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徑直進來，對徐自行打了聲招呼，再看向薛慕春：「薛小姐，你好。」

他伸出手，但薛慕春沒有跟他握手，只是淡淡的看了眼，抿著嘴唇沒有動作，就顯得特別高冷。

那男人也不覺得尷尬，笑了笑，收回手，在桌子另一邊坐下，把他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

薛慕春看了眼，將目光落在徐自行身上。

這時候，徐自行才開口道：「這是盧佳怡的代理律師，他會跟你談談一些事。」

薛慕春垂著眼皮，目光都沒晃一下。她有預感徐自行會跟她談盧佳怡的事情，所以臉上也不會有驚愕的表情。

那律師開口了，說道：「薛小姐，是這樣的，接下來我會跟你談談關於盧佳怡小姐的事情。」

「相信你的得到警方的消息，盧佳期的血液樣本裡，確實含有的是歐麗康的藥物成分。但是這也不能說明，盧佳怡有謀害她妹妹的想法……」

律師一番陳述下來，簡單的說，就是盧佳怡在盧佳期的授意下，為了盧佳期的安全著想，私自調換了藥物。而這款藥物，也是經過了三期臨床實驗，得到安全有效的論證的。所以即使盧佳怡調換了藥物，也不能證明這就是導致盧佳期死亡的真實原因。

再往下推，就算有權威論證這就是盧佳期因為沒有有效的免疫抑製劑控制，導致排斥反應而亡，也應該是生產商的責任，與盧佳怡無關。

盧佳怡最後的法庭審判，不會是以故意殺人罪被起訴，連過失殺人罪名都不是，頂多是她後期因為擔心罪責，做了些不恰當的過激舉動，罰幾筆大款，關一陣子。

薛慕春全程是臉帶微笑聽完律師的陳述的，只是笑容裡不見溫和，全是諷刺。

她提手機寫：盧佳怡有沒有刑事責任，董律師不應該跟我來說，而是跟警方去談，我又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你把底兒透露給我，是想威脅我？還是顯示你有能力？

那律師神色整了整，看了眼徐自行，對薛慕春說道：「薛小姐，我只是在就事論事。」

這時候，徐自行開口，讓律師先出去。回頭時，薛慕春編輯的消息已經發過去。

——你要保盧佳怡到底？不是說為了盧佳期才改了主意要徹查？

薛慕春的唇角勾著譏誚，她也看不懂徐自行這番操作。

不看僧面看佛面？

盧佳怡有謀害盧佳期之嫌，但在薛慕春這裏，是板上釘釘的。可盧佳怡是盧佳期的親姐姐，徐自行看著她們姐妹情深，還想照顧一下？

徐自行說道：「有些話，在外人面前不適合說，所以我讓律師出去。」

「盧佳怡，沒有謀害盧佳期的心，我想，你最好還是接受律師的這個建議。如果你要用你的那套論調說給警方聽，堅持盧佳怡有罪。」他頓了頓，「薛慕春，你覺得最後會是你的勝利麽？」

他們簽過的婚前合同，薛慕春與徐自行之間的形式婚姻，盧家姐妹，這底下種種不能曝光的事，就會公之於眾。

「即使勝利了，你又會得到什麼？」

薛慕春抿緊嘴唇，臉色陰沉下來。

答案已經在她的腦子裏：贏了案子，輸了面子裏子。

到時候網上掀起的又是另一股輿論，談論的不是她的名醫身份，而是薛慕春究竟是醫生，還是——權貴的玩物？

到了那時候，她拿回了醫師執照又有什麼意義？

將不會再有人來找她看病，動手術，她所學所精進的醫術，就成了一紙荒唐。

「……盧佳怡，我會讓她受到懲罰，她會以行賄罪名被定罪。這件事點到為止，對你，對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平衡，都能接受。」

薛慕春聽徐自行說完最後一句話，哂笑了聲，點點頭，再點了點頭。

無奈，搞笑，卻只能如此。

是，聽起來確實只能如此了。

這就是一個底子不幹凈的人，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她無力反抗，也不能再爭取下去了。

點到為止……

她望著徐自行，朝他笑了笑，幸好他沒有再說一句「我也是為了你好」，不然她真怕把剛才喝下去的咖啡吐出來。

——徐自行，我以前隻覺得，你的心偏得厲害，偏得我都想給你做一場手術，看看你的心臟到底長什麼位置，要不要給你糾正過來。

——現在我再一看，你是真「端水大師」。

她也不再說什麼，起身離開了。

……

這天過後，盧佳怡就被警方以行賄罪，指使她人調換證物罪名被起訴，但因為上法庭還要排期，被羈押進入看守所，等待最後法律的宣判。

薛慕春因為已經知道結果，也就把這事情提前告訴給了白緋月。

因為這件事也牽扯到了白溪山，他的院長位置恐怕是坐不牢了。

白緋月倒沒有那麼悲觀，反而還有點兒高興。她道：「如果能讓他從那燙屁股的位子挪一挪，給他降降溫，未嘗不是壞事。」

阮潔願意跟一個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睡一張床，為的還不是前途跟金錢，白溪山就要下台，以阮潔的勢利，還不趕緊找下一個，破壞別人的家庭去了。

「誒，這事兒終於要過去了，你這嗓子……」白緋月往薛慕春的喉嚨瞧，當初心理醫生說的是她心理疾病。

邵靖川端著餐盤過來，見白緋月摸著薛慕春的喉管，上下撫摸，眼睛盯著細細的看。

薛慕春的脖子細長，皮膚白皙，她微微往後仰脖，那一截天鵝頸就更顯長了。

邵靖川拿起筷子，對著白緋月的手指一筷子敲下去，白緋月吃痛，驚呼了一聲捂著手背瞪過去：「你幹嘛打我！」

邵靖川在薛慕春的旁邊坐下，淡聲道：「你能不能別這麼猥瑣。」

白緋月看了眼薛慕春，繼續瞪邵靖川：「你才心懷不軌。再說了，我摸摸怎麼了？慕春又不是你家的。」

徐墨在白緋月旁邊坐下，往她盤子裏放了一根雞爪，道：「不是他的家還能是誰家的，他都覬覦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