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一直在看著薛慕春，見狀，眼眸微眯了下，凌厲的看向她：「不想去？」

薛慕春捏著手指，抿了下嘴唇，開口道：「是。」

楊秀冷笑了下，道：「你已經不是徐家少奶奶，怎麼，徐自行還不允許你出席任何酒宴？」

薛慕春眼眸微微一動，心知楊秀在摸她的底，她道：「在查案子的時候，徐自行跟我有過協議，說我的個人行為不能影響到他的聲譽。」

「眼下，我跟他離婚也就幾個月，網路上的輿論也還沒淡下來。如果我這個時候出現在鴻程的酒宴上，怕是徐家人要多想。」

楊秀到底對徐自行有所忌憚，畢竟薛家旗下的很多資源，還靠著徐自行，若他收了回去，對薛家的影響很大。在她還沒有找到別的資源可以保證薛家不倒之前，不宜得罪了徐自行。

楊秀沉了口氣，眼眸下微光閃爍。

楊秀這些年培養了不少人，可沒有一個像是薛慕春這樣，可以給她帶來巨大利益的。

可以說，薛慕春就是那一棵搖錢樹，即使不從徐自行那裡討要資源，只要張口說徐自行是她的女婿，別人就會送上資源來，而這些資源，就喂到了旗下那些明星藝人手裡。

但薛慕春離婚，那些資源眼見著就少了下來，幸虧盧佳怡倒了，楊秀可以從盧家手裡搶來一些。

可盧家到底是徐自行捧起來的，徐自行眼下不管不問，只是一時生氣，過了這陣子又要變化……

楊秀急需再找一個像是徐家那樣可以給她吸血的，薛慕春又來給她這一手，把她氣得不輕，又沒法發火。

她道：「徐自行那麼冤枉你，就沒給你什麼補償？」

要是有個幾千萬幾億的，也能自己投資拍部劇出來。

薛慕春垂著眼皮，淡聲道：「盧家的資源，現在有四分之一到您手上了吧，如果不是徐自行的默許，你以為可能嗎？」

楊秀怔了怔，微張著嘴唇好一會兒沒說話。

過了會兒，她哂笑一聲：「聽起來徐自行像是給你出氣似的。」

薛慕春回答：「徐自行也要面子，稍做懲罰給別人看，也是給我看。當然，我們這麼看看就行了，當不了真。」

楊秀沉了口氣，把薛家的前途攤開來給她看，最後道：「薛家只是眼前的風光，要是沒人托底，就是破了洞的船，還是要沉下去的。」

「慕春，你是姓薛的，你也是薛家的一份子，跟公司旗下那些藝人們可不一樣。」

姓薛的……

薛慕春卻驀然想到了那夜做的夢。

夢裡，有個人叫她季慕春……她本該姓季的……

楊秀看薛慕春半天沒回聲，提了提嗓音又道：「慕春，前陣子你險些給家裡帶來滅頂之災，現在風險都過去了，你又這樣那樣推脫，怎麼，薛家是留不住你了？」

楊秀審視著薛慕春，再道：「我看你百般推脫，是為了什麼男人吧？」

「榮成醫院的那個男人，聽說是為了你才傷了腿的。你的嗓子也好了，怎麼，想報答人家？」

薛慕春不意外楊秀查她，她對自己手下一向抓得緊。薛慕春擺脫了醫療案之後，就是她的重點關注對象。

對上楊秀那雙凌厲的冷眼，薛慕春定了定心神說道：「邵醫生是我的前同事而已，跟攝影愛好者一起去的。」

她甚至沒有過多的解釋，最簡單的弱化了邵靖川與她的關係。因為她深知，解釋的越多，楊秀就越懷疑。

楊秀果然不追著問，顯然是對一個骨科專家沒什麼興趣。

她要骨科專家做女婿幹什麼呢，留著諮詢怎麼補鈣，測骨齡的時候免費嗎？

薛慕春頓了下，又道：「彩豐公司的董事長心臟不好，已經聯繫我給他做手術。到時候我會跟他推薦一下我們天籟的藝人。」

薛慕春以前也給權貴做手術，但她從不給人說什麼。一來是她不願意做這些類似交易的事兒；二來那時候她低調，沒什麼知道她是徐自行的太太，萬一惹出什麼事兒，要惹惱那人。

楊秀看了她一會兒，彩豐是大製作公司，出過很多爆款，也捧紅了不少人，若是能搭上彩豐的大船，去他們公司演幾個重要角色，那是筆大財富。

她動了動眼珠子，徐徐摸著狗毛，道：「你之前不是還在說，沒決定好去哪家醫院嗎？」

薛慕春道：「我的醫師執照已經在手裡，可以借用醫院的手術室給人做手術。」

楊秀不懂醫生的那一套東西，也就不再說什麼。反正只要薛慕春可以給她拉來資源就行了。

……

薛慕春從薛家出來後，才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氣。

抬頭望天，天際無垠，她是被束縛住腳的鳥，無法一飛衝天。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說，她想談一次戀愛，話到了嘴邊，自己都覺得可笑。

怎麼可能？

薛慕春自嘲笑著，走下台階，沿著馬路漫無目的的走。她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才叫了一輛計程車回翡翠世家的公寓。大概是體力消耗了很多，這一覺睡得很沉。

夢裡，又有人叫她季慕春。

「你叫季慕春啊……慕春，是生在冬天渴望春天的意思？」

「慕春，我們要離開這裡，去江城了……那是個大城市，很大，很遠……」

夢裡的薛慕春小小的一團，坐在一隻小背簍裡，被一個男人背著，她看不到那個人的模樣，隻記得他有著一頭短短的寸頭，頭髮上落了霜，他一步呼出一口白霧，風一吹白霧往後飄，朦朦朧朧的，她更看不清楚了……

「別走，別走啊……」薛慕春睡得不踏實，突然就醒了。睜開眼睛一看，房間裡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在守著她。

心裡沒來由的升起一陣濃重的失落感，她看了下手機時間，才過六點。

隨便洗漱了一番，換了一身衣服去晨跑，路上有不少老人，也有幾個跟她一樣在跑步的。

大約跑了四十分鐘，運動手錶提示已經跑了五公裡，薛慕春慢下來，進了一家茶樓吃早點，順便買早點給邵靖川送過去。

就聽身後有人道：「吃這麼多？」

薛慕春聽著這道涼淡的聲音，微皺了下眉，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聲音是誰的。