支持你做事業的。」

薛慕春嘴上道了聲謝，轉身出去了。

她知道，楊秀說那番話，看似和軟，給了她空間，但其實，她依然是她手裏捏著的風箏。

……

肖老爺子的壽宴就在十月末，這天溫暖了許久的江城終於來了個大降溫，一下子降了十度，秋雨連著下了三天。

時裝店內，薛慕春正在試禮服，化妝。設計師給她的是簡單款式的禮服，重點凸顯她的氣質。

她坐在椅子上接受化妝師的面容大改造。說實在的，應該沒幾個女人喜歡坐在椅子上，像個木頭人一樣被人弄來弄去。

薛慕春昏昏欲睡，對於壽宴一點興趣都沒。但楊秀為防止她陽奉陰違，還找了個藝人跟她一起去赴宴。

薛慕春揉了揉額頭，聽窗外連綿不絕的雨聲。

「薛小姐，您別亂動……」化妝師扶正她的腦袋，這時外頭正好進來個男人，聽見化妝師的說話聲，轉頭看了眼。

薛慕春在鏡子裏跟男人的目光對視上，微皺了下眉。

是謝胥。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個女人，掛在他手臂上，兩人很親密的樣子。

薛慕春目光從他們的手臂上淡淡滑過，他們不熟，就沒必要打招呼了。

謝胥叫來個造型師，給他帶來的女伴去化妝，然後看向薛慕春：「薛小姐一個人？」

薛慕春指了指旁邊位置上的：「有朋友。」

旁邊藝人看了眼謝胥，朝他微點頭，不著痕跡的把人看了個遍。

薛慕春不想什麼花邊緋聞傳到楊秀耳朵裡，好在她的髮型已經做好，她站了起來說道：「謝先生，我這邊好了，就先走一步了。」

謝胥微眯眼看著薛慕春打扮精緻的模樣，弔兒郎當的開口道：「難得看到薛小姐如此打扮，讓人眼前一亮。不過身邊少了個小姐妹，總覺得還不夠看頭，可惜了。」

薛慕春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他，謝胥勾著唇角邪笑，勾得薛慕春心裏直火。

「她還好嗎？」

「好得很。」

僵持對視了幾秒，與薛慕春同行的付瑩覺得不安，碰了碰她的胳膊，小聲提醒道：「他是謝胥，最近江城就數他最出風頭，你別惹他。」

薛慕春輕吸了口氣，抽回目光，綳著的臉一直持續到了酒店，這才掛上面具一樣的微笑。

她在來賓處簽名登記，接了服務員遞上來的紅山茶。

傳聞肖老爺子那位故去的夫人最喜歡山茶，八十壽宴上準備這朵花，是情深義重了。

薛慕春將花別在禮服胸口上，付瑩嘀咕了一聲：「這禮服很貴的，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